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尊贤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共产党人更应发扬光大
毛泽东约程星龄单独会谈,一是为了叙旧,一是为了商量程潜的工作安排。当时毛泽东正考虑程潜的工作安排,感到程潜系国民党元老,资深望著, 还是先找程星龄商量商量好。于是,毛泽东看完《同学录》并谈笑完后,故作正经地对程星龄说:“今天我请你来,还有个重要的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就是对颂公怎样安排为好。我原先打算请颂公当西南招抚使,后来感到不那么恰当。现在形势发展得很快,更不需要这么一个机构了。中央决定分设几个大区,其中有中南军政委员会,属四野作战地区。我们有个党的问题,还有个部队的问题,拟以林彪当主席。颂公是老前辈,他从事革命活动时,我们还是学生,林彪比我的年纪更轻。我想请颂公屈就中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 论班辈就感到有些为难。请你考虑一下,再同颂公婉商。”
程星龄一听,又是大吃一惊。所惊的是对程潜如此尊敬,开口就尊称“颂公”。不像过去蒋介石,虽然程潜在辛亥革命时,任武汉前线重要指挥官, 讨袁护国、护法时,任湖南总司令,蒋介石也还是个学生,就是在 1923 年孙中山在广州成立海陆军大元帅府时,程潜就任军政部长,蒋介石还是他的属下,但蒋从来就不尊敬程潜。吃惊的更是,毛泽东对一个刚起义的人员,就安排如此高位,还要请他先考虑婉商。他情不自禁地说:“主席,您现在是开国元勋,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不要再‘颂公’‘颂公’的尊称了。再说程潜这次来京,承蒙主席这么优待,他的感激心情,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关于工作的安排,主席怎么安排,他都会欣然从命,更何况安排如此高位! 这一点,我很清楚,请主席放心。”
毛泽东摆了一下他的大手说:“不,还是要请你先考虑好了,去同颂公商量一下,明日回我的信。”
程星龄禁不住说道:“主席,您对颂公太敬重了,对我也太客气了,使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毛泽东很认真地说:“颂公是老前辈,我们做晚辈的当然应该尊敬。敬老尊贤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共产党人更应将它发扬光大!”
程星龄不禁想起毛泽东邀请程潜和他以及张元济、陈叔通等一同游览天坛的情景。毛泽东不仅没有一点“天子”威仪,而且处处尊敬他们,一路兴致勃勃,谈笑风生,合影留念。合影时,总是要拉他们站在前面。程星龄是晚辈,总往后面躲,或站得远一点,但陈毅、粟裕和罗瑞卿等领导只是把他拉进去。陈毅还对程星龄开玩笑说:“你躲啥子嘛,蒋介石、毛人凤、白崇禧,这些要抓你杀你的人都不怕,怎么还怕和我们一起照个像!”当时,程星龄既激动又谦逊地说:“我既是晚辈,又没什么贡献,怎好和长辈与你们这些开国元勋一起合影!”毛泽东看了程星龄一眼,笑着说:“你也与蒋介石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了这样多年,又协助颂公和子良起义,也是有功的。一起照张像,留个纪念吧!”
就是陈毅、粟裕和罗瑞卿这样拉,毛泽东这样说,但每当合影时,程星龄总是让在程潜或陈明仁后面。行进中,记者要拍照时,他则躲在人后。只有 1951 年赴京,陪同毛泽东游览十三陵时,毛泽东非要他和程潜、王季范 4 人一起单独合影留念,他才只好站在毛泽东旁边,照了一张比较清晰漂亮的照片。
张元济是清末戊戍科状元,曾参加戊戍变法,主持商务印务馆,是我国出版界老前辈。陈叔通则为清朝翰林,历经几朝几代。两人都极为毛泽东所尊重,都是特邀来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的。那次游览天坛,直到回音壁古柏树下休息时,程星龄看到毛泽东将张元济请到身边坐下,亲切地询问他早年参加戊戍变法以及光绪皇帝召见时的情景,又问他早年在京做官时是否来这里。张元济笑着对毛泽东说:“这是皇帝敬天之处,我那样的小官岂能来此?”毛泽东听后,爽朗大笑,说:“戊戍变法失败,原因在于不发动群众,但也
流了不少血,给我们留下了可以借鉴的经验。”接着毛泽东称赞商务印书馆为人民出了不少有益的书,并说他读了《科学大全》这本书,学到不少知识。商务出的《辞源》,他在延安时总是放在案头,写作时经常翻阅。
程星龄还见毛泽东尊称陈叔通“叔老”,与陈叔通交谈时,称赞陈叔通过去不事权贵、洁身自好的高风亮节。毛泽东说:“叔者,你长期在旧社会能够出污泥而不染,真是难得!”陈叔通说:“我没起来同他们斗争,感到惭愧!”毛泽东还亲自为陈叔通打开汽车门,照顾上车,然后才自己上车。程星龄激动地说:“主席,您既是亿万人民的领袖,也是敬老尊贤的楷
模!我回去给颂公转达,我相信他是会感激不尽的。”
程星龄回到北京饭店,对程潜讲了毛泽东对他的安排考虑,程潜也激动地说:“我这多年与共产党为敌之人,刚投向人民,就受到共产党和毛泽东主席如此殷切关怀,怎能还有什么意见,只觉自愧!”他还抬起头来,望望窗外,无比感慨地对程星龄说:“星龄,我同蒋介石共事一二十年,蒋的机密从未让我与闻过。这次一到北平,毛主席就把解放军向西南大进军的军事计划给我看,并征询我的意见。这是极其重大的军事机密啊!从这也可看出, 毛泽东确如行严所讲的襟怀宏伟,一代伟人,对我们这些起义的老人是既尊敬,又推心置腹啊!”
