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论对外贸易

对外贸易的扩张虽然大大有助于一国商品总量的增长,从而使享受品总量增加,但却不会直接增加一国的价值总额。一切外国商品的价值既然是由用来和它们交换的本国土地和劳动产品的数量来衡量的,所以,即使由于新市场的发现而使本国一定量的商品所能换得的外国商品数量增加一倍,我们所得的价值也不会更大。如果一个商人购买一千镑的英国货物后,能够用它换得一定量外国商品,其在英国市场上的售价为一千二百镑,那么,他这样运用他的资本就可以获得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但他的利润以及他所输入的商品的价值都不会因为他所获得的外国商品数量更多些或更少些而增加或减少。例如,无论他所输入的葡萄酒是二十五桶还是五十桶,只要一个时期的二十五桶和另一个时期的五十桶同样能卖一千二百镑,他的利益就不受任何影响。在两种情形下,他的利润都只限于二百镑,或资本的百分之二十;而且在两种情形下输入英国的价值也是一样多。如果五十桶葡萄酒的售价不止一千二百镑,这个商人的利润就超过了普通利润率。资本就自然会流向这种有利的行业,直到葡萄洒价格下落,使一切都恢复原先的水平为止。

诚然,有人说,从事对外贸易的个别商人有时赚得的高额利润会使该国的一般利润率提高;而从其他行业中吸引资本来加入这种新而有利的对外贸易,会使价格普遍提高,因而使利润增加。地位很高的一位权威学者曾经说: 用以种植谷物,制造毛呢、鞋、帽等等所必需的资本减少,而需求维持不变时,这些商品的价格将提高得使农场主、制帽业者、毛织业者、制鞋业者和外贸商人一样得到更多的利润。⑤

操这种说法的人有一点和鄙见相同,即不同行业中的利润有彼此一致, 进退与共的趋势。彼此的分歧点在于:他们认为利润的均等是由利润的普遍上升造成的,而我则认为受特惠的行业的利润很快就会下降到一般水平。

因为:第一,除非商品的需求已经减少,否则我不承认种植谷物,制造毛呢、鞋、帽等物所必需的资本将减少。如果需求减少,它们的价格就不会上涨。购买外国商品所用的那份英国土地和劳动的产品,可能或是不变、或是较多些、或是较少些。如果是不变的,那么谷物、毛呢和鞋、帽等物的需求就会依旧不变,用来生产它们的资本也会依旧不变。如果由于外国商品跌价而用以购买外国商品的那份英国土地和劳动的年产品减少,那么留下来购买其他物品的部分就会增加。如果谷物、毛呢、鞋、帽等物的需求增加(这是可能的),由于外国商品的消费者收入中可以自由支配的部分增加,以前用来购买价值较大的外国商品的资本便也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所以谷物、鞋等等需求增加时,便也会存在着获取供给增加量的手段,因而价格和利润都不可能持久地上涨。如果用以购买外国商品的英国土地和劳动的产品增加,用以购买其他物品的就会减少,因而人们对于鞋、帽等的需要就会减少。与资本从鞋、帽等的生产上脱离出来的同时,必须用更多的资本来制造那些用以购买外国商品的商品。所以,在所有的情形下,对外国商品和本国商品的需求总加起来就价值来说要受一国的收入和资本的限制。一个增加,另一个就不得不减少。如果为交换同量英国商品而进口的葡萄酒的数量增加一倍,英国

⑤ 读者请注意。为了使问题更为明白起见,我把货币的阶值看成是不变的。因此,价格的每一变动都被认为可溯源于商品价值的变动。

人民就能够或者是消费二倍于前的葡萄酒,或者是消费和以前一样多的葡萄酒再加上更多的英国商品。如果我的收入原来是一千镑,每年用其中一百镑购买葡萄酒一桶,而以九百镑购买一定量的英国商品;现在葡萄酒跌到每桶五十镑,我就可以用节约下来的五十镑多买一桶葡萄洒,或购买更多的英国商品。如果我买更多的葡萄酒而所有的饮酒的人也都照办,那么对外贸易就一点也不会受到影响;为交换葡萄酒而输出的英国商品将会是一样多;我们所得到的葡萄酒的价值虽然不会加倍,数量却会加倍。但是,如果我和其他人都满足于和以前一样多的葡萄酒,那英国商品的输出量就会减少。饮酒的人可以消费原来输出的商品或任何他们喜爱的其他商品。生产这些东西所需要的资本将由从对外贸易方面脱离出来的资本供给。

