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双亲的一封信
1966 年 11 月 7 日深夜凌晨两点钟,切·格瓦拉在帕乔、庞博和图马等人的陪同下,到达了“卡拉米那”那一幢原来是空落落的房子。
他们在离此还很远的地方,隐匿起了一辆吉普车,然后共乘一辆吉普车, 向“卡拉米那”这边靠近,在二十公里之外,他们把吉普车驰离开公路,开到一个悬崖处去,然后从那里弃车绕道,踏着夜色,徒步急行军,向这边走来。
他们已经完全背起了沉重的背包和作战武器,仿佛又回到了 1956 年 12
月 26 日走下“格拉玛”号踏上马埃斯特腊山那样的征途。
从现在起,切·格瓦拉已经完完全全地,再不是一名国家领导人,一名国务活动家和部长了,从现在起,他开始真正的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革命者, 变成了一个纯粹的革命者了。从现在起,切·格瓦拉开始完成一个世界革命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他把自己认国家的权力高峰上完全地自动下降下来成为一个横扫不平和压迫,横扫帝国主义奴役的革命者。
他在实践着他的理想、誓言和他的追求。
1965 年的 3 月,当他辞去古巴党和国家的崇高职务,放弃当时古巴的最高军衔,放弃古巴国籍,准备作为一个普通的革命者,投身到支援各国人民寻求解放的革命斗争中时,他给菲德尔·长斯特罗,也是给古巴党内,军内同志和古巴全国人民,留下过一封史诗一般的,气壮山河的告别信。
在那个同时,他还写过一封充满誓死如归情怀的告别信,奇回到南美洲的故国阿根廷,寄给一直在那里仍然完全过着平民生活的父亲和母亲。
在那封告别双亲的信中,好像切·格瓦拉已经向他的父母双亲,描述过他重上征途,重上战场的情景。
那封信这样写着: 两位亲爱的老人:
我的脚跟再一次挨到罗西南特的肋骨。我挽着盾牌,重上征途。
将近十年前,我曾给你们写过另一封告别信。据记忆所及,当时我感到遗憾的是我不是一名比较优秀的战士和比较优秀的医生;而今,我对医生一行已无兴趣,但作为战士,我却不是那么差劲的。
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觉悟大有提高,我的马克思主义也正在生根,逐渐纯粹起来。我相信武装斗争是各族人民争取解放的唯一途径,而且我是始终不渝地坚持这一信念的。许多人会称我为冒险家,我是冒险家;只不过是另一种类型的,是一个为宣扬真理而不惜捐躯的冒险家。也许结局就是这样。我并不寻找这样的结局,但这是势所难免的。如果这样的话,我在此最后一次拥抱你们。
我热爱你们,只是不知如何表达我的爱;我办事是非常坚决的,我认为你们有时时我并不理解。另一方面,要理解我也不容易,不过,这一次请相信我说的话。
我以艺术家的趣味所渲染过的意志,将会支持虚弱的双腿和疲惫的肺。我一定要做到这一点。
有时候也请不要忘记二十世纪这个渺小的征人。吻塞莉亚、罗伯托、胡安·马丁和波托丁,吻贝亚特里斯,吻所有的人。你们倔强的浪子热烈拥抱你们。
埃内斯托
埃内斯托是切·格瓦拉的父名。
这封信,除了是写给他的妈妈和爸爸以外,显然同时也是写给他的弟弟妹妹和其他亲人的。塞莉亚是他的妹妹,罗伯托、胡安·马丁和波托丁,是他的弟弟,贝亚特里斯是他最亲爱的年老而多病的老姑妈。
格瓦拉在这封信的开头,提到的罗西南特,是西班牙伟大作家塞万提斯的小说《唐·吉诃德》中的描述的为追求真理和正义而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主人翁唐·吉诃德骑的一匹瘦马。切·格瓦拉不无自嘲地笔调,把自己在这里比成了不自量力但路见不平却会拔刀相向的唐·吉诃德。
不过,当然,切·格瓦拉绝非是唐·吉诃德一类的人物。他只能是更有思想,更有伟大觉悟的战士;他是绝非平常传奇传说中的侠义之士。否则, 他怎么会以如此的形状,背着如此沉重的军旅背包,背着如此子弹上膛的步枪,会踏着如此艰难艰险的行军路途,来到如此荒凉而完全陌生的地场上来呢?
有福不享,偏偏赶来吃苦,偏偏赶到这里来经历磨难和经历风险,经历生死难卜的险关,何苦呢?
这是一般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是世间的庸人们更为完全不能理解的。 只有真正的伟大的英雄和真正纯粹的革命者,才能兴致勃发地领略其中
纯洁不俗,圣洁而崇高的意味。这实在是并不平常的。
这一天,后半夜里,切·格瓦拉和他的一班战友,终于抵达“卡拉米那” 的房舍时,除了与他同来的战友,一些玻利维亚的革命者,包括因蒂、科科兄弟,以及另一位已经表示要投身这里参加战斗生活的玻利维亚大学生豪尔赫·巴斯克斯,亦即后来参加了游击队战斗的绰号“鹦鹉”的豪尔斯,也在这里迎接了切·格瓦拉的到来。
这一时刻,对切·格瓦拉和在这里的所有的人,都是一个非常的时刻, 无比激动和兴奋的时刻。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新的战旗已经正式展开。切·格瓦拉和他的战友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阵地了。
在这一天,切·格瓦拉在他留下来的玻利维亚战场日记的第一页上,也就是 1966 年 11 月 7 日的这一页日记上,他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开始了一个新阶段。
切·格瓦拉对这个新阶段,是充满着决心,也充满着抱负的。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也充满着光明的期待和无比灿烂的蓝图。革命者不怕付出最大的牺牲和代价,革命者却同时期冀着赢得最伟大的胜利和辉煌,革命者永远充满着最完整,最不朽的良心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