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的军事革命已经到来

1.10 年前的预见

一般认为，正在兴起的这场新军事革命始于 1991 年海湾战争，处于领先地位的是美国。然而，人们也许不甚了解，最先预见到这场革命到来的并不是美国人，而是俄罗斯（前苏联）的军事理论家们。他们对新军事革命的预见比美国人提前了整整 10 年之久。正如美国研究苏联与俄罗斯军事问题专家、哈德森研究所的研究员马丽·菲茨杰拉德所说：“80 年代初，或许是苏联军队第一个提出了一场新军事革命正在最发达的国家中发生的论点”。的确，最早将当时军事领域所起的变化称之为新的革命的正是俄罗斯（前苏联）的军事理论家们。还在 70 年代末，当时的苏军总参谋长奥加尔科夫等一批著名的军事理论家就预言，先进技术的出现正在引起一次新的军事革命。当时他们就对以电子计算机为核心的信息技术进入军事领域，以及精确制导武器这一定位攻击综合系统倍加关注。认为这些正在发展的新技术正处在从根本上打破陈旧的科学原理的阶段，极可能制造出比火箭核武器更厉害的杀伤性武器，从而引起军事上的新变革。例如，通过对人工影响地球岩石圈、水圈、气圈的研究，可能出现一种地球物理武器。这将是一种借用自然力量达到军事目的的大规模杀伤武器。而激光技术的发展将可大大提高进行战场侦察和观察、测距、武器控制、导航、通信的手段。还可能研制出摧毁有生力量和技术兵器的激光兵器。正在发展的航天器材已被用于进行空间侦察、早期预警、空间导航、通信、测地和安全保障，它可使导弹的命中精度成倍提高等等。到 80 年代中期，前苏联军事理论家们对新军事革命的看法进一步成熟。奥加尔科夫元帅在他的《历史教导我们提高警觉》一文中明确提出，继核时代革命之后将发生第四次军事革命，这次革命是以探测设备和计算机系统领域的技术成就为基础的。它可使常规武器的效能与核武器相当。他还分析阐明了在军事领域正在发生与核时代全然不同的三个重大变化：第一，经过数十年的不断积累，各方都建立了数量、质量极为可观的核武器储备，足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对方境内的一切重要目标摧毁数次。所以，继续增加核武器及其运载工具的数量，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现在的局面是：一方面核大国消灭对手的能力在不断提高，而另一方面真正对敌人实施毁灭打击的可能性却

不断下降。因为首次突击不能把对方的火箭核武器全部摧毁，防御一方保存下来的核武器，即使数量有限，仍可实施毁灭性还击，使对方遭到难以承受的损失。所以，在现在，无论怎样有限使用核武器，都会导致双方动用全部核武器。第二，常规武器发展十分迅速。发达国家已经制造出定位攻击系统、精确制导武器、无人驾驶飞行器、新式电子控制系统等。这使许多武器成了全球性武器，常规武器的射程有了大幅度增加，其威力几乎接近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以，未来战争的作战空间将显著增大，战斗行动可能立即席卷一国的全境。战争初期战役的意义和作用空前提高。第三，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为近期制造出以新的物理原理为基础的、前所未闻的武器创造了前提。这种武器将有更大的威力。它必然又会迫使人们改变武装斗争方式方法以及关于国家军事威力的传统观念。正是在上述认识的推动下，当时在苏联理论界和军事领导层中出现了研究军事上革命性变化的浓厚气氛。前苏联的军事报刊纷纷载文，强调要着眼于未来，创造性地研究军事学术新问题。当时的苏联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也在报刊上发表讲话，他说，谁不研究现代条件下，特别是使用精确制导武器、新式侦察器材、电子器材、自动化武器指挥系统条件下的战争方法，“谁就还生活在昨天。”

由上可见，前苏联的军事理论家们在海湾战争爆发 10 年前就已经敏锐地预见到当时军事领域的变化将引起一场全新的革命，也基本上看准了这次新军事革命的总体发展方向，并在军队建设和军事作战理论方面采取了一系列革新措施，提出了一些打未来高技术战争的新战法，对世界各国军事思想的发展产生了一定影响。

