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智收姜维

◆曹睿

孔明率大军渡过泸水，来到永昌，留下吕凯助王伉镇守四郡，又派人将孟获送回。兵至成都，刘禅亲自出城三十里，站在路旁迎候孔明。孔明拜了刘禅，两辆车并排回城，刘禅大设太平宴会，重赏三军。异国番邦得知蜀丞相如此宽宏仁德，有二百多国前来进贡。曹丕在位七年，一天，曹丕领儿子曹睿打猎，赶出一母一子两只鹿。曹丕射死了母鹿，让曹睿射死小鹿。曹睿年方十五岁，说：“陛下已经杀了母鹿，怎么忍心再杀其子？”曹丕扔了弓，说：“我儿真是仁德之主啊！”就封曹睿为平原王。五月，曹丕染上寒疾，久治不愈，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来到病床前，把平原王托付给三人，让三人好好辅佐他。嘱咐完，就死了，当时曹丕年仅四十岁。三人一面举哀发丧，一面拥立平原王为大魏皇帝。新帝追赠曹丕为文皇帝，追赠母亲甄后为文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文武官员，各有封赏。当时雍、凉二州没有太守，司马懿请求守西凉，魏主就让他提督雍、凉等州的兵马。孔明得到消息，怕司马懿深谋远虑，日后成为蜀汉的大敌，就想发兵讨伐。马谡认为丞相征南刚回来，军困马乏，不宜远征，建议施离间计，借魏主的手杀掉司马懿。孔明依计行事，派奸细到邺郡城门上张贴榜文，以司马懿的名义指责曹丕夺了弟弟曹植的王位，新帝又无德行，有负曹操的厚望，他要领兵拥立新君。门军揭了榜，奏明魏主，魏主问众臣怎么办。华歆说：“司马懿自请守雍、凉等地就是为了掌握兵权。当年太祖武皇帝就曾经说‘司马懿看人好像鹰和狼一样，不能给他兵权。’今天他想造反，应该立即杀了他。”魏主就要亲自领兵讨伐司马懿。曹真劝道：“不可。他是文皇帝托孤的大臣，如今事情真假不明，突然发兵，就会逼他造反。这也有可能是蜀、吴的离间计，故意挑拨我们君臣不和，他们好乘势进攻。”曹睿就仿照汉高祖伪游云梦擒韩信的故事，亲领十万御林军，来到安邑。司马懿为了向魏主显示他的兵练得好，就带领几万人马来迎接魏主。魏主误以为司马懿来攻打他，就命曹休领兵迎战。司马懿跪在路边迎接，曹休指责他要造反，他分辩说一定是蜀、吴使的离间计。为了表明忠心，他请求带兵先破蜀，后伐吴。华歆见魏主犹豫不决，就说：“可罢了他的官职，让他回家。”魏主就撤了司马懿的职，换曹休领二州兵马。

◆王朗

孔明得知此事，就向蜀主刘禅上了一道《出师表》，大意为：他受先帝的嘱托，立志光复汉室。现在天下三分，正是汉室的生死存亡关头，他要亲自领兵北伐，讨伐曹魏，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刘禅不忍心让他再历艰难危险，谯周又依天象说魏不可伐。孔明不听，留郭攸之、董允、费总理朝政，向宠等官员同守成都。刘禅封他为平北大都督，带上魏延、张翼、王平等几十名将领誓师北伐。又派李严把守川口，提防吴兵。赵云见北伐没有他，就高声抗议。孔明说：“马超已经病故。将军年纪已高，假如有个三长两短，不但动摇了一世英名，也会挫伤我军的锐气。”赵云说：“我自从追随先帝，每仗必打先锋。大丈夫就该战死疆场，丞相不让我当先锋，我就撞死在这里！”邓芝站出来，说他愿意辅助赵云。孔明就派赵云领五千精兵，十员副将打先锋。建兴五年三月丙寅日，蜀汉丞相兼平北大都督诸葛亮出兵北伐。

