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林纪行

自然

早晨 8 点，我和爸爸妈妈怀着愉快的心情乘车向土林前进。没有刺眼的阳光，远山近水都历历在目。山，大都是圆形的山峦，没有树，呈黄色； 水在宽大的河床里，显得十分瘦弱，只有亮亮的一线。

“你看，土林。”妈妈显然有点兴奋。真的，在公路一旁的箐沟里出现了土林的景色，一处，两处，三处，汽车就在土林的上下盘旋着，逗得我心里痒痒的。

太阳慢慢出来了，炎热笼罩了我们，妈妈问路边包谷地里的一位年轻农民，知道土林就在山后。

“土林好玩吗？”游客中有人问道。

他回答得很风趣：“城里人说土林好玩，我们说你们城里好玩，不晓得哪个说得对？”

“都对。”大家回答他。顺着山箐爬了一会儿，突然箐里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沙滩。此刻，沙滩上已有不少游客，我们兴奋地意识到：土林到了！

粗看土林，一柱柱土柱似树，似塔，有的也像待发的火箭；

细看土林，土峰高低参差，纵横相连。像高山巨河，小桥流水；也像人物花卉，飞禽走兽⋯⋯走进了这座由大自然创造的艺术宫殿，人们顿时变成了孩子，像孩子般地好奇与不解，像孩子般地蹦跳和喊叫。爸爸、妈妈也异常地高兴，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图景。

大家观赏着，争论着，土林变幻无穷的图景，使游客常不能求得一致的感受。有一座土峰，我从正面看去像一个坐着看书的人，而转到另一面看它时，却又像一条狗。一面是人，另一面又是狗，让我们笑了好一阵。仔细一想，却很吃惊：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于是，爸爸说：“如果请些专家来研究一番，像石林一样给各个风景点命名，不就行了吗？”但游客中立即有人说：这土林一夜风雨就可以改变它的模样，怎么能命名呢？

“噢，土林是流动着的油画。”妈妈说。

多美的油画呀！可是，这幅油画终于有了终点，登上一个土峰一望， 这山沟的源头原来是一座山的顶端。那美丽的艺术宫殿原来是水土流失造成的结果。

不知为什么，刚才那种美好的感觉顿时无影无踪了，这时才觉得又热又渴。坐下来边喝汽水边想：这光秃秃的山肯定也曾是林深草密的，而且， 这山曾养育过“元谋人”。她无愧是人类的母亲，而现在，母亲竟裸露得如此悲惨⋯⋯

想到这里，我又看见那些游客们在忙着拍照留念。显然，他们还很欣赏眼前的景色。如果人们还庆幸云南仍有西双版纳的绿色林海，那么，越来越多的“元谋土林”却是一个不祥之兆。而令人遗憾的是，多数人还把土林看成是一幕喜剧。他们中有些人或许并不知道：有时，悲剧的开头正是喜剧⋯⋯

（选自 1995 年第 7 期“黄果树杯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