1991 年海湾战争后，不少美军将领就指出，海湾战争是用美国的军事技术，苏联的战法（作战思想）打赢的。当然，在奥加尔科夫元帅正式指出新军事革命的看法之前，美国理论界也有人敏锐地注意到了军事领域正在发生的变化。不过总的来看，他们的看法不如苏联的全面、系统，更未成为美国官方的理论和方针政策。

2.今天的认识

前苏联军事理论家们虽然显示出对新军事革命的先见之明和迎接这场革命的全新姿态与勃勃雄心，但随后苏联国内日益加深的政治、经济、社会混乱状况最终将它冲淡甚至淹没了。1991 年的海湾战争，以其不同于以往战争的许多新特点，唤起了世界军事界对新军事革命的关注和探究，同样也使俄罗斯军政领导层和军事理论界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新军事革命这一时代的重大问题上。通过对海湾战争的研究，俄罗斯人对军事革命的看法更趋完善。他们更加确信“军事领域发生根本性变化的时代”已经到来。精确制导武器集近实时侦察、指挥与控制和攻击力量于一体的特点，使军事领域正在发生全然不同于核时代的一次质的飞跃，它最终将引发军事学说、作战思想、力量结构、训练、国防工业以及国防科研工作等的全面革命。俄军的高级将领及著名军事理论家们纷纷撰文强调，俄军应当在总结海湾战争的基础上吸取美国军事技术革命中的有益经验，积极迎接军事革命的挑战。虽然俄目前经济困难，政治、社会等方面问题很多，但是俄罗斯必须下决心提高其在世界军事革命中的竞争能力，这是维护俄罗斯大国地位的重要保证。俄军总参谋部多次组织专门研究小组和召开专题研究会探讨有关世界新军事革命的问题。他们认为，未来的空天战是新军事革命的本质。夺取在新军事革命领域的优势，首先应夺取信息武器、天基武器系统方面的优势，并提出把发展空

天战所需要的各项新技术、拟定有自己特色的建立在先进技术基础上而又实用的对策，作为迎接新军事革命挑战的近期努力目标。俄罗斯国防部长格拉乔夫及其他人也阐述了与总参谋部相似的关于“空天战”的思想。他们强调，为适应这种崭新的未来战争的需要，俄罗斯将保持发展军事革命的新技术所需要的工业潜力和科研人才。

在 1993 年 11 月叶利钦总统和安全委员会批准的俄罗斯新军事学说中，最明显地反映出俄军政高层领导迎接新军事革命挑战的迫切愿望。新军事学说所阐述的建军思想和作战理论，鲜明地反映了俄军政双方对新军事革命的特点和要求的共识。该文件指出，研究和发展工作首先要集中于发展新的纵深打击武器、信息武器（先进的 C3I 系统）和电子战装备。

俄军方和政界虽然对新军事革命有相当充分的认识和估计，但是他们承认俄罗斯目前的经济能力有限以及其军事工业基础设施存在的不稳定状况。为此，他们决心采取相应的对策。俄国防部副部长、军事技术委员会负责人科科申说：“俄罗斯正在计划建立一种科学技术能力，以使我们能够实现质的飞跃，并在我们富裕一点的时候扩大最现代化装备的大规模生产。”不过，俄罗斯人坚持认为，军事革命虽然将首先在经济较为发达的国家里发生，但经济并不是军事革命的唯一源泉。科学的突破不依赖于国家政治和经济状况。起根本作用的是科学家的头脑，是先进的思想。虽然俄罗斯在某些军事技术上落后于某些发达国家，但这并不意昧着他们在发展新作战理论和组织编制方面也同样落后于那些技术强国。从目前情况来看，具有军事革命优势的首先是美国、俄罗斯，随后加入这一行列的是日本、中国、韩国和以色列，其次是印度、巴基斯坦。而从整个世界范围看，新军事革命将是一个相当长的时期，至少要到下个世纪的中叶才能完成。在此之前的整个时期军事领域内的新旧方式将同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