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非人道化的前景
那么,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发展起来的现存技术系统有一种什么样的前景呢?对此,弗洛姆对 2000 年的社会与人的景象——如果到时还没有被核战争所毁灭的话,作出了他自己的骇俗描述。
弗洛姆认为,如果人们知道现代技术社会所要演进的方向,那么,我们都会立即采取适当的手段去打断这种演化的方向。如果人们没有意识到,那么,在他们被惊醒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的命运已不可逆转了。不幸的是,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将前往何处,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新社会是那么不同千古希腊与罗马社会,不同于中世纪,不同于传统工业社会。现在,大多数人仍然按照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的概念去思考问题。当他们看到人类比 50 年前有更多更好的机器时,认为这只不过是进步的标志。他们相
信,直接的政治压抑的减少意味着个人自由的增加。他们的 2000 年的景象是中世纪以来人类抱负的彻底实现。他们没有看到“2000 年可能并不是一个人类追求自由与幸福的时代的完成与终结,相反却是一个人类不再作为人类, 而转变为没有思想的和没有感觉的机器的时代的开始”。①弗洛姆认为,事实上,这种新社会的危险早在 19 世纪就由一些天才人物所预言,马克思看到了机器生产给人带来的危险,相信高度工业化的社会必须转变为一个人道化的社会。然而,对于弗洛姆来说,只有芒福德,这位我们时代的杰出的人文主义者,才对新社会作了最深刻与最辉煌的描述。芒福德由分析新社会在过去的根源而使得他对新社会的看法更有深度。在他看来,新社会联系过去与未来的一个重要现象就是巨机器。巨机器是一个整体组织的和同质化的社会系统,通过这个系统,社会象一个机器一样运作,而人只是作为它的零部件而发挥作用。这种由整体协调,由命令、权力、预见以及所有的控制的持续增加所促成的组织类型,在像埃及、美索下达米亚社会中的早期巨机器中取得了神奇的技术成就;而借助现代技术,它将在未来的技术社会中得到最充分的表现。
弗洛姆认为,芒福德的巨机器有助于我们理清现时代的一些现象。在现时代,社会已成了一个巨大的机器,在其中,人只不过是一个活的部件。然而,20 世纪的巨机器与古代的巨机器是不同的。首先,在古代巨机器中,作为活的部件的劳动力是被压迫的劳动力。对死亡和饥饿的惧怕迫使他们去完成他们的任务。但在今天,在大多数发达国家,工人的生活是舒适的,这种生活对于他的一百多年前的祖先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其次,今天巨机器的官僚也不同于古代巨机器的官僚。在今天,管理人员与工人的生活方式基本相同,尽管他们比工人的收入要高,但他们之间的消费只是量上的而不是质上的差别。雇佣者与工人抽同样的雪茄,开看起来似乎是同样的车。他们看同样的电影与电视,他们的妻子拥有同样的电冰箱。不仅如此,今天的官僚也在另一方面也不同于古代巨机器的官僚。这就是他们同他们所指挥的工人都是机器的附属物。他们同工人一样,都是异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