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烦恼与困惑

1. 亨利·福特甚至像个掌握了生杀大权的国王，一切似乎只能言听计从。恼人的困扰使立都有时难以自持。一位以“同性恋”罪名的主管险被亨利除名。滥用职权、颐指气使的作法是亨利·福特的致命弱点，给他的事业带来了可怕的后果。亨利·福特的世袭制后患无穷⋯⋯

立都虽然身为公司的总裁，但感觉到亨利与自己的距离似乎仍很遥远， 即使他的办公室与亨利的办公室只一墙之隔，不过都是在会议室里见面。他对亨利愈了解，也就愈为公司及自己的未来担忧。

玻璃屋好比王宫，而亨利则是至高无上的君主，每当他来到时，就会传出“国王驾到”般的消息，高级主级们故意在大厅里逛来逛去，希望装作无意间碰到他，如果运气不错，可能福特先生会注意到他们并打个招呼，有时也可能停下来谈谈话。

每次亨利一走进会议厅，全场气氛顿时改变，似乎他掌握了大家的生杀大权，他可能突然会说：“砍掉你的脑袋。”他是说到做到的，他让你没有辩解的机会就“葬送了光明的前途”。

亨利更注意一些表面的东西，尤其重视外表，如果有人穿着与谈吐合他的口味，他就会对此人颇有印象；如果仪表不好，那就算了吧！有一次亨利命令立都开除一位他认为是同性恋的主管，立都说：“别开玩笑了，那个人是我的好朋友，他结婚了并且有了小孩，而且我们经常在一块吃饭。”

亨利重复他说：“开除他，他是个同性恋者。” 立都又说：“没有这回事。”

他却说：“你看他，他的裤子太紧了。”

立都平静他说：“亨利，他的裤子宽紧与他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亨利仍坚持己见：“他很奇怪，讲话一口娘娘腔，开除他！”

最后立都只好把他的好友降级，非常难过地把他调出玻璃屋，去做一个不重要的工作，否则只能开除他。

这种滥用权利、颐指气使的做法不只是亨利性格上的缺点，而是滥用权力的手法。当立都初任总裁时，亨利曾向他传授管理的哲学，他说：“别让为你做事的人过得太舒服，不要让他们有太多的意见或自作主张，要经常安排他们做些与自己期望相反的事，使他们焦虑不安而任人摆布。”

可能有人会想，究竟为什么福特公司的董事长，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怎么会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孩一样？

答案也许是因为亨利一辈子不用去奋斗，或许这也是继承了庞大遗产的“遗少”的通病。他走过的人生尽是坦途。却不知道他假如没有个好爸爸他将怎样活着？穷苦的人埋怨没有人给他们机遇，但有钱人却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否独立于出什么事业，也没有人愿意告诉他真话，只可能告诉他想听的那些顺耳的好话。

同时，立都觉得福特公司的创办人亨利·福特之孙亨利·福特二世，时刻地没有安全感，一辈子都在担心受到威胁。如果他看到两个人在一边谈话， 他立刻会认为他们是在进行一项阴谋。如果对亨利内心恐惧的原因作心理分析的话，那是因为亨利年轻的时候，他的祖父也极端恐惧他的家族成员遭到绑架，他们的小孩都在门禁森严的环境中成长，都有警卫保护，除了自己的

家人以外，他们对任何人部保持戒心。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亨利所以很偏执，举个例来说，他讨厌任何写下来的东西。虽然立都和他两人共同管理公司长达 8 年之久，在立都保存的档案里几乎没有任何经过他签署的文件。亨利事实上也常自夸他不留下任何档案，也经常烧毁他的文件。

他告诉立都说：“这些东西只会害人，任何喜欢保留自己的档案资料的人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最后总有些不合适的人看到那些东西，结果你或公司就要付出代价。”

