第六章 美国在作战方面的革命一、作战领域的重大变化
美国人认为,近年来由先进技术引发的军事革命正在对包括战场环境、作战方式、作战指挥、作战理论等方面造成巨大的冲击,整个作战领域正在发生带根本性的变化。
(一)战场的信息化、一体化、智能化
信息技术是先进技术的核心,它的高度发展是促成新军事革命的主要动力,美国专家指出:“自从有关采集、融合、处理、传输、显示的信息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以来,计算机在单件武器到战区的数据处理中心和战斗的各个层次都找到了位置”,“信息很快地渗透到军事领域的各个环节,使军事力量的发展趋向信息化”。美国军事分析家们指出:“未来二十年内,对武器装备的水平和结构以及军事力量结构的发展起第一位推动作用的技术将是信息技术”。“现在每一种武器系统都要依靠电子信息设备保证其性能,将来更是如此。因此,进一步发展电子信息技术基础对于美国的重要性,绝不亚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原子弹”。军事力量的上述发展趋势正在对战场面貌的改观发生如下决定性的影响:
- 信息化 美国国防大学的高级军事研究员阿拉德认为,自古以来,信息就是战争的组成部分之一。但过去由于技术手段跟不上,信息的获取和传输量极其有限,实施也慢得多,所以信息对作战的影响并不明显。然而,在未来的信息时代,“信息对于军队就象血液对于人体一样重要”。“战争的胜负已不取决于谁在战场上投入的资源、人力和技术多少,而取决于谁对战场上的信息掌握得好,对信息掌握的程度将是区分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尺度”。信息在未来战争中的这种决定性作用,正在导致信息化战场这一全新的战场面貌的出现,其主要表现有三:
一是信息技术装备将广泛渗透到战场的各个领域。从侦察、监视到预警, 从通信。指挥到控制,从情报处理、作战决策到战争的实施都离不开信息技术。武器系统的先进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其信息系统是否先进。
二是信息技术装备构成了日趋完善的作战“神经系统”。信息的获取技术装备相当于人的“感官”;信息的传输技术装备相当于人的神经网络;信息的处理技术装备相当于人的大脑。C3I 系统的广泛使用,使战场上的情报侦察、通信、指挥与控制联成一个有机整体,构成了控制整个战场的神经系统。海湾战争中,“战略指导就是以信息、情报、命令、意见的形式,汇聚成一条数据的河流,从美国大陆源源不断地流向战区,并且大部分是实时进行的”。
三是信息技术发展并创造了软、硬杀伤相结合的电子战手段,而电子战手段已成为覆盖整个战场、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 一体化
信息在战场上的大量和自由流通,极大地促进了军队的纵向和横向联系,从而使军队打破了系统的界限,形成一个协调一致的整体。这种“各个作战层次和作战系统的一体化是军事革命的重要特征之一”。美现任国防部长佩里 1991 年曾在《外交事务》杂志上发表文章,认为各个作战系统间的依赖是美军赢得海湾战争的主要原因之一:“多国部队空防压制战术的成功取
决于精确制导武器,精确制导武器的有效性取决于识别和定位目标的情报, 而情报系统的生存力又取决于多国部队的空防压制系统”。美国战略与国防问题研究中心的高级研究员马赞尔博士认为:“大多数军事革命,只有当它们各个方面一起发展时,其效果才成为革命性的,目前的军事革命亦不例外。军事革命的进步已使得协调比以往更重要。战争进展越快、越精确,各类部队间就越需要紧密和连续的合作”。美国防研究与工程署负责战术作战计划的副处长弗兰克·肯得尔指出:“有效地利用军事技术革命的各项技术意指国家的、空军的、陆军的、海军的和海军陆战队的资产必须一体化,这样攻击行动能利用现有的资产,发挥最佳效率”。