积累资本有两种方法:增加收入,或减少消费。如果当我的支出照旧不变时,我的利润由一千镑增加到一千二百镑,那么我每年的积累就会比以前多二百镑。如果当我的利润照旧不变时,我从支出方面节省二百镑,也会发生同样的结果,我的资本每年也会增加二百镑。在利润由百分之二十提高到百分之四十以后,输入葡萄酒的商人必然用八百五十七镑二先令十便士,而不是用一千镑来购买英国商品,而用这些商品换回的葡萄洒的售价则仍然是一千二百耪。如果他购买英国商品仍旧要用一千镑,那么他就必须把葡萄酒的价格提高到一千四百镑。这样,他才能为他的资本获得百分之四十的利润, 而不是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但是,如果由于用他的收入所购买的所有商品的价格低廉,他和一切消费者都能从以前支出的每一千镑中节约二百镑的价值,他旧就会更加有效地增加国家的实际财富。在一种情形下,储蓄是由于收入增加而来的,在另一种情形下,则是由于支出减少而来的。

如果由于采用机器而使收入所购买的一般商品的价值跌落百分之二十, 我就能够和收入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同样有效地实行储蓄;但在一种情形下, 利润率是停滞不动的,在另一种情形下,则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如果由于输入廉价的外国商品,我能够从我的支出中节约百分之二十,其结果就好象机器降低了它们的生产费用完全一样,但利润不会增加。

所以,虽然市场的扩张可以同样有效地增加商品的总量,从而吏我们能够增加维持劳动的基金和在其上使用劳动的原料,但利润率的提高却不是市场扩张的结果。如果由于更好地安排劳动,由于使各国都生产与其位置、气候和其他自然或人为的便利条件相适应的商品,并以之与其他国家的商品相交换,因而使我们的享受得到增进,这对人类的幸福说来,其意义就和我们的享受由于利润率的提高而得到增进是完全一样的。

在本书中,我始终力图证明的是:工资不跌落,利润率就决不会提高; 而工资则除非用它未购买的各种必需品的价格跌落,否则决不会持久地跃落。因此,如果由于对外贸易的扩张,或由于机器的改良,劳动者的食物和必需品能按降低的价格送上市场,利润就会提高。如果我们不自己种植谷物, 不自己制造劳动者所用的衣服以及其他必需品,而发现了一个新市场可以用更低廉的价格取得这些商品的供应,工资也会低落,利润也会提高。但如果由于对外贸易的扩张或机器改良而以更低廉的价格取得的商品完全是富人所消费的商品,那么利润率便不会发生什么变动。葡萄酒、天鹅绒、丝绸及其他昂贵商品的价格即使低落百分之五十,工资率也不会受到影响,因此利润也会依然不变。

所以,对外贸易由于可以增加用收入所购买的物品的数量和种类,并且

由于使商品丰富和价格低廉而为储蓄和资本积累提供了刺激力,虽然对于国家有很大的利益,但除非输入的商品是属于用劳动工资所购买的品类,否则就不会有提高资本利润的趋势。

以上关于对外贸易的说法同样适用于国内贸易。利润率从来不会由于劳动分配的改善、机器的发明、道路和运河的修筑或商品制造和运输上任何节约劳动的方法而提高。这些是影响价格的原因,必定对于消费者极为有利, 因为它们使消费者可以用同一劳动或用同一劳动的产品的价值换得更多的在生产上使用这些改良办法的商品,但对于利润却没有任何影响。另一方面, 劳动工资每有降低,都会使利润提高,但对于商品价格不会有影响。前者有利于一切阶级,因为一切阶级都是消费者;后者仅于生产者有利;他们的利润增加了,但一切物品的价格却依旧未变。在前一种情形下,他们得到的数额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他们用所得购买的每一种物品的交换价值却都减少了。