有一次著名的加拿大摄影师卡许为亨利拍照，卡许的作品一向是一流的，这张使亨利看起来更体面的肖像照也不例外，为此，亨利寄了许多他亲笔签名的照片给他的亲朋好友。

一天，亨利的助理和立都一起欣赏这张照片，立都说：“这张照片很不错，对了，我还没有他的照片，可不可以给我一张？”

助理说：“当然可以，我去请他签名。”

几天之后助理说：“福特先生不想立刻在照片上签名，所以我把照片留在他那里了。”

后来立都进入亨利的办公室，看见他的桌上正摆着那张肖像照。亨利却说：“这张照片是准备送给你的，可惜我还没有机会在上面签名。”

从此，亨利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照片不见了，立都也没有收到。对亨利而言，被他赠送亲笔签名的照片，代表着很亲密的关系，甚至连他的总裁也不配得到。

仿佛亨利已经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们俩个会转变成对立的关系，他不愿意留下任何他们曾经友好的证据。

1. 伴君如伴虎。意见分歧渐渐变成了难以愈合的伤口。立都的自尊心和阅历说明他不愿忍受超过自持力几倍的压力。在最初的几年中，立都总是很小心地提醒自己：“如果我和亨利的意见相冲突时，我宁可不提，如果和他有严重的分歧，也只在私底下告诉他。他也应该心平气和地听听我的看法。”

身为总裁的立都没有时间和精力耗在小事上，他必须规划公司的大汁。比如说，公司在 5 年后将变成什么样子？哪些是公司必须注意的主要趋势？

1973 年的以阿战争和随之而来的石油危机后，这些问题的答案开始十分明显。这个世界将会有一阵混乱，公司必须立即采取对策。省油和前轮驱动的小型汽车将是未来的潮流。

不是天才也能明白这种趋向，只要阅读一下 1974 年的销售资料，这一

年对底特律而言是很惨的一年，通用公司的销售量减少 150 万辆，福特公司

减少 50 万辆，日本车大多是小型车，他们的销售量却大量上升。

美国汽车业如果想改为生产小型车将要耗费大笔资金，但公司这时除了做重大的投资外别无选择。通用公司已投资数十亿美元来改造整个公司的规模。即使是克莱斯勒公司也投入一部份资金来生产省油的车型。

但是亨利认为小型车是死路一条，他最得意的说法是：“小车赚小钱。”现在的确不错，在美国生产小型车获利率不高已是明显的事实。但这并

不表示公司不该生产小型车，纵使我们不能预计到还有第二次石油危机，也

应该让经销商高兴一番，如果公司不提供顾客想要的小型车，经销商便会离公司而去，转而和日本的本田、丰田公司签约，替他们卖车。

很简单的道理，公司必须保住低利润的市场，能源危机使事实摆在眼前， 如果公司不生产省油的小车，就如同鞋店告诉顾客说：“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有大号码的鞋子。”

小型车成为亨利喉中之骾，立都则坚持应生产前轮驱动的小型车，至少在欧洲也要如此。欧洲的汽油价格比美国要昂贵许多，而且道路也狭窄多了。连亨利也承认小型车适合欧洲。

立都派公司的产品计划主管史波立飞越大西洋考察，不久立都和史波立设计出一种由前轮驱动的新型小车—— “飞雅斯特”型车，它外型与性能俱佳。

20 年来，福特公司里的“数豆子专家”们，曾举出许多理由反对造这种小车，现在连我们欧洲部门的高级主管们也开始反对“飞雅斯特”牌车， 海外部门的副总裁告诉立都说，欧洲的总裁菲力·卡威尔也激烈反对，他说立都一定神智不清，因为“飞雅斯特”车肯定卖不出去！就算卖得出也赚不到一分钱。

立都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他走到亨利的办公室当面告诉亨利：“在欧洲的人反对生产这种车，而你必须支持我，我希望你不要像那次生产“艾德梭” 车那样犹豫不决，如果你无法全心支持我，我们就吹了。”

