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山夏夜

震荣

1935 年夏天，长征的红军离开中央苏区已半年多了，位于江西、广东边境的油山上活动着一支红军游击队，陈毅同志因为腿上挂花，没能去长征， 领导着大家坚持战斗在这里。

这些日子，陈毅正患感冒，可他仍是白天检查工作，晚上看文件、写材料，忙个不停，这不，他刚刚喝了一怀辣椒水，又坐下来写开了。

天黑了，山峦隐藏在夜幕之中。侦察员宋生发和通讯员龚牯找来三根树杈子，把一顶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小蚊帐撑了起来。可是，陈毅什么时候才能来休息呢？忽然龚牯一把勾住宋生发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想了个办法，今晚谁也不去给他赶蚊子，到时候蚊子一咬，他干不成事，准会来睡觉！”的确，油山的蚊子又大又凶，叮起来不仅痛，还痒得难忍。

夜深了，宋生发和龚牯都已睡了。可陈毅还坐在那里，他右手写着字， 左手拿着一把长满厚叶的树枝，一会儿拍腿，一会儿拍头，写着写着，拍打着蚊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宋生发和龚牯刚刚醒来，就见陈毅正从山泉边走过来。他走得那样精神，蓝蓝的天，雨后油亮清翠的树叶，衬着他那身破旧的便服， 显得非常有生气。可是一走近，他俩可傻眼了。只见陈毅脸上、手上和腿上全是红一块、紫一块的疙瘩。宋生发憋了一阵子，突然冲着龚牯叫道：“都是你，都是你的好主意！”

龚牯红了脸，简直要哭出来。陈毅却笑呵呵地走过来，拍了拍龚牯，然后仰起头，望着起伏连绵的大山，慢慢地说：“现在国民党反动派包围了我们游击区，情况紧张啊！吃饭、休息都是小事，工作可是件大事！”

宋生发和龚牯默默地听着，泪水止不住簌簌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