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在中国近代教育中,“中学”与“西学”的问题,自鸦片战争开始就提出来了,而且贯穿于整个旧民主主义革命阶段,只不过在不同时期,不同政治派别对“西学”的理解、教学的内容和教学的目的各不相同罢了。

洋务派认为,凡一切封建主义的典章制度、伦理思想, 都属于“中学” 的范畴,凡有利于巩固封建统治秩序的“西文”、“西艺”,即为“西学”。

正如严复所指出的,洋务派只知道“增其新,而未尝一言变旧”,洋务派把“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作为教育的纲领和指导思想。

张之洞(1837~1909 年),是洋务派“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思想的阐述者。自中法战争以后,成为洋务派的重要代表。他办了许多洋务事业,既办枪炮厂、铁政局,又办布厂、纱厂、丝厂,而且也办了许多“洋学堂”。1907 年至 1909 年在中央任职兼管学部,主持全国教育工作。清末的教育改

革,特别是 1903 年的《奏定学堂章程》的制定,是在他直接参加下完成的, 对清末教育有一定影响。

在《劝学篇》中,张之洞系统地阐述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观点。他认为,当时新派提倡“西学”反对“中学”,旧派反对“西学”只要“中学”,两者都有片面性。“旧者因噎废食,新者歧多而详;旧者不知通,新者不知本。不知通,则无应敌制度之本;不知本,则有菲薄名教之心。”在他看来,只有“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才是不偏不倚的正确思想。这里所说的“旧者”是指封建顽固派,“新者”是指资产阶级改良派。张之洞以为, 应该以“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事事”。若如此,既可改变旧者的“不知通”, 又可以纠正新者的“不知本”。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在教育上影响很大。洋务派所谓的“中学为体” 就是以封建伦理思想、中国的经史之学作为一切学问的根本。所以,学生应该首先从经史子集中学到“圣人之心”,“圣人之行”。然后,才可以学习对于封建统治有用的“西学”。张之洞说:“今日学者,必先通经以明我中国先圣先师立教之言,考史以识我中国历史之治乱,九州之风土,涉猎子集以通我中国之学术文章,然后择西学之可以补吾阙者用之,西政之可以起我疾者取之,斯有其益而无其害。”他认为,假如只讲“西学”,“不先以中学固其根底,端其识趣,则强者为乱首,弱者为人奴,其祸更烈于不通西学者矣。”在为体的“中学”里他特别强调“明纲”,即以三纲五常封建伦理道德,去教育学生和人民,把“明纲”看作是“五伦之要五行之源”,甚至认为:“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中国之所以为中国,实在于此。”因此,他主张把“忠孝”作为各级学校立学的根本,并且以“夫妻之纲”反对维新派提倡的男女平等的教育思想,说“知夫妇之纲,则男女平权之说不可行也!” 以“君臣之纲”,反对维新运动要求的有限民权,说“知君臣之纲则民权之说,不可行也。”甚至说“民权之说无一益而有百害⋯⋯使民权之说一倡, 愚民必喜乱民必作。”由此可见,洋务派的“中学为体”的本质是维护封建专制的统治秩序。

洋务派的“西学为用”就是在尊孔读经坚守礼教、维护封建专制的前提下,教学一点西方的语言文字、法制规章和为半殖民地工业服务的自然科学知识。张之洞把这些归纳为“西艺”和“西政”,其条目为:“学校、地理、度支,赋税、武备、律例、劝工通商,西政也;算绘、矿、医、声、光、化、电,西艺也。”他们的“西学”不包括那些动摇封建统治的资产阶段民主自由的政治学说。

洋务派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想,是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产物,是资产阶级文化和封建文化的混合体。它反映了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也体现了资本主义列强侵略的需要,为在中国发展半殖民地半封建教育提供了理论根据。

但是,也应该承认,“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口号,在向西方学习的

初始阶段,也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主张“西学为用”,强调向西方学习,承认“西学”的“用”,就是对顽固派仇视新事物的一个否定,而“用”的推行也不可能不触动万古不变的“体”。所以,最初提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从捉倡和维护“西学”方面看,打开了向西方学习为门户,实行教育的初步改革是顺应历史潮流的。可是到了维新派要求实行君主立宪制,改变君主专制体制时,洋务派这个口号就具有抵抗维新运动的反动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