支配一个国家中商品相对价值的法则不能支配两个或更多国家间互相交换的商品的相对价值。

在商业完全自由的制度下,各国都必然把它的资本和劳动用在最有利于本国的用途上。这种个体利益的追求很好地和整体的普遍幸福结合在一起。由于鼓励勤勉、奖励智巧、并最有效地利用自然所赋与的各种特殊力量,它使劳动得到最有效和最经济的分配;同时,由于增加生产总额,它使人们都得到好处,并以利害关系和互相交往的共同纽带把文明世界备民族结合成一个统一的社会。正是这一原理,决定葡萄酒应在法国和葡萄牙酿制,谷物应在美国和波兰种植,金属制品及其他商品则应在英国制造。

一般说来,在同一国家内,利润总处在同一水平上,或者只是因为各种资本用途在安全和是否适意方面有所不同时才会有所差异。但在不同国家同情形就不如此。如果用在约克郡的资本利润比用在伦敦的资本高,那么资本很快就会由伦敦转移到约克郡,因而便利润归于相等。但如果英国由于资本和人口增加而土地生产率降低,因之工资上涨,利润下落,资本和人口并不了定会从英国流向利润较高的荷兰、西班牙或俄国。

如果葡萄牙和其他国家没有通商关系,那么它便不能用大部分资本和劳动制造葡萄酒,然后用来从其他国家换回本身需用的毛呢和金属制品,而必须用这资本的一部分制造这些商品。它这样获得的这些商品在质量和数量上也许都要差些。

葡萄牙用多少葡萄酒来交换英国的毛呢,不是由各自生产上所用的劳动量决定的,情形不象两种商品都在英国或都在葡萄牙生产那样。

英国的情形可能是生产毛呢需要一百人一年的劳动;而如果要酿制葡萄洒则需要一百二十人劳动同样长的时间。因此英国发现对自己有利的办法是输出毛呢以输入葡萄酒。

葡萄牙生产葡萄酒可能只需要八十人劳动一年,而生产毛呢却需要九十人劳动一年。因此,对葡萄牙来说,输出葡萄酒以交换毛呢是有利的。即使葡萄牙进口的商品在该国制造时所需要的劳动虽然少于英国,这种交换仍然会发生。虽然葡萄牙能够以九十人的劳动生产毛呢,但它宁可从一个需要一百人的劳动生产毛呢的国家输入,因为对葡萄牙说来,与其挪甲种植葡萄的一部分资本去织造毛呢,还不如用资本来生产葡萄酒,因为由此可以从英国换得更多的毛呢。

因此,英国将以一百人的劳动产品交换八十个人的劳动产品。这种交换在同一国家中的不同个人间是不可能发生的。不可能用一百个英国人的劳动交换八十个英国人的劳动,但却可能用一百个英国人劳动的产品去交换八十个葡萄牙人、六十个俄国人或一百二十个东印度人的劳动产品。关于一个国家和许多国之间的这种差别是很容易解释的。我们只要想到资本由一国转移到另一国以寻找更为有利的用途是怎样困难,而在同一国家中资本必然会十分容易地从一省转移到另一省,情形就恨清楚了。①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葡萄酒和毛呢都在葡萄牙制造,并把英国用来织造毛呢的资本和劳动都转移到葡萄牙去,毫无疑问不仅有利于英国的资本家, 而且也有利于两国的消费者。在这种情形下这些商品的相对价值就会受同一原明的规定,就象一种是约克郡的产品,而另一种是伦敦的产品一样了。并且,在一切其他情形下,只要资本能自由流向运用最为有利的国家,利润率就不会有任何差别,商品的实际价格或劳动价格,除去把它运往各个销售市场所需要的追加劳动量外,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差别。