导致战场一体化的主要因素之一是武器系统的一体化。武器系统的一体化导致了“扩展的武器系统”概念的产生,即每一件武器都不单是这件武器本身,必须将其放在整个作战系统中来看待。只有在其他部分的支持下,这件武器的作用才能得到充分发挥。这表明武器装备问相互依赖关系的增强。如精确制导武器要击中目标,必须受到作战环境、武器发射平台、传感器、通信系统和指挥与控制系统等的制约。正如马赞尔所言:“没有足够的目标数据,精确制导武器就没有用。如果隐身飞机飞到目标上空投掷普通炸弹, 价值就不大。”正是在这种像蜘蛛网似的各系统的相互依赖中,信息对抗才能发生,作战双方采取一系列行动和反行动,每一方都力图干扰、控制和利用对方扩展的武器系统,同时防止对方对己方扩展的武器系统采取类似的行动。能够用进攻行动利用敌人扩展的武器系统、用防御行动有效保护己方扩展的武器系统的一方,才能获得优势,而这是赢得未来战争的前提条件。
- 智能化
随着电子、计算机技术的应用和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大量的人工智能武器应运而生。这些武器包括:智能 C3I 系统、军用机器人、智能车辆、无人驾驶飞行器、无人驾驶快艇、智能导弹、智能炮弹、智能地雷、智能鱼雷、自动作战平台、计算机病毒武器、军用卫星等。武器装备的智能化,深刻反映了在现代武器装备中科学技术正在把人类大脑的部分功能,通过计算机、大规模集成电路以及相应的软件来加以实现,这些部分地具有人类的思维功能、能代替人的部分脑力劳动、模仿人的某些动作的智能武器的大量运用, 使以往战场的机械化特征骤然改观。美国专家认为,海湾战争已经显示出智能武器在现代战场的支撑作用。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进一步发展,预计到下个世纪初,大量具有多功能、高智商的智能武器将在战场上出现。它们将构筑起一个全新的的 21 世纪战场,即智能化战场,如美国军事理论家马卡里比
奇认为,计算机工业的发展将导致 21 世纪的“自由硅”充斥生活的每个角落, 导致机器人的广泛使用。精确制导武器将演变为大量的“智能蚁”,这些“智能蚁”将导致未来战场的智能化,它们能自行发现、识别和摧毁预定的攻击目标。而且,“探寻者”将比“躲藏者”更占优势,武器的体积越大,越容易被发现和摧毁。
总之,战场的智能化意味着人的作战活动正在从以往的体力、技术付出为主向智能付出为主转移,交战双方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双方的较量也将更多地体现在思维方面的较量上。
(二)战术区、战役区和战略区的界限日趋模糊
过去,战场清楚地划分为前沿(战术区)、战区(战役区)和后方(战略区),各部队的任务一般也是按这种划分来确定的。随着机械化部队、无
线电通信和空军的出现,战术区和战区的范围一直在稳步增大,三者间的区分已不像过去那样径渭分明。军事革命则会进一步加速这种趋势,使三者问的界限日趋模糊。美国战略和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一份研究报告认为,这次军事革命“明显地具有模糊或永久消灭战术、战役和战略间差别的能力⋯⋯ 这些界限现在已模糊到如此程度,以致这种区别只具有学术上的意义了”。现代兵器具有跨越巨大空间的能力,远程精确打击系统可准确攻击敌指挥中心、通信枢纽和发电厂等目标,这些位于国土纵深的战略目标可能像前线的坦克一样,在战争第一天就成为攻击的对象,美军特别强调战争初期就对敌国上全纵深同时进行突击。
1993 年出版的新版美陆军《作战纲要》指出:“与同时实施的近距离作战相结合的纵深作战在战役中可起决定性作用”。事实上,海湾战争就显示了多国部队运用信息战系统,特别是目标侦察捕捉系统、远程精确打击系统和指挥控制系统,同时在战略、战役和战术三个层次上实施打击的能力。多国部队的打击遍及伊拉克的每个角落,伊军不得不在国土全纵深进行抵抗。通常认为的前沿、纵深和后方的界限消失了。
