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芳子窃情报

日本特务吴利宝进入处于虹口租界地内的礼查饭店前已将自己的部下布置妥当,他要保证今晚这个行动绝对成功。

他来到饭店二层的小舞厅。虽然淞沪战急,这里却时常举行小型招待舞会。今天他就是奔这儿的一个舞客来的。现在,那位舞客还没有来,吴利宝找了一个能观察到整个舞场的位子坐下,挥了挥手,模样标致的女侍立即给他端上了一瓶威士忌和酒杯。他将一口酒含在嘴里,慢慢地将其咽进肚子里去,眯着眼睛色迷迷地欣赏着女侍婀娜的身段,他近来着实感到得意极了。淞沪开战至今近一个月,他自感已成为川岛芳子的一员得力干将,并受她器重,她的喜爱……

确实,自从吴利宝为日本空军弄到了真茹火车站军列的情报,日军空军并且空袭成功以后,川岛芳子对吴利宝的印象好了许多。但是说器重他嘛,川岛芳子不承认,因为在上海的日本谍报组织中,他吴利宝用中国的俗话说是:矮子里面拔大个,只有他了。要说是喜欢他,更是不沾边际了。

下午,川岛芳子召吴利宝到自己的公寓来谈工作,竟让吴利宝想偏了。进门就往浴室里钻。

“呃,你这是干什么呀?”川岛芳子奇怪地问。

冷热水龙头哗哗啦啦地开启着,浴室里渐渐充满了热腾腾的雾气,吴利宝钻出来坐在沙发上,脱下鞋,一股子让人难忍的臭味儿直向川岛芳子扑来。

川岛芳子捂着鼻子问道:“喂,我说你在搞什么名堂!”

“洗澡呀。这些时候老是扮着乞丐满街跑,嘻嘻,就不嫌我脏吗?”吴利宝说着,将刚脱下的臭袜子丢在川岛芳子整洁的沙发上:“呃,拖鞋呢?”他问川岛芳子。

“什么?洗澡?嫌你脏?”川岛芳子双手拄腰瞪大了眼睛。

吴利宝把脏衣服也脱下来了,乱糟糟地堆在沙发上,冻得双手不住地拍着赤裸的上身,上牙打着下牙地管川岛芳子要拖鞋。

川岛芳子睁着一双大眼注视着吴利宝,惊异、疑惑。心想:吴利宝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吴利宝挨不住冷,光着脚丫跑进去了。不几分钟就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嘿嘿”地冲着川岛芳子笑。没有擦干的脚走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湿漉的脚印。

“我今天让你来,是想和你谈……”

“咱们到床上去谈不好吗?”吴利宝打断了她的话。并且伸手来抓她的手。

川岛芳子气坏了。原来这小子是打的这个主意:“混蛋!”她厉声地喝道。

吴利宝吓得一怔。浴巾也掉在地上。赤裸裸地。

川岛芳子看着倒是有些想笑:“淞沪战争已到了决定性的时刻,我们不能只沉湎于干那男女之间的事,而误了大事。”她有意把语气缓和了许多,她觉得还得利用吴利宝的这个弱点,让他为自己去拼命地干。吴利宝见川岛芳子语气变了,又有了一线希望,他渴望得到她,但又怕她怕得要命。

川岛芳子说:“今天白川大将约我与他见了面,他要我们迅速地摸清中国军队目前的兵力配置情况及战争计划,所以请你来给我参谋一下,我们该如何行动。”

吴利宝被刚才川岛芳子一吼,吓了一大跳,现在心里仍是乱糟糟的。可经她那么一问,又使他想起上回那个行动的失败显些让他丢了性命,嘴禁不住的说出:“上次……”

“你是说用倪小倩换情报那次?”川岛芳子问道。

听她说到“倪小倩”三个字,吴利宝一下有了主意,说道:“前两天,我到法租界里去,听一个朋友说王赓,即税警区的团长还在到处打听倪小姐的下落,让我也帮助找找。据我那个朋友说,王曾追求过倪,倪也对王有好感,两人关系十分暖昧。”

“对,我也记得审问倪的时候,她提起过王。而且河瑞贞次也给我说过,那天晚上捕倪时,倪曾给税警团的什么人去过电话。”

“能不能再来他一次?可是这倪小倩究竟是死是活,被什么人救走了呢?”吴利宝说。

“不管他这些,王赓现在找她,这表明他本人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那么抢走倪小倩的人也在有意掩盖事情真象。我们现在目的是能否从王赓这个人身上弄点东西出来。”说着对吴利宝一阵耳语。

“对,来个将计就计。”

“就这么定了,你负责完成这个任务,不得有误。”川岛芳子说完,指着沙发上的那堆脏衣服:“去换套象样的,我听说王赓这个人还在美国西点军校学习过呢,留过几天洋。”

今天王赓衣着十分潇洒,上穿黑绒西装,下着黄绒马裤,脚蹬黑色长筒靴。他是刚以第五军八十七师独立旅长的身份参加了驻沪中国守军“针对日军增加兵力”而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以后来到礼查饭店舞厅的。

当他一进门时,吴利宝的一双贼眼睛就盯上了他。王赓这时在昏暗的灯光中急切地要寻找到他要找的人。

原来,王赓近日并不得意。税警团是受财政部直属管理的,其官兵的任命与扩充,经费的增减,武器的补充,防地调动等等,一切都要听命于财政部,具体说来就是要服从,服务于宋子文。

“一·二八”事变以前,税警团本准备撤出上海,但没来得及撤出,战争就已经打起来了。宋子文怕国人的唾骂,或友军的缴械,与蒋光鼐、蔡廷锴商量,将税警团编入十九路军的抗战序列,并由十九路军总指挥蔡廷锴指挥。而后张治中的第五军入沪又编入第五军八十七师,作为独立旅。税警团的指挥官多是宋子文的亲信,近日王赓与三团的张远南关系紧张。张是宋的亲侄,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想借宋子文的势力将他取而代之。闸北开战以后,三团正驻闸北,张远南要率团逃跑,王赓抓住机会在宋子文面前告了张的一状。宋子文本准备撤了张远南的职,但却因为有人说情,不但没有将张调走,反而还给税警总团调来了一位高参,取代了王赓一部分总团的权力。这使王十分懊丧。

更揪他心的还是倪小倩,几个月以前的一次舞会上,他和她结识了。王赓一下坠入情网之中。可就在一个月以前他的小倩突然失踪了,使得他茶饭不香,睡眠不安。四处打探,没有音讯。曾一度听说她被什么人绑架了,但消息又不是那么确切。

今天他开完会,回到指挥部接到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里面是个女人,似象非象倪小倩的声音。她告诉他:她确实被做了绑票。赎她的不是钱,而正是王赓刚刚参加的会议内容。

王赓来这舞厅就是想与绑架者做交易的。

“王先生。”吴利宝走上去:“货带来了吗?”

王赓注视着吴的脸问:“人在哪里?”

“我在问交换的东西。”吴利宝低声音又说:“不然人家可要撕票了。”

“好,都在这里。”王赓拍了拍胸前的上衣口袋。“我要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可以,就在饭店门口。”

“走。”

王赓出了礼查饭店门,便被身后一个硬器顶住了,象是枪……

第二天,日本报纸、电台报道:交战中,俘虏了第十九路国旅长王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