庆幸的是亨利的决定做对了，他最后同意拨出 10 亿美元来生产“飞雅斯特”车。结果“飞雅斯特”车大为畅销，这种车保住了亨利在欧洲的市场， 它的重要性就如同 60 年代“野马”车使福特公司反败为胜一样。

立都和史波立马上着手研究把“飞雅斯特”车引进美国，做为 1979 年的新车，公司看到日本车大量进口，也晓得通用公司正在制造前轮驱动的“X 型”车，克菜斯勒公司也即将推出“欧尼”车和“水平线”型车，而福特公司却没有新东西推出。

对美国市场而言，“飞雅斯特”车造型有些大小，所以立都和史波立决定将两侧稍微加宽，加大内部的空间，取名为“大型飞雅斯特”，又称其为“野狼”车。

这时由于日本的贸易优惠加上美国工资高涨，使美国的汽车公司几乎不可能造出与日本竞争的小型车。光是成立 1 个 4 缸引擎和变速箱的工厂须耗

资 5 亿美元，所以亨利不愿下赌注了，可是史波立和立都对这个计划十分热衷，不愿放弃，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制造“野狼”车的好办法，而且能赚钱。在一次去日本时，立都了解到本田公司不想生产汽车而想继续生产机

车，而且他们已经有生产小型汽车的引擎的设备，也很想跟我们做生意。于是立都安排和本田公司高级主管会面，而且相处很愉快，他为立都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家宴，还施放了大量的烟火助兴。离开东京之前，双方草签了一份协议：本田以每台美元的价格，每年提供福特 30 万台的引擎变速箱，这使公司可以随时组装在想生产的任何车型中。

立都从日本回来就立刻全力推动生产“野狼”车的计划。他和史波立完成一台黑黄两色的模型，看起来棒极了，这将是“一匹新的野马”，将令美国耳目一新！

可是等立都将和本田草签的协议内容告诉亨利时，他立即否决，他说： “引擎盖上有我名字的汽车绝不容许在里面装日本引擎。”

这个最好的机会便这样夭折了。

1. 唯我独尊的亨利决不允许第二个人超越他的“自尊和荣誉”，立都的一次讲话给他的事业埋下了苦果。也许是因为亨利不喜欢日本人，但他却非常喜欢欧洲。因为欧洲还有古老的等级制度，还有拥有大量土地的皇室贵族，那里的家族财富仍然意味着名望和特权，因而也注意“你的祖先是谁”。而美国却愈来愈不重视权威，特别是在越南战争以后，也愈来愈不重视“福特”这个名字了。

不管亨利到欧洲什么地方，他必然与皇室、贵族或高层人士在一起，与他们亲密地谈笑、饮酒，与他们为伍。所以亨利时常讲起他退休后准备住在欧洲去。

“飞雅斯特”车在欧洲的成功却使亨利开始烦恼起来，他不允许外人在他的领域有所成就，当大家开始在这块旧大陆上的厅堂里为立都的成功喝彩时，就好比是在他的棺材上钉了一颗钉子。

虽然有石油危机，公司在 1973 和 1974 年初仍然赚了很多钱，公司的高级主管去纽约向一百多位主要的银行家和证券分析家发表演说时，亨利坚决反对，他常说：“我不想去推销我们的股票。”但每个上市公司与金融界的经常聚会，是公司的例行公事。

结果亨利在一次聚会中站起来高谈阔论，并喋喋不休他讲公司如何的度过困境，公司的财务主管蓝迪忍不住对立都说：“李，你最好现在当一次坏人，出来讲讲好解救我们大家，否则他们会视我们同白痴一样。”

立都只好站起来讲话，这次讲话可能就成为他在福特公司失宠的开始。次日一早亨利叫立都去并说：“你在外面对这些人怎么那样讲话了。”他的意思是立都只可以向经销商或供应站讲话，但是要回避华尔街，否则别人会以为是立都在经营这家公司。这是亨利所不乐意的。

