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崖上的拼搏

张仕桢

下弦月像把放着白光的镰刀翘挂在天上。淡淡的月色中,远山黑黝黝的; 近处的山崖、林木像染了层稀薄的银霜。阿秀、阿健因迷途滞留在荒僻的山岭上,焦急地等待着天明。

阿健虽是山妹子,可这日月岭也极少来过。她真后悔不该带初到南疆探亲的表姐阿秀深入山林腹地,要是有什么意外,真不好向大姑交待。可阿秀却毫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既然来得了,就一定回得去,急啥?”

眉月西移,山地静得怕人。一阵夜风袭来,寒意侵肤。阿秀挪动发麻的腿,倏地见尺来长的“草绳”扭动起来,吓得大叫:“蛇、蛇、蛇⋯⋯”阿健闻声跳起来嚷:“在哪儿?在哪儿?”阿秀慌忙摸出砍刀,咬着牙“啪” 地砍去,那蛇受惊往前一蹿。阿健躲闪不及被小蛇咬了一口。阿健一脚踩注蛇头,拎起蛇尾一抖,往树上“叭哒”一甩,把它丢下了崖下深谷。

阿健脚上的伤口渗出点点的血星,小腿在渐渐肿大。可她并不在乎,抽出砍刀在伤口上划了个口子,用力挤出血水来,阿秀赶紧撕下衣袖,将阿健伤口上部紧紧扎往,低下头在阿健小腿伤口处吮吸起来,一口口吐出黑色的血水。阿健不让她用嘴吮吸,说找到蛇药就好了。可望着日月崖下,阿健又不吭声了。阿秀记起来了,傍黑时阿健指着半山崖石缝说过:那里有“瘫蟒草”,比蛇药七叶一枝花还管用,不管什么蛇咬伤了,药到毒除,可是阿健知道下崖找瘫蟒草危及生命,不论阿秀怎么求她都不作声。拗不过阿秀催逼, 阿健在树下摸索了一阵,说:“这药草也管用!”她用唾液把小草濡湿,搓成团敷在伤口上。

天蒙蒙亮了,在阿秀怀中的阿健“索索”发抖,浑身热得烫手。“阿健, 你不该骗我,你敷的不是蛇药!好妹妹,你不想赶快带我回寨子?”阿秀问。阿健点点头。“可你不让我下崖采蛇药,你的伤治不好,我也永远回不去了呀!”说着,阿秀找来长长的细藤绑在腰上,一头系在合欢树上。”阿健, 别耽心,我是校运动会长跑冠军呢!”

阿健躺在崖头,指着崖下约摸丈把远的崖缝说:“你小心抓着山草、小树下去,把那棵尺把长的开五彩米花的草扯来就有救了⋯⋯”

晨光熹微,崖下深谷黑沉沉的,望一眼让人心悸胆寒。阿秀手足并用, 一寸寸地向下滑落,不时踩落的碎石块、泥块“沙啦啦”落下深谷,使人毛发倒竖。好不容易爬到那块凸出的崖缝,那株瘫蟒草正朝她摇头摆尾呢。她小心翼翼地将草药连根拔出,藏入怀中。忽然她感到一阵头晕、恶心⋯⋯噢, 吮吸蛇毒的缘故。阿秀赶忙从怀中撷两片草药放进口中咀嚼起来⋯⋯不一会儿,她神清气爽,鼓足劲儿一寸寸往崖头攀援⋯⋯

晨风嗖嗖地吹拂着,薄薄的山雾轻烟般地升起,阿秀好不容易扒住了崖头。她闭紧双目屈臂蹬腿,用力拼死一攀,终于将疲惫不堪的身子攀上了崖头。此时,红日升起,群山生辉,她兴奋地跳起来,朝阿健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