与此相一致的是,现代战争中战争、战役和战斗出现重合的趋势。这主要是因为战斗的扩大和战役的战略决战性增强,战争目标下一定需要若干战役累积才能达到,战役目标也不一定要通过若干次战斗才能实现。随着战斗的扩大和战役作用的增强,一次战争有可能就是一次战役,一次战役有可能就是几次,甚至一次战斗。同时,战略、战役和战术层次问的关系也出现了变化。传统的战略、战役和战术是从指挥层次上划分的,战争领域的信息革命大大压缩了这种纵向结构,使三者相互交叉和重叠,并呈现出交叉和重叠面越来越大的趋势,三者问的界限日益模糊。美国参联会 1993 年颁发的《联合作战手册》指出:“技术上的进步,大量信息的传递和时空观念的变化都将促进战略、战役和战术间关系的变化。纵向分级结构帮助指挥员合理筹划作战行动、分配资源和分担任务。但是每一层次上的指挥员都必须明白,在一个信息不断和快速传递的世界里,任何单个事件都将涉及这三个层次”。战役作战的作用十分重要,它不仅要协调战略与战术行动,而且要把它们融为一体,有时用战术级的行动可以达到战略目标,而有时出动几架飞机的行动却要由战略机关作出决定,并且从很高层次上实施战区指挥。这一情况被称为战略级决策、战役级指挥、战术级行动。美国人强调,在现代战争中, 战役一级的协调与统一作用越来越大,一些战略性行动和战术性行动都将通过战役来表现,并将在战役层次上融力一体。美国一位分析家甚至认为:“未来冲突中,从指挥层次和功能上划分的纵向分级在空间和时间上都将消失”。
(三)战斗进程的透明度和可控性显著提高
自有组织的战争以来,由于获取明确情报和信息传输手段的落后,指挥官很难对战场情况有确切的了解。19 世纪,向远方的军事部门传达的信息必须由航船跨海带去。指挥员掌握的有关敌人的可靠信息极少,即使他们得到可靠情报并决定采取行动时,却又由于指挥和控制系统的反应过于迟缓,而常常丧失有利战机。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对敌侦察、汇总、分析情况、命令部队采取行动,以及指挥和监督对敌作战这些过程之间的联系是脆弱的,完成整个过程通常需要数小时至数天时间不等,而且过程与过程间常常脱节, 影响整个作战行动的进展。即便在最近的海湾战争中,美国关于科威特战区伊军的数量和位置的情报也远不够准确,对打击效果的评估变成了一个缓慢
的过程。而且,多国部队有时发现他们在混乱的战场上处于错误的位置。总之,由于指挥官和部队缺乏关于敌军和我军的明确信息,对仅有的信息又缺乏及时的交流,因而形成了困扰军事行动的“战争迷雾”,极大地阻碍了军队作战效能的发挥。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军队在战场上转来转去,敌情不明, 情况不清,军事行动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是靠碰运气。
美国人认为,这次军事革命的核心是对作战空间的控制,其最突出的贡献就是不仅给指挥官提供了准确、实时的战场信息,而且提供了利用信息进行指挥和控制的手段。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数字化战场的建立。将战场前沿部队通过当地无线电通信网与计算机联网,就能保证部队近实时地传递文电和图表,及时交换和使用数字化信息,分别满足指挥宫、战斗人员和战斗支援人员的需要。各参战部队每天 24 小时之内都可从计算机终端的显示屏上,看到敌我双方的位置、态势、集结、运动等情况,对战况了如指掌,因而能够立即对敌我双方发生的各种情况做出反应,可以把以往战场上数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做完的事,压缩到几分钟甚至数秒钟,使作战进程几乎与决策时间同步。战场图象和直观化显示将通过安装在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的地面车辆和空中飞行器上,甚至安装在士兵头盔上的电视摄像机获得。
21 世纪,美军地面部队的士兵将不再是简单的步兵,他们将是名副其实的地面战斗员,美国将其称为可以移动的高技术传感装置。地面战斗员的头盔上除带有电视摄像机外,还有先进的红外夜视系统、提高听力的声音放大器、可以显示战场图形或地形的计算机显示屏,地面战斗员每人还配有一个背包,其中有可以使他同指挥员和邻近的同伴进行声音和数字通信的系统, 这种通信系统还与全球定位卫星相联,使每个战斗员随时都可以知道自己的位置。为使地面战斗员具有进攻性威胁,他将配备威力很大的便携式导弹发射器,这些发射器带有计算机控制的瞄准系统。据美国人称,上述装备的研制工作进展非常快,有些基本部件已经研制完毕,尚未解决的问题只有成本和重量。由数字通信装备、单兵战场信息综合处理机和全球定位系统组成的电脑系统,将士兵由过去单一的战斗员,转变为集侦察、通信和作战三位一体的多能地面战斗员。每个士兵就是一个信息的“触角”,而整个作战部队就如同由这无数个“触角”组成的“信息网”,这将使战斗进程的可控性显著提高。