当天在芝加哥及旧金山类似的会议也取销了。亨利说：“够了，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不必向外界告诉我们所做的事。”

只要是和公司的产品有关，亨利并不介意立都成为新闻人物，有次立都成了《纽约时报》杂志的封面人物，他还打电报到罗马向立都表示祝贺，但如果立都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受到赞誉时，他便不能容忍了。

1. 亨利·福特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和公子哥儿。他从他祖父、父亲的手中接过的这家大公司后，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妄自尊大的天井里。在当今的世界上，每个人都必须对另外一些人负责。有些人对他们的父母或子女负责，有些人对他们的配偶、老板、甚至狗负责，还有些人认为该对上帝负责。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该对他的员工及股东负道义责任。从法律的角度来讲，也须对他的董事会负责。但亨利·福特从来不向任何人负责，仿佛一切都凭他的兴趣来对待董事会。

福特汽车公司在 1956 年公开股票，但亨利却无法真正接受这项改变， 仍然和他祖父一样认为亨利·福特才是这家公司的正统主人，公司可以随他的好恶来处理。至于董事会，他比大多数的公司董事长更相信暴发户的做法—— 就是蒙蔽董事们，使他们一无所知。这也因为亨利和他的家族虽只拥

有 12％的股票，却掌握有 40％的投票权，使亨利养成这样傲慢的态度。

亨利对政府的态度也和对公司没太大差别，他想尽办法逃税，6 年来只付了 11，000 美元的税金。就他而言，尽量利用政府才是最重要的。

立都和亨利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花过一分他自己的钱，后来终于有一群股东聘请纽约的一位名律师代表他们指控亨利假公济私，拿公司的钱支付各种私人费用。

公司买了一架波音 727 喷气客机，亨利把它改装成豪华客机，律师们曾告诉亨利除非他自己付帐，否则使用公司飞机去度假或赴欧洲旅游都是不合适的。对他而言，宁可游泳去欧洲也不愿掏一分钱腰包。

立都那时常常使用波音 727 飞机出差到海外，使亨利十分苦恼，即使他不用，也不高兴看到别人乘坐那架飞机。

有一天，亨利突然下令把那架飞机以 500 万美元卖给伊朗国王巴列维。负责公司飞航的先生吓一大跳，他问：“我们可不可以试试用招标的办法出售这架飞机？”

亨利说：“不行，我要这架飞机今天就离开这儿。”结果公司在这项交易上损失了一大笔。

经过公司内部查帐以后，亨利必须退还 34，000 美元给公司，他的手伸进糖果罐里偷吃被逮着，连他自己的稽查人员都无法为他脱身，亨利唯一的借口是归罪于他的前妻。最后柯恩讼案在法庭外和解，虽然股东没有得到什么，柯恩却饱赚了一笔律师费，大约是 26 万美元。而亨利再一次轻松过关。

这件事如果比起文艺复兴中心一事来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复兴中心是一所著名的综合商业大楼，有办公大楼、商店及世界上最高的旅馆，兴建这栋建筑物是为了改变底特律市中心的愈来愈荒凉的面貌，因为许多企业都搬到郊外去了。

亨利决定募款兴建这栋建筑物使自己名留后世，而福特公司会议中决定的拨款是 600 万美元，随后加倍到 1，200 万美元，最后兴建的费用增加到1 亿美元，这只是公司发表的数字，如果加上一些设备及人员的投资总额， 至少投入了数亿美元在复兴中心，公司的巨额投资只有一部份是公开的。

立都对这件事非常气愤，他认为公司应该将资金用于追赶通用汽车公司，使之与其并驾齐驱。通用利用他们的利润来研究发展小型车而不是没有用的房地产。虽然立都曾私下多次告诉亨利，但他总是忽略了。

亨利指派公司负责采购的副总裁保罗飞往全国各地向其它公司施加压力，请他们投资复兴中心，最后有 51 家公司投资，其中有 38 家是靠汽车业吃饭，而福特是最大的主顾。