不过经验表明,有种种因素阻碍着资本移出:比方说,资本不在所有者的直接监督下时将会使他发生想象的或实际的不安全感;并且每一个人自然都不愿意离乡背井,带着已成的习惯而置身于异国政府和新法律下。这种种感情使大多数有产者都不愿到外国去为自己的财富寻找更为有利的用途,而宁愿满足于本国的较低利润率;我个人是不希望看到这些感情淡薄下去的。金与银已被选为普遍的流通媒介,商业的竞争使其在世界各国的分配比

例,能够适应于假定没有这两种金属存在、国际贸易纯然是一种物物交换时所将出现的白然贸易情况。

因此,毛呢在葡萄牙所能换得的黄金如果不比输出国的所费的黄金多, 就不可能输入葡萄牙;葡萄酒在英国所能换得的黄金如果不比葡萄牙所费的黄金多,便也不可能输入英国。如果贸易是纯粹的物物交换,那只有当英国能够使毛呢十分便宜,以致用一定量劳动制造毛呢比之栽种葡萄能获得更多的葡萄酒时,或当葡萄牙的工业出现相反的结果时,它才能继续下去。现在, 假设英国发明了一种酿造葡萄酒的方法,因而在本国制造比输入更有利,它自然会把一部分资本从对外贸易转移到国内贸易上来。它将停止生产出口的毛呢,而自己酿制葡萄酒。两种商品的货币价格就会因而被决定。任英国葡萄酒会跌价,而毛呢则继续保持以前的价格,而葡萄牙的这两种商品的价格却都不会发生变动。毛呢暂时还是可以继续从英国输出,因为葡萄牙的毛呢价格仍然高于英国。但是用来换取毛呢的将是货币,而不是葡萄酒。直到货币在英国的积累和在外国的减少对两国毛呢的相对价值所发生的影响使毛呢的输出无利可图为止。如果英国酿造葡萄酒方法改良极大,那么两国在这两种行业上对换一下,让两国消费的葡萄酒完全由英国酿造,而两国消费的毛呢则完全由葡萄牙织造,也会对于两国都有利。但要办到这一点,贵金属就要重新分配,使毛呢的价格在英国提高而在葡萄牙降低。葡萄酒在英国由于制造方法改良而得到实际便利,相对价格将会下落。这就是说,它的自然价格将会低落;毛呢在英国的相对价格将由于货币的积累而提高。

例如,假定在英国酿造葡萄酒的方法改良以前,葡萄酒在英国的价格为每桶五十镑,一定量毛呢的价格为四十五镑;而在葡萄牙,同量葡萄酒的价

① 在第一版中,此章在章首的编号是“第五章”,在目录中是“第五章”;参阅本书目录页上的注。

格为四十五镑,同量毛呢的价格为五十镑;那么葡萄酒从葡萄牙输出可以获得利润五镑,毛呢由英国输出也可以得到同额的利润。

假定在改良后,葡萄酒在英国跌价到四十五镑,毛呢则原价不变。商业上每一笔交易都是独立进行的。一个商人只要能够用四十五镑在英国购买毛呢,并能在葡萄牙售出获取普通利润,他就会继续从英国输出毛呢。他的业务只是购买英国毛呢,而把他用葡萄牙货币所买到的汇票来支付价款。这笔货币的下落如何,对他毫无关系。因为汇出汇票以后,他就已经清付了债款。他的交易当然要由他能否取得这强汇票的条件来决定,但这些条件他在当时知道得很清楚;至于哪些原因将影响汇票的市场价格或汇兑率,却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

