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看周谷城的诗。周谷城说写诗无非是附庸风雅发牢骚而已, 毛泽东则说:“发牢骚有什么不好,有牢骚不发,过得吗?”
1961 年“五一”节,毛泽东来到上海与上海各界共庆佳节。当时在锦江饭店参加聚会的有周谷城、陈望道、沈体兰、沈克非、周信芳、金仲华等人。众人与毛泽东围坐在小圆桌旁,无拘无束,自由闲谈。毛泽东与大家均感兴致颇高。
是晚 11 点,周谷城在家里已睡下,忽接《解放日报》记者电话,希望他写一首诗或一首词,在第二天报上发表,以欢迎毛主席。周坚决推谢,说写不出,记者强求说:“不要紧,要求不高,写一首好了。”周谷城说:“主席是内行,要求不能不高。”因推辞不了,周谷城提笔写了一首,题目是《五一节晋见毛主席》,调寄《献衷心》。词曰:
是此身多幸,早沐春风。蠲旧染,若新生。又这回倾听,指点重重:为学术,凡有理,要争鸣。情未已,兴偏浓,夜阑犹在海谆谆。况正逢佳节,大地欢腾。人意泰,都奋进,莫因循。
词在报上发表后,毛泽东见到了,立即电话召周谷城前去。周来到毛泽东的下榻处,毛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即是:
“词一首,看到了,怕不止一首吧!” “只有一首,”周谷城回答:“我从来没有在报上发表过诗词,这确是
第一首。”
“总怕不止一首。”毛泽东喃喃自语。意思是你像个常常写这些东西的人。
“平时,我也偶然写几句。那是附庸风雅。”周谷城说。 毛泽东说:“附庸风雅有什么坏处?” “附庸风雅的人,无非是发发牢骚而已。”周谷城说。 “发牢骚有什么不好?有牢骚不发,过得吗?”毛泽东说。
话至此,周谷城将话题转了转:“据说,屈原的《离骚》就是牢骚,说是‘离’、‘牢’同声。”
毛泽东说:“可能是这样,但也未必一定。”
周谷城兴致正浓,便发挥说,“离骚可能就是牢骚,牢骚可能就是罗唆。牢罗同声,骚唆也是同声。念罗唆,可能就是发牢骚。”
对周谷城这段并无一定来由的话,毛泽东没有诧异,反而微笑浮在脸上, 觉得蛮风趣。
“主席教我们说话要风趣,”周谷城说:“真该好好注意。” 毛泽东说:“是呀!老是干巴巴,有什么味。”
周谷城说:“我近来替‘风趣’找出了一种解释:智慧超过需要时,可能有风趣;智慧赶不上需要时,不仅不能有风趣,可能要丢丑。”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周谷城与毛泽东的谈话,完全沉浸在一种相得益彰、物我皆忘的亲切轻松气氛中,至晚上,毛泽东留周谷城一同进晚餐,餐罢周起身告辞回家,毛泽东又一直送到汽车旁。回忆这段
往事,周谷城仍觉得历历景物,如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