魏主得知孔明率三十万大军前来进攻，问左右谁可退敌。夏侯渊的儿子夏侯茂要为父报仇，主动请缨^[1]。他原是夏侯渊的儿子，过继给夏侯惇。夏侯渊被黄忠杀死，曹操就招他为驸马。他虽然掌握兵权，却没有上过战场。魏主就封他为大都督，调关西军马迎敌。他连夜赶到关西，调集二十余万人马。孔明得知夏侯茂领兵迎敌，与众将商议对策。魏延建议领五千精兵出子午谷，截断魏兵退路，与孔明的大军前后夹攻，这样就可以收复咸阳以西的大片土地。孔明认为这样做太冒险，如果被敌人侦知，两头一堵，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不如出陇西大路稳妥。魏延怏怏不乐地退下，孔明传令赵云进兵。夏侯茂派西凉大将韩德，领着四个儿子和八万羌兵打先锋。韩氏父子兵至凤鸣山，遇上赵云。赵云出马，杀向韩德，长子韩瑛出战，不到三回合被赵云刺死。次子韩瑶出战，不几回合就不敌赵云。三子韩琼、四子韩琪出来，三人围攻赵云。赵云奋起神威，一枪刺中韩琪。韩琼取弓射赵云，三箭都被赵云打落，赵云一箭却射中他的面门，死在马下。韩瑶舞刀杀来，赵云把他生擒，纵马杀向韩德。韩德见四个儿子都被赵云擒杀，吓得肝胆俱裂，拨马就逃。邓芝趁势指挥蜀兵掩杀，大获全胜。收兵后，邓芝称赞：“将军已七十高龄，还和当年一样英勇，世所少见。”赵云说：“丞相嫌我年老不肯用我，我要让他看看我到底还有没有用。”他命人把韩瑶押送大寨，向孔明报捷。

韩德见了夏侯茂，哭诉了兵败的经过，夏侯茂就亲自领兵迎战赵云。赵云出马，韩德要为儿子报仇，抡起开山大斧朝赵云砍去，没想到不到三回合，就被赵云一枪刺死。赵云挺枪直取夏侯茂，夏侯茂吓得退回本阵。邓芝挥兵冲杀，魏兵败退十多里。夏侯茂这才相信赵云当年大战长坂坡的事不假。程昱的儿子程武认为赵云有勇无谋，可用伏兵抓他。夏侯茂就派董禧、薛则各领三万兵埋伏。次日，邓芝见夏侯茂又来挑战，提醒赵云小心魏军埋伏。赵云哪里还把魏军放在心上？上马出阵，独战八员魏将，逼得夏侯茂连连败退。等赵云进入埋伏圈，魏兵从四下里杀来。赵云见夏侯茂在山上指挥，就朝山上冲去，却被滚木檑石打了回来，一直杀到天黑也没能冲出去。赵云见魏兵纷纷冲杀过来，箭如雨下，仰天叹道：“我不服老，恐怕今天要死在这儿了！”这时，东北角上杀来一支人马，为首的是张苞。张苞说是丞相派他来救赵云，杀了薛则，冲进重围。赵云就和张苞朝西北角突围，又碰上了关兴。关兴杀了董禧，前来接应。赵云见侄子们杀入敌阵，不甘落后，领残兵朝夏侯茂冲杀过去。夏侯茂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只带了亲信百余骑逃向南安。

赵云和张苞、关兴领兵赶来，从三面攻打南安，一连十天，也没能攻下。孔明亲临前线，察看了地形，又问明天水太守是马遵，安定太守是崔谅，就定下计来，他派魏延、关兴、张苞依计行事，又派两名心腹军士照他的吩咐去做。他指挥军士搬运柴草，堆在城下，声称要烧城。魏兵听说，都嘲笑孔明糊涂。安定太守崔谅听说蜀兵围困南安，害怕蜀兵来攻安定，忙召集军士守城。这时，一骑快马从南而来，马上之人声称是夏侯茂的心腹裴绪，前来告诉他南安危急，驸马让他传令，请崔谅快去救援，到时城中点火为号，里应外合。来人掏出被汗水浸湿的公文，让崔谅看了，换了马就走。两天后，探子来报，说天水太守马遵已去救援南安。崔谅怕驸马怪罪，留下文官守城，也带上人马去解围。走到半路，看见南安火光冲天。到离南安五十里，关兴、张苞前后夹攻，杀得魏兵大败。崔谅从小路逃出包围，回到城下，安定城已被魏延占领了。他转投天水，却遇到了孔明，不得不投降。孔明用上宾的礼仪对待他，让他去劝说南安太守杨陵投降，生擒夏侯茂。崔谅让孔明退兵二十里，独自进城见杨陵。二人去见夏侯茂，商议好要将计就计，把蜀兵骗进城杀死。崔谅出城见孔明，说是杨陵想献城，生擒夏侯茂，但是手下缺少勇士，不敢轻易动手。孔明让他带上随他投降的士兵，里面混上蜀将，夜间举火为号，里应外合。崔谅就让关兴、张苞混入魏军。黄昏时，崔谅领人来到城下，先射上书信。杨陵看后，交给夏侯茂。夏侯茂见孔明中计，就下令开门放崔谅等人入城，等进城后再擒斩关兴、张苞。杨陵开了城门，关兴、张苞随崔谅入城，关兴突然一刀，砍死杨陵。张苞大叫：“你们这种诡计，怎能瞒住我们丞相？”说着一矛刺死崔谅。关兴登上城，放起火来，蜀兵蜂拥杀进城。夏侯茂打开南门逃跑，正遇上王平，交手只一回合，就被王平活捉，手下人全被杀死。

