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自我解放社”[188]和《工人事业》

我们这样详细地分析《工人思想报》创刊号上那篇很少有人知道而且现在差不多已被遗忘的社论,是因为它最早而且最明显地表现了一个总的潮流,这个潮流后来又涌现出无数细流。弗·伊—称赞《工人思想报》创刊号及其社论,说它写得“很尖锐,很有斗志”(《〈工作者〉小报》第 9—10

期合刊第 49 页),这是完全正确的。每一个坚信自己的意见正确、认为自己提出了某种新主张的人,写起文章来总是“很有斗志”,总是很鲜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的。只有那些惯于脚踏两只船的人才会毫无“斗志”,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昨天称赞《工人思想报》的斗志,今天却攻击该报论敌的“论战的斗志”。

我们现在且不谈《〈工人思想报〉增刊》(下面谈到各种问题时,我们还得引用这篇最彻底地表达了“经济派”思想的作品),而只简单地谈谈《工人自我解放社宣言》(发表于 1899 年 3 月,转载于 1899 年 7 月伦敦《前夕》

[189]第 7 期)。这篇宣言的作者们说得很公道,“工人的俄国还刚开始觉醒,刚在那里举目四望并本能地抓住最初碰到的斗争手段”,但是他们也和《工人思想报》一样从这里得出了同一个不正确的结论,忘记了本能性也就是社会主义者应当予以帮助的那种不觉悟性(自发性),忘记了在现代社会里“最初碰到的”斗争手段总会是工联主义的斗争手段,而“最初碰到的”

思想体系总会是资产阶级的(工联主义的)思想体系。这些作者也同样不“否认”政治,不过(不过!)他们跟着瓦·沃·先生说,政治是上层建筑,所以“政治鼓动应当是为经济斗争而进行的鼓动的上层建筑,应当在经济斗争的基础上生长起来,并服从于它”。

至于说到《工人事业》,那么它的活动一开始就是为“经济派”“辩护” 的。《工人事业》竟在它的第 1 期(第 141—142 页)上公然撒谎,说它“不知道阿克雪里罗得”在他那本有名的小册子①里警告“经济派”时“所说的究竟是哪些年青的同志”,但是在同阿克雪里罗得和普列汉诺夫因这种谎话而进行激烈争论的时候,《工人事业》又不得不承认它“是想用迷惑不解的口气来替所有那些比较年青的侨居国外的社会民主党人辩护,以反驳这种不公正的责备”(即阿克雪里罗得责备“经济派”眼界狭小)。[190]其实, 这个责备是很公正的,并且《工人事业》清楚地知道这个责备也落到了它的一位编辑弗·伊—申的头上。我想顺便指出,在上述争论中,在解释我的那本小册子《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①时,阿克雪里罗得完全正确,《工人事业》却完全不正确。这本小册子是在 1897 年,在《工人思想报》还没有出版的时候写的,当时我认为并且有理由认为我上面叙述过的圣彼得堡“斗争协会”最初的方向是占统治地位的方向。至少到 1898 年上半年为止, 这个方向确实是占统治地位的。所以,《工人事业》丝毫没有权利援引我这本小册子来否认“经济主义”的存在和危险,我这本小册子上所阐述的观点已于 1897—1898 年间在圣彼得堡被“经济主义”观点排挤掉了。①

但是,《工人事业》不仅为“经济派”辩护”,而且自己也时常滑到他们的基本错误上去。所以会滑下去,是因为《工人事业》的纲领中有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论点:“我们认为近年来发生的群众性工人运动〈黑体是《工人事业》用的〉是俄国生活中最重要的现象,这个现象基本上将决定联合会

① 这当然不是说工人不参加创立思想体系的工作。但他们不是以工人的身分来参加,而是以社会主义理论家的身分、以蒲鲁东和魏特林一类人的身分来参加的,换句话说,只有当他们能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他们那个时代的知识并把它向前推进的时候,他们才能在相应的程度上参加这一工作。为了使工人能更多地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尽量设法提高全体工人的觉悟水平,就必须使他们不要自己局限于阅读被人为地缩小了的“工人读物”,而要学习愈来愈多地领会一般读物。更正确些说,不是“自己局限于”,而是被局限于, 因为工人自己是阅读并且也愿意去阅读那些写给知识分子看的读物的,而只有某些(坏的)知识分子,才认为“对于工人”只要讲讲有关工厂中的情况,反复地咀嚼一些大家早已知道的东西就够了。