如果市场宜于由葡萄牙输出葡萄酒到英国,葡萄酒的出口商就会成为汇票的出卖者。这种汇票或是由毛呢进口商买去,或是由把自己的汇票卖给他的人买去。这样,货币不必从任何一国移动,各国的出口商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商品的价款。他们虽然没有直接交易,但毛呢进口商在葡萄开支付的货币, 将会支付给葡萄牙的葡萄酒出口商;在英国,由于同一汇票的移转,毛呢出口商也就能够从葡萄酒进口商那里得到毛呢的价值。

但是,如果葡萄酒的价格已经变得使葡萄酒不能再输出到英国,毛呢进口商还会照样购买汇票,但是汇票的价格将会较高。因为出售汇票的人知道, 市场上没有方向相反的汇票可以最后清算两国间的交易。他可能知道,他出售自己的汇票所得到的金或银必须实际输往英国交给他的往来户,以便偿付他授权对自己提出的付款要求。因此,他将在汇票的价格上加上全部可能发生的费用以及一般公平的利润。

如果汇钱到英国去的这笔溢价与输入毛呢的利润相等,输入当然就会终止。但如溢价只是百分之二,为了偿还英国一百镑的债务只要在葡萄牙支付一百零二镑,而成本四十五镑的毛呢在葡萄牙却可售五十镑,那么毛呢就还会输入,汇票还会有人购买,货币还会外流,直到货币在葡萄牙减少和在英国积累,所造成的价格情况使继续进行这种史易无利可获为止。

但货币在一国减少并在另一国增加,不会只影响一种商品的价格,而会影响一切商品的价格。所以葡萄酒和毛呢在英国都会涨价,在葡萄牙都会跌价。以前,毛呢在英国的价格为四十五镑,在葡萄牙为五十镑,现在在葡萄矛也许会下降到四十九镑或四十八镑,而在英国则上涨到四十六镑或四十七镑。因此在支付汇票的溢价以后,也许就会剩不下足够的利润来吸引任何商人输入那种商品。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货币在备国的分配数量都刚好只是调节有利的物物交换所必需的数量。英国之所以输出毛呢以交换葡萄酒,是因为这样做时, 它的工业生产效率更大,它可以比它自己两样都制造时得到更多的毛呢和葡萄酒。葡萄牙之所以输入毛呢并输出葡萄酒,是因为葡萄牙的工业用于生产葡萄洒对两国都更为有利。只要英国生产毛呢的困难增加,或葡萄牙生产葡萄酒的困难增加;或者是只要英国生产葡萄酒更加便利,或葡萄牙生产毛呢更加便利,贸易就必然会立即停止。

假定葡萄牙的情况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英国发现使用它的劳动制造葡萄洒生产效率更大,那么两国间的物物交换贸易也会立即发生变化。不仅葡萄酒会停止从葡萄牙输出,而且贵金属也会重新分配,同时葡萄牙的毛呢输入也会受阻。

两国也许都会发现自己酿造葡萄酒、自己织造毛呢有利。但这会发生一个奇特的结果:在英国,虽然葡萄酒会较为低廉,毛呢价格却会上涨,消费者会付出更多的价款;而在葡萄牙,则毛呢和葡萄酒的消费者却都能够用更低廉的价格购买这两种商品。在生产方法有所改良的国家中,物价将会提高, 而在没有变化发生,但有一种有利的对外贸易被剥夺的国家中,物价倒会下落。

但这对于葡萄牙只是一种表面利益,因为葡萄牙所产的葡萄酒和毛呢都会减少,而英国所产的量却会增加。货币的价值在这两国都会多少有些变动。在英国,货币的价值会跌落,在葡萄牙却会提高。用货币计算,葡萄牙的全部收入将减少;以同一媒介物计算,英国的全部收入则将增加。

因此可以看出,任何一个国家制造业的改皇都会改变贵金属在世界各国间的分配情况,因为它会使实现这种改良的国家的商品量增加,同时也会使其一般物价上涨。

为了使问题简单起见,我一直假定两国之间的交易只限于葡萄酒和毛呢两种商品。但是大家知道,在输出和输入的贸易单上所列的物品却是种类繁多、千差万别的。货币由一国抽出,在另一国积累之后,一切商品的价格都会受到影响,这样就会鼓励货币以外的许多商品输出,因而也就防止了两国货币价值在没有这种输出时可能遭受的巨大影响。