孔明智取二城，留下吴懿守南安，刘琰守安定，替出魏延取天水。天水太守马遵两次接到夏侯茂的告急文书，正商议如何发兵救南安，忽然被一人高声阻止。此人名叫姜维，字伯约，自幼博览群书，兵法武艺，无所不通，现任中郎将、参军。姜维说：“这是诸葛亮的计策，我军一出城，他必用伏兵取城。”马遵恍然大悟，姜维要他将计就计，大败蜀军，生擒孔明。马遵依计，让姜维带三千精兵假装援救南安，他与梁虔领兵出城埋伏，留下梁绪守城。赵云埋伏在城外，见天水兵出城，一面领兵攻城，一面派人传令张翼、高翔截击马遵。谁知姜维领兵杀回，与马遵夹攻赵云，赵云败逃。孔明得知姜维如此了得，赵云又对姜维的计策、武艺赞不绝口，就亲自领兵来到天水。当天夜里，四下火光冲天，一支魏军冲进蜀寨，如入无人之境。关兴、张苞忙保护孔明杀出重围。孔明不由叹道：“兵不在多，在于用兵的人指挥得当。”因此对姜维更加赏识。他问安定人：“姜维的母亲在哪里？”那人说：“在冀城。”孔明又探听到上絡是天水屯粮的地方，就派魏延按照计划攻打冀城，赵云按照计划攻打上絡，他自领兵离天水三十里下寨。探子探得蜀军三路出击，姜维请求去救冀城。马遵让他领三千兵救冀城，梁虔领三千兵去救上絡。魏延见姜维兵到，战了几回合，诈败而逃，放姜维入城。赵云同样放梁虔进了上絡。孔明提来夏侯茂，说：“姜维现在冀城，说是‘只要驸马活着，我愿来降。’

◆姜维

我饶了你，你快去招降姜维。”夏侯茂单人独骑奔向冀城，路上遇见几个难民，说是姜维早已降了蜀，正和魏延杀人放火。他慌忙来到天水，向马遵说了姜维降蜀一事。当夜，姜维兵临城下，大骂夏侯茂：“我是接到你的书信才降蜀的，你为什么背负前言，反而陷害我？”于是挥军攻城，天亮才退。原来这个姜维是孔明找人假扮的，火光下骗住了马遵。姜维在冀城缺少粮食，远远看见蜀兵正往魏延寨中运粮，就领三千兵去抢粮，蜀兵扔了粮车就逃。姜维想回城，被张冀、王平夹攻一阵，等他来到城下，魏延已占领了城池。姜维带了几十名亲信奔上絡而去，又被张苞截杀一阵，只剩下单枪匹马，来到城下，梁虔大骂他是反贼，乱箭射来。他仰天流泪，只好去投长安。走不多远，关兴领兵拦住去路。他要回马，孔明乘四轮车来到，用羽扇指着他说：“伯约还不投降！”姜维走投无路，只好下马投降。孔明高兴地说：“我自出茅庐，遍访贤才，想把平生所学传授给他，却一直没找到。今天得到伯约，满足了我的愿望！”姜维拜谢后，献上取天水之计。当天姜维给尹赏、梁绪写了书信，派人射进天水城中。兵士拾到信，交给马遵，马遵向夏侯茂说：“尹赏、梁绪想为姜维做内应，应尽快杀了他们。”夏侯茂多次派人去请二人。尹赏见事情紧急，就跟着梁绪打开城，投降了孔明。夏侯茂、马遵见事不好，带数百人投奔羌城。孔明进了城，梁绪说：“梁虔是我弟弟，我让他投降。”于是让梁虔献出上絡。孔明重赏了他们，让梁绪任天水太守，尹赏为冀城令，梁虔为上絡令。