程星龄还对笔者谈过许多毛泽东敬老尊贤的故事。他说,毛泽东主席故人情深,很重旧情,第一次单独接见他这个“小同学”时,就详细地询问过尚在湖南的原一师的老师和同学的情况。当程谈到王季范老师时,毛泽东主席激动地说:“这是我九哥。没有他,就没有我。他当时不仅在经济上帮助我,学业上教诲我,对我从事的活动也尽力支持。我常常惹出一些‘祸’来, 也多是他出面才使我转‘危’为‘安’。特别是那次为驱赶校长张干的事, 更给他惹出不少麻烦。他和停元兄在你们促成湖南和平解放、长沙起义后, 都给我来过电报。九哥还给我提出了‘用贤才、立法制、崇道德’的很好的治国建议。”
1951 年,毛泽东主席约我和颂公、王季老一起,同游十三陵。他对王季老非常尊重,不仅请他登上天安门观礼台参加国庆观礼,而且安排住在北京饭店。经常不是请他到中南海家里叙谈,就是到北京饭店去看望他。有一次, 王季老对毛泽东说,像我们这种对革命没贡献的人,住在这样高级的饭店, 实在感到惭愧和不安。毛泽东却说:“九哥,不说你对我有大恩大德,就是你过去搞了几十年的教育工作,为国家民族培育出多少人材!教书就是有益于人民的,就算是有贡献的么!更何况九哥你唯一故儿子,还为革命献出了生命!”毛泽东主席讲王季老唯一的儿子,叫王德恒,即王海容的父亲。从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回湖南桃源搞地下工作时被特务杀害。当王季老给我谈起这些毛泽东主席对他的敬重时,激动得花白的胡子都抖动起来了。王季老后来任政务院参事,全国人大代表。1972 年 1 月逝世后,毛泽东主席献了花圈。花圈的飘带上写着:“九哥千古,毛泽东敬挽。”
毛泽东不仅对有学识的老人,对老师同学敬重关怀,对其他只要做了一点好事的老人,也给以关照。程星龄曾任湖南省人民政府副主席兼省文教委员会主任、副省长兼省体委主任。毛泽东曾多次给他亲笔写信。其中就有两次来信谈到要关心照顾老人的问题。一次是衡山县有一位姓王的老人,写信给毛泽东,请求照顾生活。毛泽东将王的原信转给程,并给程写信说:此人是我辛亥革命时当新兵的副目,1924 年在广州东山时还见过一面,此后就没
有见过面了。在我的印象中,此人是比较老实的。现在来信给我,要求照顾生活。此人是参加过辛亥革命的,如你们对辛亥革命人员订有照顾办法,请按统一的办法办理。如无统一办法,请根据他的具体情况给以适当照顾。毛泽东还在“副目”二字后面加上括号,注明“即现在的副班长”。另一次, 是一位在谭延闿督湘时,作过谭的幕僚,做过一些好事,晚年穷极潦倒,靠卖字为生的周姓老人,写情给毛泽东请求生活上给予照顾。毛泽东把周姓老人的信亦转给程,并要程了解一下,如无其他问题,可给以适当的照顾。信中还谈到:“人都要老的,谁也逃不脱这一自然规律。人老后精神上就不易自我解脱,再加之生活困难,就更为痛苦了,所以,我们要关心照顾老人, 尽量帮助他们解决困苦。”
一师一位姓田的老人生活困难,给毛泽东主席去信求助。毛泽东就给周世钊寄去 500 元,并写信道:“惇元兄,看了田仁尊兄的信,表示生活较为
困难,似有求助之意。送上 500 元,请予转交田仁尊兄为盼。如有其他穷师友因生活困难,日子难过的事,请告我,应予援助,都由你经手,这是一种社会主义援助性质。”1965 年 1 月 12 日又给周世钊寄 3000 元,请他酌情送给生活困难的老穷师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