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族

金沙江和玉龙山①

金沙江是个年轻的姑娘，她的性情很活泼。玉龙山是个白头的老翁，他的性情很恬静。他们是邻家，时常在一起谈谈笑笑，好象是爸爸和女儿一样。他们的家，在青海的巴颜喀拉山下，他们同住在那里已经有几十万年了，从来没有争吵过。玉龙山老翁很爱听金沙江姑娘的歌唱，金沙江姑娘很爱听玉龙山老翁讲故事。

有一天，金沙江姑娘请玉龙山老翁讲故事。玉龙山老翁就讲了一个“东海的故事”：

“在出太阳的地方，有一个东海。东海里，有一座水晶宫，拿金铺地，拿玉做阶，拿珊瑚做柱，拿珍珠做帘，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就在水晶宫里，住着一位善良、年青、英俊的王子，他到如今还没有找到一个理想的伴侣。有一天，他听说西方有一位漂亮的姑娘，高兴极了，跳出了水晶宫，到了海滨，他向着西方，徘徊、盼望，幻想着那位西方的美丽姑娘会到东海来。盼哪，望啊，真是望眼欲穿。可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除了飞翔的白鸥和潮水击打海岸的声音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对风说：‘风哥哥，请你带个信给那西方的漂亮姑娘，你就说，东海的王子在日夜想念着她。’风呜呜地吹过去了。他日夜期待着姑娘的回信。哪知道风早就把这件事忘了！王子每天站在海滩上，眼巴巴地望着西方。他痛苦，他难过，最后他病了。”金沙江姑娘听到这里，心里非常同情这位王子，急急地问：“那怎样才

能医好王子的病呢？” “只有一个办法：西方的那位姑娘到东海去，东海王子的病才能好。”

玉龙山老翁笑眯眯地回答。

金沙江姑娘接下去问：“那位美丽姑娘到底是谁呢？她为什么不去呢？”玉龙山老翁笑眯眯地看着金沙江姑娘天真的脸，说： “你问是谁吗？喏，就是你这位美丽的金沙江姑娘！他日夜盼望着的就

是你。我的好姑娘，你去东海吧，救救那个王子吧。”

话还没说完，金沙江姑娘的脸羞得通红，她赶忙捂上了自己的脸。玉龙山老翁一看她不好意思了，就哈哈大笑起来。

金沙江姑娘想了一下，抬起头来，脸不红了，她站起来说：“好吧，我就到东海去！”

玉龙山老翁被金沙江姑娘的话吓了一跳：“我是开开玩笑的呀，东海离这里有六千多里，象你这样年青的姑娘，怎么能走这样遥远的路程呢？”

金沙江姑娘说：“我不怕走远路，我一定要走到东海去！”

玉龙山老翁说：“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也跟着你去好吗？”金沙江姑娘很喜欢地说：“你肯陪我去，那好极了，可是你年纪这样大，走起路来一定不快，怎么能走到东海呢？”玉龙山老翁呵呵大笑，说：“难道你这小姑娘

① 这是一个关于金沙江发源的故事。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它发源于青海省的巴颜喀拉山，经过云南、四川、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江苏等省进入东海。在金沙江流过的云南省丽江县，有一座山叫玉龙山。这一带是风景非常美丽的地区。住在这里的纳西族人民中间流传着关于金沙江和玉龙山的故事，他们用这个故事来说明金沙江的来源及去向。

可以到东海，我老头儿就不能吗？不相信就比一比，看谁先到东海！”

于是他们两个就离开了青海，向着东南走下来。他们是竞赛走路。开始， 谁也不肯让谁走在自己的前面。但是玉龙山老翁身体魁梧，迈开脚步，一步就是几十里，不象金沙江姑娘走的那么慢，所以玉龙山老翁一直走在前面。玉龙山老翁常常回头笑着对金沙江姑娘说：“小姑娘，请你快点走吧。”金沙江姑娘低着头，一声不响，日夜不停地走。她心里想：“一定要赶上他！”

这样走了三、四十天，有一天走到了云南的丽江县。玉龙山老翁觉得这地方又幽雅又安静，合了他的心意，他就向南边一坐，休息起来了。他回头看看金沙江姑娘还远得很，想停在这里等她。不料一会儿就睡着了。这老翁不睡则已，一睡就要几十万年才会苏醒，他横躺在丽江白沙街头，正好拦住金沙江姑娘的去路。因此，他安安稳稳地睡着了。金沙江姑娘累得满头是汗， 气喘喘地赶来了。她远远看见玉龙山老翁很安静地睡着，还翘着一只脚，金沙江姑娘心里太高兴了，她一面唱歌，一面去搔玉龙山老翁的脚心。玉龙山老翁的脚心一痒，就伸出那只脚，向东北的凤科地方一搁，又挡住了金沙江姑娘的路。金沙江姑娘绕着玉龙山老翁走了三天三夜的路，从凤科下来，悄悄地穿过玉龙山老翁曲着一条腿的腿缝里，玉龙山老翁一点儿也没有发觉， 金沙江姑娘就笑着走了。

金沙江姑娘走过了四川的东南，穿过武汉，直到江苏，她看见了东海的王子快乐地迎接她，她也高高兴兴地投入到东海王子的怀里，永远不准备回去了。

金沙江姑娘所到过的地方，人民都热烈地欢迎她。因为她带给人民许多福利，所以凡是她经过的地方，人民对她非常爱戴，亲切地喊她：“可爱的金沙江。”金沙江姑娘幸福地和东海王子在一起生活，她常常在海上呼唤： “玉龙山老翁！你快醒来吧！到东海来玩吧！”海面上荡漾着金沙江姑娘的笑声，金沙江两岸人民的庄稼都获得了丰收。

周汝成 光天 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