◆曹真

魏主得知诸葛亮连取三城，兵出祁山，屯于渭水两岸，早朝时就问大臣：“谁能为朕杀退蜀兵？”王朗保奏大将军曹真为大都督，曹真推荐雍州刺史郭淮为副都督，王朗为军师，率军二十万，于十一月出兵。大军过渭河下寨，商议退敌之策。王朗说：“老夫亲自出马，只要一席话，诸葛亮肯定会拱手而降。”曹真就派人向孔明下了战书。次日，双方在祁山下摆开阵势，孔明乘四轮车出阵。王朗年已七十六岁，白须飘拂，纵马出阵，先和孔明说了些礼节性的问候话，然后从曹操战黄巾、平董卓说起，吹捧曹操如何神武，如何得天时、顺人心，指责孔明逆天而行，妄想以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劝孔明尽快投降。孔明哈哈大笑，大骂王朗本是汉朝元老，却背叛朝廷，助曹丕废除献帝，是十恶不赦的叛贼。一番话击中王朗要害，气得他大叫一声，栽下马来，当时就死了。孔明用羽扇指着曹真说：“你回去整顿人马，明天决战。”曹真收殓了王朗的尸体，运回长安。郭淮认为，孔明必定会趁魏军治丧期间来劫寨，提议派两路人马埋伏寨外，再派两路人马去反劫蜀寨。曹真遂命先锋曹遵、朱赞各领一万兵，绕过祁山，共劫蜀寨，与郭淮各领一支人马，埋伏在寨外等候前来劫寨的蜀军。孔明回寨，让赵云、魏延去劫寨。魏延认为，曹真是名将，肯定会提防劫寨。孔明向他们授予妙计。曹遵、朱赞各领兵去劫蜀寨。二更时，曹遵先到，杀入寨中，却是空寨，急忙退兵，朱赞恰好赶到，自相残杀起来。直到二将交手，才知中计。王平等人又杀来。二将领残兵逃出，先遇赵云，截杀一阵，后遇魏延，又截杀一阵。回到寨中，魏兵还以为是蜀兵来劫寨，慌忙点火为号，曹真、郭淮领兵杀出，又是一场自相残杀。关兴、张苞乘机分两路进攻，魏延也领兵杀来，魏军死伤无数，败退十多里。郭淮建议曹真派人联络羌兵。曹真就派使者带着厚礼来见羌王彻里吉，羌王命丞相雅丹、元帅越吉带领二十五万羌兵，驾上铁叶战车，攻打西平关。孔明得知，派关兴、张苞、马岱领精兵五万，去驰援西平关。三人大战羌兵，无法攻破铁叶战车，大败回关。三人商议，留马岱坚守，关兴、张苞去向孔明求救。孔明让赵云、魏延各领一万兵埋伏，他自领三万兵迎敌。次日他先登高观看了羌兵的战车，派马岱、张翼依计而行。姜维笑着说：“羌人只有匹夫之勇，怎知妙计？”孔明说：“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看天色，将要下大雪，正好施我的计策。”说着就让关兴、张苞去埋伏，姜维出战，见铁车就退。

孔明布置好，果然天降大雪。姜维领兵出战，越吉领铁车兵迎敌。姜维立即退走，越吉追进树林中，又见姜维在雪地中奔走，就催兵快追。正追着，忽然听到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羌兵都掉进陷坑，后面的铁车收不住缰，一辆辆栽了下去。越吉想退兵，关兴、张苞率兵从两边杀出，万弩齐发，姜维、马岱、张翼三路兵杀来，羌兵大乱。越吉被关兴一刀砍死，雅丹被马岱活捉。孔明回寨，为雅丹松绑，设酒宴款待他，好言相劝，让他转告羌王，两国永结联盟。雅丹心悦诚服。孔明把俘虏和战利品都还给他，放他们回国。

人物谱

姜维

姜维（202-264年），蜀汉著名军事家、军事统帅。原为曹魏天水郡的中郎将，后降蜀汉，官至凉州刺史、大将军。

[1][请缨]缨：拘系人的绳子。比喻主动请求担当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