除了技艺和机器的改良以外,还有其他种种原因不断对于贸易的自然过程发生影响,并会扰乱货币的平衡和相对价值。输出或输入的补贴商品的新税等,有时由于直接作用,有时由于间接作用,会扰乱自然的物物交换,并随之而使输入货币或输出货币成为必要,以便使价格适合于商业的自然过程。这种效果不仅会在有这种扰乱原因发生的国家出现,并且会在不同程度上在商业世界中的所有国家出现。

这个事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为什么货币会在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价值,并且还可以说明为什么本国的商品以及体积大而价值较小② 的商品的价格,不受其他原因的影响而在工业发达的国家较高。如果两国的人口恰好相等,肥力相同的已耕土地的数量也恰好相等,同时对于农业又具有相同的知识,那么,在制造输出品方面陕用较高技术和较好机器的国家里,衣产品的价格也最高。它们的利润率的差异也许会很小,因为工资或劳动者的实际报酬在两国可能相等。但在由于有技术和机器的便利、因而有大量货币输入以换购其产品的国家里,这类工资和农产品用货币计算时都会较为昂贵。

在这样两个国家中,如果一个国家在制造某种性质的商品方面有便利条件,另一个国家在制造另一种性质的商品方面有便利条件,那么贵金属便不会显著地流入任何一国。但如果这种便利条件在某一国占有特别优势,这种结果就不可避免了。

为便于论证起见,我们在本书前面曾假定货币价值始终不变。现在我们却要说明,除了货币价值上的普通变动相对于整个商业世界来说是共同的变动之外,货币在具体国家中还会发生局部变动。实际上,货币价值既然要取决于相对赋税量、工业制造技术、气候的优劣、自然产品以及许多其他原因, 所以在任何两国中从来是不会相同的。

不过,虽然货币不断发生这种变动,因之大多数国家通有的商品的价格

② 参阅本书第 74—75 页。

也就不免有相当大的差异,然而利润率却不会由于货币的流出或流入而受到任何影响。资本不会因为流通媒介增加而增加。如果一个国家的农场主对地主支付的地租以及对劳动者支付的工资比另一个国家高百分之二十,如果他的资本的名义价值也高百分之二十,那么,即使他的农产品售价上涨百分之二十,他所得到的利润率还是会恰好相同。

利润取决于工资,这一点是不嫌再三说明的。不过这里指的不是名义工资,而是实际工资;不是每年付给劳动者的镑数,而是为获得这许多镑所必需的劳动日数。因此,虽然一国的劳动者每周得十先令,而另一个国家的劳动者每周得十二先令,两国的工资仍然可以恰好相等,工资对地租以及对土地全部产品的比例也仍然可以恰好相等。

在社会初期状态中,制造业没有什么发展,各国产品也几乎相同,都是体积大和最有用的商品。这时各国货币的价值主要是决定于各国与出产贵金属的矿山距离的远近。但是,随着社会改良和技艺的日益进展,各国又都有了专长的工业制造业,离矿山远近虽然还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但贵金属的价值主要要由这些制造业的优劣来规定了。

假定所有的国家都只生产谷物、家畜和粗劣衣物,而且黄金也只能靠输出这些商品从产金国或存金国取得,那么黄金在波兰的交换价值自然就会比在英国大,因为运送谷物这样大体积的商品,路程越远费用也越大,而把黄金运到波兰的费用也更多。

英国和波兰黄金价值上的这种差异(也就是两国谷物价格上的这种差异),虽然英国土地肥力较大、劳动技术和劳动工具比较优良,因而生产谷物的便利条件远胜过波兰,也仍然会存在。

