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克莱德作案破绽百出，不久便被警方逮捕。他和罗伯塔主演的“湖上悲剧”，引起共和党人、区检查官梅逊，和民主党人贝尔纳普的“斗法”。在克莱德受审期间，正是两党竞选法官最激烈的时刻。梅逊之流与贝尔纳普之流都想利用此案表白自己精明公正，以获取选民的信任。梅逊之流控制着法院，借此严厉审判克莱德，到处寻找有利于重判克莱德的人证与物证，甚至制造假证据。拼凑 127 人出庭作证，证实犯人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们不顾事实的原委和性质，甚至根本回避桑德拉的名字。贝尔纳普之流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拼命掩盖事实的真相，通过克莱德的辩护律师为克莱德开脱罪责，甚至怂恿克莱德在法庭上发假誓，抵赖自己的责任。他们的目的在于证明梅逊之流的审判是错误的，借此赶走共和党，让民主党在法院掌权。经过多次审讯与法庭辩

论，最后 12 人陪审团取得了一致的意见：“我们认定被告犯了杀人罪。” 克莱德听后整个儿昏了，他将被法院判处死刑。

克莱德的案情一公布。他的伯父和堂兄尽力维持家庭和企业的名誉，请律师并贿赂法院，不让桑德拉出庭作证，安排一家人到外地旅游， 甚至在审判结束前打定主意迁走企业。他们既不设法营救克莱德，也不资助克莱德的母亲为儿子向上级法院上诉。格里菲斯太太根本不相信克莱德犯了“蓄意谋杀罪”，她到处筹集上诉费，为儿子奔走，为儿子呼吁。克莱德的“死刑判决书”下达后，她还到州长那里求情减刑。克莱德被关进死牢后，格里菲斯太太绝望了，只好请来麦美伦牧师拯救儿子的灵魂，引导他向上帝祈祷。

克莱德依然不相信宗教，不过，为了母亲和牧师的善意与热心，他还是写了个向上帝“忏悔”的“声明”。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克莱德对牧师忏悔了他没有救起落水的罗伯塔的罪行。意外翻船是事实，预定罪恶计划也是事实。执行死刑的日子来临，克莱德和他母亲最后诀别。诀别之前，在一片沉寂之中，克莱德心痛如绞，他挣扎出了这么几句话： “妈妈，你必须相信，我是毫无怨言、心甘情愿去死的。这不会难受的， 上帝已经听到了我的祈祷。他已经给我力，给我宁静。”可是，他在内心又加了这么一句话：“他有没有给啊？”

在克莱德走向电椅室的最后时刻，麦美伦牧师向他宣讲神的“召唤”。可是，这儿正有几个声音啊——当克莱德走进第一道门，向那一间电椅室走去的时候，这些声音在叫道：“再会，克莱德。”而克莱德呢，还有些人世间的念头和毅力，回答他们说：“大伙儿，再会。”不过，即便是他自己听起来吧，他这声音也显得非常离奇，虚弱，辽远， 仿佛是与他同行的人发出的声音，而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他的两只脚好像不受他的意志控制，正在自动地走着。当警卫狱卒推着他向那一扇门往前走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这就是他所熟悉的脚步声。现在， 到了这儿了；现在，这扇门开了。哦，看见啦，终于看见啦——他在梦里老是看见的那一张椅子——他这么害怕的椅子——现在，他就不得不向它走去。他是不愿向它走去的。他是给推向那儿的——推进那儿的—

—推上前——推上前——推进了现在给打开来的那一扇门——为了迎接他——可是马上又关了起来，把他所熟悉所有一切人世间的生活，全都给关在外面了。

（贺秋芙 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