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涨水的那天晚上，迪万担心着娘花和她那年老的阿播，他匆匆忙忙， 冒着风雨，向娘花家赶去。刚到河边，忽然涌来排山巨浪，把他打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光秃秃的石山顶上，四周波浪滔滔，一片汪洋。哪儿是原来同花妹浪哨的地方？哪里去寻找挂念的花妹？这滔天洪水，又怎样才能退掉？迪万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这时，他隐约听见祖先迪

① 娘花：如汉族之称“花姑”、“花姨”等。“娘”是布依人对父亲的妹妹的称呼，或对年轻女子的尊称。

② 迪万：布依语音译，“万”意为“魂”，“精神”；“迪”、词头，无义。

③ 阿播：布依语，小伙子。

④ 阿麦：布依语，阿妈。

① 迪进：布依族传说中的英雄。据说古时候天上有十二个太阳，迪进爬上参天的马桑树，用神箭射落了十个太阳，最后剩下两个，就成了现在的太阳和月亮。

② 迪劳：布依族传说中的大力士。他行走如飞，一顿要吃一斗二升米的饭，力大无比。

进说：“迪万呀迪万，退洪水，只有去云南摩天岭，从神仙那儿借来撵山鞭。”迪万惊醒过来，决心到云南去一趟。可是，怎样去得那样远的地方呢？这晚， 东海龙王的三太子给他托梦说：“迪万呀迪万，你推山填海，解除人民苦难， 我愿出力相助。明天一早，我来到这石山的水边，你骑着我就可到云南了。” 迪万惊醒过来，心喜地抬头望望四周，东方已白花花地亮开了。他跑到石山脚，果然看见水中卧着一条金龙，便一大步跨上了龙背。

一路上，迪万一时飞行在空中，一时翻腾在水中。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座直刺青天的高山前。

迪万往山上走去，迎面碰见一位白胡子老公公。那老公公开口问道：“年轻的后生，你到哪里去？”

迪万说：“我们布依山乡发洪水，好多地方被淹了。人们住在高山上， 吃没吃，住没住，受着苦难。我要从这地高坡陡的云南，顺水推山填海，拯救乡民。”

“山这样大，你推得动吗？” “推得动，我力气比迪劳还大。”

“纵然你的力气比迪劳大，你一次也只能推一座山呀！这样，填海何时才能了结？”

迪万一听，觉得公公的话有道理，心里又焦急起来。 “好好好！”公公说：“你有心拯救乡民，我给你一支撵山鞭。”说着，

抽出一支镶金嵌玉的神鞭递给迪万，说：“有了这鞭子，山岭就会听从你的指挥。”

迪万急忙接过神鞭，拜谢了白胡子公公。

公公接着问迪万：“填平了海，又怎样重建家园？” 迪万说：“有这双手，不愁没有办法。”

“对！”白胡子公公说：“重建家园，还要靠你们自己的劳动。你们只要织成九百九十九丈长的飘带，铺在你们的家乡，再叫心灵手巧的娘花，在两旁绣出美丽的图案，照着图案一年年干下去，你们的家乡就会变漂亮的。” 老公公说罢，从袋子里取出一个五彩斑斓的绣球，告诉迪万，这绣球是自己骑的金毛狮子颈子上的宝物，叫他带在身边，好镇守家乡。

迪万带着神鞭和绣球，辞谢了老公公。他把撵山鞭朝四周群山一挥，大喊一声：“走！”顿时，轰轰隆隆，千山万岭象一群驯服的羊子一样，乖乖地移动起来。他一边填海，一边疏河，沿着盘江和红水河，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