然而,如果波兰首先改良它的制造业,如果它能生产一种为一般所需要、而又在小体积内包含很大价值的商品,或者是它得天独厚,拥有某种为一般所需要而又为他国所无的自然产品,那么它就能用这种商品换得更多的黄金。这将影响到它所产的谷物、家畜和粗劣衣物的价格。和矿山距离远的不利条件,可能为具有价值大的输出商品的有利条件所抵消而有余,货币的价值在波兰就会持久地比英国低。反之,如果英国拥有技术和机器上的便利条件,则除了以前存在的原因以外,又另加上一种原因使黄金价值在英国比在波兰低,而谷物、家畜和衣物等的价格则较高。

我认为支配世界各国货币的相对价值的只有上述两个原因;因为,赋税虽然会扰乱货币均衡,但赋税之所以有这种影响,就是因为课税国家在技术、工业和气候方面的有利条件将因赋税而丧失一部分。

我一直在细心地区别什么是货币价值低和什么是谷物或任何其他可与货币相比较的商品价值高的问题。一般人都认为这两者的意义是相同的。但是很明显,当谷物每蒲式耳由五先会上涨到十先令时,原因可以是货币价值下落,也可以是谷物价值提高。我们已经看到,为了供养日益增加的人口,我们就不得不渐次使用质量较差的土地,于是谷物对其他物品的相对价值便必然会上涨。

因此,如果货币的价值持久不变,谷物就可以换得更多的这种货币,也就是说,价格将会上涨。如果制造业的机器有了改良,使我们能够特别便利地制造商品,谷物价格也会上涨。因为货币会因此流入,从而使其价值下跌, 所能换得的谷物就较少了。但由谷物价值上涨而引起的谷物价格腾贵,和由货币价值低落而引起的谷物价格腾贵,效果是全然不同的。在两种情形下,

工资的货币价格都会上涨。但是如果原因是货币价值跌落,那就不仅是工资和谷物会上涨,而且一切其他商品都会腾贵。如果制造业者要支付更多的工资,他的制造品所得到的价款也会加多,利润率将保持不变。但如果谷物价格腾贵是由于生产困难造成的,利润就会下落,因为制造业者将不得不支付更多的工资,而且不能提高制造品的价格以资弥补。

如果采矿设备有了改进,使贵金属能够以较小劳动量生产出来,货币价值就会普遍下落。它在一切国家中所能交换的商品就会减少,但如果有一个国家在制造业方面有专长,以致使货币流入该国时,其货币价值就会比任何其他国家更低,而谷物和劳动的价格相对说来则会更高。

货币的这种较高价值不会在汇兑上表现出来。尽管谷物和劳动的价格在一国比在另一国高百分之十、二十或三十,汇票仍然可以按平价流转。在上述假定的情况下,这种价格的差异是合乎自然的现象;并且只有在足量的货币流入工业优良的国家,以致提高其谷物和劳动的价格时,汇兑才能够是平价的。如果外国禁止货币出口,并且能够成功地实行这种法律,它们的确可能阻止这个工业国家的谷物和劳动价格上涨。因为假定不用纸币,这种上涨只有在贵金属流入之后才能发生。但这些国家却不能防止汇兑变得对于它们极为不利。如果英国是这样的工业国,并且防止货币输入是可能的,那么它对法国、荷兰和西班牙的汇兑就会发生百分之五、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二十的对这些国家不利的差价。

每当货币的流通被强制停止,货币被迫不能稳定在适当的水平上时,汇兑行情可能发生的变动便没有服制可言。其效果就和硬将持票人不能随意兑换现金的纸币纳入流通之中一样。这种通货必然只能在发行国流通,因为当过多时,也不能普遍分散到外国去,流通的水平被破坏了;汇兑对于纸币过多的国家必然是不利的。在使用金属货币情形下,如果当贸易的趋势促使货币流向他国时,用无可规避的法律,用强制的手段把货币保持在一国之内, 其效果也会是这样。

当各国恰好具有本身应有的货币量时,货币在各国实际上也不会具有相同的价值;因为对于许多商品说来,它可以有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的差异,但汇兑行情则是平价。英国的一百镑或价值一百镑的白银将购得一百镑的汇票,或在法国、西班牙、荷兰的等量的白银。