(四)非线性作战将是主要作战样式
过去,传统的作战模式是:在进攻前,先以航空兵、地面火器尤其是炮兵,在濒海地区作战时还有海军的舰艇和飞机进行突然、猛烈的火力准备, 然后地面的坦克集群在航空和地面火力支援下实施突击,突破敌阵地后,投入预备队发展胜利,逐次争夺各个要点,积小胜为大胜。在未来战争中,这种传统的近战和双方面对面的白刃战的作战样式已经过时。在未来战场上, 沿已知战线部署的、机动力较差的部队很容易遭受来自千百公里以外的精确制导武器和从飞机上发射的灵巧武器的打击。攻击武器将从各个方向进入, 它既可以从地面发起攻击,又可以从不同高度的空间进入,还可来自海上和水下。现代探测手段、地面和空中的战场机动工具以及远程打击兵器的发展, 必然导致作战行动流动性加快,战场将呈现非线性化景象。美国防研究与工程署副署长弗兰克·肯德尔指出:“‘非线性’一同意味着作战行动不局限于线形前线,这是一种更开放或不连贯的机动战形式,在这种作战中,部队之间相隔很远,无法清楚确定前线,前线甚至是一个不上确的概念”。“在
作战区内,敌人的‘重心’受到纵深和侧向火力的攻击,敌人的线性阵地受到迂回包抄”。因此,美国正在研究和寻找非线性作战方法,设想使用隐身车辆和精确弹药、兵种齐全的小型战斗部队在战场上活动,这种部队使用直升机在战场上快速机动,在远程火力的支援下实施战斗,独立作战能力很强, 营甚至连徘都能独立作战。其作战原则有些类似海上作战和游击战,即作战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占领地方,而在于消灭敌人的作战部队。其战术也类似游击战,即以小股精干的隐形部队,乘坦克、装甲年或直升机,在战术空军支援下实施打了就跑的战术(攻击敌人时迅速集中,消灭敌人后快速分散为小群,以躲避精确制导武器的打击)袭击。那种企图在高技术条件下打堂堂之阵的军队定会一败涂地,将遭到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步兵冲击波、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骑兵冲击波和海湾战争中的伊拉克军队的同样下场。美国人认为,除美国外,前苏联曾全面深入地研究过高技术条件下的战法问题,海湾战争中美军部队运用的是苏联人十多年前提出的许多战法,如在地面作战前欺骗敌人、使用空间系统和飞机进行指挥与控制、使用特种部队袭击敌人后方、使用空中机动部队(空降和机降)在敌人后方建立支撑点、利用诸兵种合成机动群阻止敌人装甲部队的大纵深穿插、以陆空海军联合夺取制空权, 等等。
(五)集中原则增加了新的含义
集中原则是美国传统的九大军事原则之一,主要指集中兵力,即把自己最强大的力量用于对战争具有决定意义的目标。未来战争中,集中兵力这一古老的军事原则仍然有用,但面对新的情况,其含义将有相应的发展。
首先,从集中的内容上讲,是火力的集中而不是兵力的集中。
··由于现代侦察、预警和报知技术的发展,精确制导技术和武器攻击距离与杀伤力的提高,在战场上集结大量部队以形成兵力优势,不仅易暴露行动意图,而且易遭敌人的打击,何况未来战争不需集中兵力即可集中人力。战斗轰炸机、战术导弹等远程打击兵器若与监视和指挥系统联网,可摧毁战场上的每一个重要目标。这些兵器并不需要集中配置,飞机只需部署在遥远的机场和活动于公海的航母上,导弹发射装置分散配置在战场周围,攻击潜艇可从近岸发射巡航导弹。当敌人的坦克部队或指挥中心被确定下来之后, 只要把实时探测和指挥网络与精确制导远程打击武器联接在一起,就可实施迅速的集中打击,而不必像过去那样要把若干作战单位集中起来形成对敌兵力优势后,才发动攻击。其次,从集中的范围上看,集中兵力主要不是战术一级的同类部队或同种武器的数量聚集,而是在战术、战役和战略的各个层面上,综合利用各种手段,合力达成作战目标,迫使敌人服从自己的意志。例如,过去的战争中,出动数百架飞机每次只能袭击敌人纵深的 1—2 个主要目标,战役目的必须在一段较长时间内经过多次出击才能逐步达到。