复兴中心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因为看在福特的面子上，有些美国和欧洲最好的商店也同意到复兴中心营业，但他们坚持要福特公司做财务担保，这使得福特汽车公司很荒谬可笑地投入流行服饰业、珠宝业或上等巧克力的生意，而且负担了他们头两年的亏损，后来他们也的确亏损了。

现在复兴中心正面临经济崩溃的边缘，今天是一堆杂乱的建筑物，十分平凡的购物中心和昂贵的停车场。而那里有一间花费 270 万美元修建的亨利在市区的办公室，里面还有螺旋阶梯和壁炉。

立都常常想：新闻记者在哪儿？时常听到有人要撰写专访报道，在底特律为何没人来发掘复兴中心背后真正的内幕呢？原因是我们是个大广告主， 报纸都不想冒这个险，得罪亨利而失去这个大主顾。

立都认为，亨利只是一个公子哥儿，他从不卖力工作，却会吃喝玩乐， 他只对美酒、女人和听歌有兴趣，除了他母亲以外，他厌恨所有的女人。亨利的父亲死时，他的母亲掌管家务并且将她儿子扶上宝座，她也使亨利有所节制。但她在 1976 年去世，亨利一生中唯一敬重的女性走了，使他的世界开始一片混乱。

亨利是个极端的大男子沙文主义者，他认为女人的存在目的便是取悦男人。后来他的家族里增加了 13 名成员—— 他的孙子与孙女，比起他的兄弟姐妹们有更多的投票权，而令他遗憾的是，其中有 7 名是女孩，而男孩只有

1. 个。

玛丽很早就看出亨利的为人，她常对立都说：“酒可以显露一个人的本性，你要小心亨利不是个好东西。”

亨利希望自己显得有教养而且举止像个文明人。他知道如何具有吸引力，甚至懂得一些艺术，但这都是些外表的，一旦三杯美酒下肚就原形毕露， 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

因为他酗酒，所以立都尽量在社交场合中与他保持距离，立都一直记着两位好友贝克汉和麦克唐玛拉的警告：“离他远一点，他会醉酒，他会使你惹上麻烦，而一无是处！”

亨利的助理也给立都类似的劝告：“你即使赔了 10 亿美元也不会被开除，但有一天晚上你碰到亨利醉酒的时候，他叫你意大利佬，你如果和他争论，你就会被炒鱿鱼。记住我的话，你尽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立都试着这样做，但亨利显现得更粗鲁无比。真正了解他的转折点是在 1974 年的“机会均等计划”会议上，每个部门必须报告他们雇请客人的情况及升迁的情况，听完那些不大理想的报告后，亨利生气了，他对大家说： “你们这些人只会耍嘴皮子说大话。”他接着激动地要求大家为黑人争取更多的福利，他甚至表示主管的年终红利跟这件事的成效有关。最后他下结论说：“如此一来，你们才会站起来为黑人社会做一些他们所需要的事情。”他在这次会议上的发言是如此地动人，以致使立都感动得要落泪。但等

会议结束之后，与会者都到顶楼高级主管餐厅吃午饭时，大家一坐下来，他

立刻破口大骂：“这些该死的黑人，他们在我家门口的大路上把车子开来开会，真令人讨厌，我想搬到瑞士去，那里一个黑人也没有。”

这一刻使立都永远也不会忘记，心想这个人刚才几乎让我感动得流泪， 才一会儿却大骂黑人，原来刚才全是在做戏，他的骨子里实在是厌恶透了黑人。这时才真正地明白：我是在替一个混蛋做事。

除了乖戾顽固外，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在一般大众面前，他设法塑造成一位全世界最进步的企业家，可在暗地里，却是瞧不起所有的人。

如果说在 1975 年以前，在有立都出现的场面上，他唯一不曾公开侮辱的是意大利人、但不用多久，他就没有耐心再掩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