在谈到不同国家货币的汇兑率和相对价值时,我们决不可依据货币在各国用商品估计的价值。汇兑率决不是由按谷物、毛呢或任何一种商品估价的货币的相对价值来确定的,而是由用他国通货估价的一国的通货的价值来确定的。

也可以用把它和两国共有的某种标准相比较的办法来加以确定。如果在英国兑付的一百镑汇票在法国或西班牙所能购买的货物数量和在汉堡兑付的一百镑汇票相等,那么英国和汉堡之间的汇兑就是平价。如果在英国兑付的一百三十镑汇票所能够得的东西不多于在汉堡兑付的一百镑汇票,那么汇兑便对英国发生了百分之三十的不利差价。

在英国,用一百镑可能买到一张在荷兰收款一百零一镑,在法国收款一百零二镑,在西班牙收款一百零五镑的汇票或权利。在这种情形下,英国的汇兑对荷兰便发生了百分之一的不利差价,对法国发生了百分之二的不利差价,而对西班牙则发生百分之五的不利差价。这说明这三国的通货水平已经高出应有的水平。减少这三国的通货或增加英国的通货,这三国通货和英国

通货的相对价值马上就会恢复平价。有人认为,近十年来汇兑行市对英国的不利差价已达到经常在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三十之间变动着,英国通货在这个期间已经贬值了。这些人并没有象人们责备的那样,认冷和各种商品相比较时,货币的价值在一国不能比在另一国高;但是他们确实认为,当英国的一百三十镑用汉堡或荷兰的货币计算,价值不高于一百镑中的生金银③时,除非是贬了值,它就不可能保留在英国。

把成色十足的一百三十英国金镑运往汉堡,即使要费五镑,我在汉堡仍然会有一百二十五镑;那么,除非我的金镑并非成色十足,我怎样会同意用一百三十镑去购买一张在汉堡只能得到一百镑的汇票呢?——除非是这种金镑已经耗损,内在价值已经减低到汉堡的金镑以下,如果费去五镑实际送到那里只能卖一百镑。如果是成色十足的金镑,没有人能否认我的一百三十镑将在汉堡得到一百二十五镑,但用纸币一百三十镑却只能得到一百镑;然而仍然有人主张一百三十镑纸币和一百三十镑金币或银币价值相等。

有些人的确更合理地认为纸币一百三十镑和金属货币一百三十镑不具有相等的价值。但是他们说,这是金属货币的价值变动了,而不是纸币的价值变动了。他们希望把贬值一辞的意义限于指价值的实际跌落,而不是指货币的价值和法定本位之间的相对差异。一百镑英国货币原先与一百镑汉堡货币具有相等的价值,能够购买一百镑汉堡的货币;在任何另一国家中,在英国兑付的一百镑汇票或在汉堡兑付的一百镑汇票可以买到恰好一样多的商品。后来要得到这些东西,我必须用英国货币一百三十镑,而汉堡人却只要用一百镑汉堡货币就够了,如果英国货币的值价这附还和以前一样,那么汉堡货币的价值必然已经提高了。但是,证据在那里呢?我们怎样断定是英国货币价值跌落,还是汉堡货币价值提高呢?我们并没有任何标准可以做出这种判断。这是一种无法证明的争论问题,既不能绝对肯定,也不能断然否定。世界各国必然早已相信,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确切可供比照的价值标准,因此就选了一种大体看来似乎比任何其他商品更少变动的媒介。

在法律没有改变,在我们没有发现某种其他商品可用来作为比现有标准更为完满的标准以前,我们就必须遵守这种标准。在英国,黄金是唯一的标准。所以只要一个金镑和五本尼威特三克冷的标准黄金不具有相等的价值, 货币就是贬值了,无论黄金的一般价值是上涨,还是降落都一样。

③ 第一、二版作“质量”,似乎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