现在, 各军种使用各自的远程打击武器和精确制导武器(如空军使用轰炸机,防区外发射的导弹,海军使用海基巡航导弹,陆军使用导弹和远程火箭),就可同时有效地打击多个目标。在战役级而不是战术级集中作战的效力,可使进攻者在一次攻击中压制敌战役纵深内一个乃至数个目标群,迅速达成战役目的。为适应军事技术的变化,美军对集中原则的理论表述做了一些修改,1986 年版《作战纲要》把集中原则解释为“在决定性的地点和时间集中战斗力”, 而 1993 年版《作战纲要》则把这一表述修改为“在决定性的地点和时间集中压倒优势的战斗力效能”。所谓集中战斗力效能,就是把战斗力的一切要素
(机动、火力、防护和指挥)的效能作用于决定性的地点和时间,而不是单纯的集中兵力。
(六)联合作故思想得到加强和扩展
传统的作战理论根据前沿、作战地域和后方的区分把作战分为相互分离的任务部分,并把这些任务分配给各个军种,兵种和武器系统。未来,这种任务区分是极其有害的,它将严重束缚人们的思想。长期以来,联合作战仅仅局限于诸如近距空中支援和两栖攻击等特定的任务,军事革命将对此进行彻底的反思。军事革命强调的将是一体化、协同作用和灵活性,强调用系统的观点看待联合作战。联合不是各组成部分的简单相加,而是通过各部分的有机结合,把它们独特的能力变为大于部分之和的整体。军事技术的进步已经使得联合作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战争进展越快越精确,各类部队和各系统间就越需要密切配合。在探讨军事革命问题时,美国人常常重复艾森豪威尔当年的一句名言:“我们必须成为一家,这在今天比以往更重要”。参谋长联席会议最近的一份文件也指出:“当我们思考现代战争的特性时, 我们发现它是联合作战的同义词”。
未来战争条件下,联合将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军种问的联合
军事革命要求建立由多系统组成的大系统,各军种在更高层次上实现一体化,打破军种问的门户之见,摒弃各占一方的“老大”思想,制定统一规划,创立联合军事理论,建立联合研究中心,设立联合采办机构,进行联合训练和演习。正像参联会副主席欧文斯上将所说,这个大系统“是一个联合的军事统一体,任何单一军种都无法建设它,只有所有军种协调进行和相互作用,它才能产生出来。在它完全建成之时,各军种将变得更加强大”。
- 作战空间一体化
美国参联会前主席鲍威尔将军曾表示,他有兴趣看到的“不仅仅是空地一体战理论,而且是空地海天一体战理论”。目前美军正在把“空地一体战” 联合作战理论修改为“空地海天一体战”理论,即“在整个战争区实施在空间作战支援下统一的空中、地面、海上和特种作战”。其中特别强调空间系统的作用,空间系统是探测、监视和侦察系统、C4I 系统以及精确制导打击系统有机结合的纽带,也是陆海空部队充分联合的前提。
- 与盟国军队的联合
美军认为未来战争大部分是联军战争,联军战争符合美国的利益,除了政治、经济和军事上的好处外,单从技术上讲也有好处。现代军事技术需要多国合作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其效用,如空间系统和地面基地系统就是如此,盟国提供地面基地可增强美空间系统的能力,而美空间系统又能力盟国提供情报和导航等方面的支援。这一结论对美国控制盟国特别是一些二流强国有重要意义,这些国家的军事潜力能否充分发挥将取决于是否与美国合作。
(七)作战指挥体制趋向扁平和高效
传统的作战指挥体制是宝塔形结构,或者形象点说是“树”型结构,这种结构的缺点:一是层次多。传统的指挥学理论认为,指挥跨度不能突破限定的数量,要保持既定的跨度,必须增加中间指挥层次。其结果必然是部队规模越大,指挥层次越多。二是部队协同差。由于指挥体制是直上直下的, 横向没有连接,所以平级单位间的联系必须由上级中转,这样不论是信息流
量还是传递速度都大打折扣,部队间的协同受到很大影响。三是下层部队往往机械行事。“树”型结构中,层次越高,信息流量也就越大,对情况掌握得也就越多,从宏观上把握事态的能力也就相对强一些。而下层单位作为一级指令传达的未端,对情况掌握得很少,认为决策都是上级的事情,主观能动性难以有效发挥。四是抗毁性差。“树”型结构由于只有单线联系,因而是非常脆弱的。切断一技就影响一片,切断主干,整个结构就陷入瘫痪,美国一位高级研究人员指出:“多层次对于有效的指挥控制是必要的,但在精确制导武器时代,集中性指挥结构是特别脆弱的,海湾战争中伊拉克军队的指挥就是一个教训。”
信息技术的发展促使指挥体制发生的一个深刻变化,就是作战指挥体制网络化、横向一体化。单位与单位问、武器系统与武器系统间不仅有纵的联系,而且有横的联系,不仅有邻近级别问的联系,而且可跨越若干级别联系, 从而真正达到了信息共享。
指挥体制的网络化、横向一体化意味着宝塔式指挥体制将渐次退出历史舞台,指挥层次将减少,最高指挥官可以实时了解前方战场情况,甚至直接与战场指挥官和单兵通话。上级指挥官主要满足作为“消费者”的下级军官提出的信息和人力支援要求,并当这些要求超出提供能力时快速做出决策。先进的计算机、通信网络。无线电和其他技术装备联结在一起组成的指挥与控制网络,使战区指挥官可以不断地和实时地同部队的每一个下属单位联系。一些侦察系统,如“宙斯盾”雷达舰、联合监视与目标攻击雷达飞机和空中预警机,将作为战区指挥官的战斗管理平台,执行指挥和控制功能。在网络化指挥体系中,战场指挥官获得的信息要比宝塔形指挥体制中多得多, 他们能随时掌握战场乃至战区范围内敌我双方的各种情况,因而可以全面考虑问题,增强协同作战意识,提高协同作战的效果。而未来的信息化士兵, 将随身携带体积小、重量轻的综合电子信息设备。这个设备兼个人无线电通信功能、导航定位功能、夜视功能、敌我识别功能、报警功能和对某些信息化弹药的发射指挥功能于一身。这些士兵组成小型部队活动于整个战场,他们既是侦察员,又是战斗员,一定程度上还是指挥员。他们可以接收到各种有关的信息,可以与战场指挥官甚至最高指挥当局直接联系,因而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其主动性和积极性。
总之,在宝塔形指挥体制下,军队只是一部常规“机器”,力大而智低, 主要部件被损坏之后,整部机器就陷入瘫痪,就像海湾战争中伊拉克军队所表现的那样。而在网络式指挥体制下,军队更像一个具有很强的内部反馈能力和自我调节能力的会思考的系统,系统内的每个部分都处于高度活跃的状态,整个系统作为一个整体远远大于各部分简单相加之和。
(八)作战理论将以知识为基础
80 年代以前,美军的作战理论和原则是以对付威胁为基础的,是以适用于中欧战场和对付苏军或苏式军队的梯次进攻的战场结构来控制作战行动的节奏为原则的。这一理论强调空中力量与地面部队密切协同作战,强调进攻和防御的平衡,注重近距离作战。纵深作战和后方作战的协调。90 年代,由于技术上的进步和世界走向多极化,以及对海湾战争的经验总结,美国提出了以能力为基础的作战理论。这一理论抛弃了不少原来的作战理论,而着眼于对付各种各样的战略情况,把军队的作战行动扩展到范围更广阔的联合和联军整体作战,甚至还包括非战争行动。这种以能力为基础的理论,描述了
如何看待可能具有多种多样作战空间结构的作战行动,包括同时而不是依次实施的纵深和近距离作战行动。它还体现了战争行动间界线的模糊、信息战的出现、以及在同一战区内战争行动与非战争行动的结合进行等特点。总之, 以能力为基础的作战理论的实质是全维作战的思想。在未来,随着信息时代技术的影响越来越大和美军官兵素质的提高,21 世纪的作战理论将以知识为基础。它将通过知识共享达成部队的协调一致,这种以知识为理论基础的作战行动的程序是:了解任务、组合部队、实施侦察、采取决定性行动、继续作战或退出战斗。在这里这些行动是一个一个列举的,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将同时实施,而且,在战役一级,它们相互结合得极为严密。与这些行动有关的作战行动包括:
——为兵力投送确定任务和组合部队,包括考虑运输和预置装备等事宜;
——对作战地域实施侦察,包括查明责任地域内的敌军以及它们实施突然袭击和欺骗等情况;
——实施决定性行动,其方法是使用火力和空中、海上、地面部队在整个责任地域内实施同时进攻或控制;
——连续作战,以达成战略目的;或退出战斗,向另一个战区转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