① 人们常常说:工人阶级自发地倾向社会主义。在下述意义上说,这是完全正确的,就是社会主义理论比

其他一切理论都更深刻更正确地指明了工人阶级受苦的原因,因此工人也就很容易领会这个理论,只要这个理论本身不屈服于自发性,只要这个理论使自发性受它的支配。通常这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工人事业》恰恰忘记和曲解了这个不言而喻的道理。工人阶级自发地倾向社会主义,然而最流行的(而且时刻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复活起来的)资产阶级思想体系,却自发地而又最猖狂地迫使工人接受它。

① 《论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当前任务和策略问题》1898 年日内瓦版。1897 年写给《工人报》的两封信。

的书刊工作的任务〈黑体是我们用的〉和性质。”说群众性运动是最重要的 现象,这是无可争辩的。但是整个问题就在于怎样理解这个群众性运动“决定任务”这句话。对于这句话可以有两种理解:或者是理解为崇拜这个运动的自发性,即把社会民主党的作用降低为专替这个工人运动当听差(《工人思想报》、“自我解放社”以及其他的“经济派”就是这样理解的);或者 是理解为群众性运动向我们提出了理论上、政治上和组织上的任务,这些 任务要比群众性运动产生以前可以使我们感到满足的那些任务复杂得多。

《工人事业》过去和现在都正是倾向于前一种理解,因为它根本没有明确地讲过任何新任务,而始终都认为,似乎这个“群众性运动”使我们不必去清楚地认识和解决运动所提出的种种任务。为了证明这一点,只要指出下面的事实就够了:《工人事业》认为不可能把推翻专制制度当作群众性工人运动的首要任务,而把这种任务降低为(为了群众性运动的利益)争取实现最近 的政治要求的任务(《回答》第 25 页)。

《工人事业》编辑波·克里切夫斯基发表在第 7 期上的《俄国运动中的经济斗争与政治斗争》一文,也重复了同样的错误②,我们暂且不谈这篇文章,而直接来谈《工人事业》第 10 期。我们当然不准备去分析波·克里切夫斯基和马尔丁诺夫对《曙光》和《火星报》提出的各条反驳意见。我们感兴趣的只是《工人事业》在第 10 期上所持的原则立场。我们也不想去分析, 比如说《工人事业》发现下面两种提法是“绝对矛盾”的这种笑话。一种提法是:

“社会民主党不能用某种事先想好的政治斗争的计划或方法来束缚自己的手脚,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它承认一切斗争手段,只要这些手段同党的现有力量相适应”等等。(《火星报》创刊号)③另一种提法是:

“没有一个在任何环境和任何时期都善于进行政治斗争的坚强的组织,就谈不到什么系统的、具有坚定原则的和坚持不懈地执行的行动计划, 而只有这样的计划才配称为策略。”(《火星报》第 4 号)①

② 见本卷第 139—159 页。——编者注

③ 《工人事业》在写了头一段谎话(“我们不知道帕·波·阿克雪里罗得所说的究竟是哪些年青的同志”) 之后,为了替自己辩护,又在《回答》中写出了第二段谎话:“自从我们写了对《任务》一书的书评以来, 俄国某些社会民主党人中已经产生或是较为明确地形成了经济主义片面性的倾向,这种倾向同《任务》一书描绘的我国运动的状况相比,就是后退了一步。”(第 9 页)1900 年出版的《回答》是这样说的。但《工人事业》第 1 期(即登载有书评的那一期)是在 1899 年 4 月出版的。难道“经济主义”1899 年才产生出来吗?不,1899 年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就初次对“经济主义”提出了抗议(即对《信条》的抗议书)(见本卷第 262—272 页。——编者注)。“经济主义”是在 1897 年产生的,《工人事业》分明知道这一点,因

为弗·伊—早在 1898 年 11 月(在《〈工作者〉小报》第 9—10 期合刊上)就称赞过《工人思想报》了。

① 例如,在这篇文章中,政治斗争中的“阶段论”或“小心翼翼地曲折前进”论是这样论述的:“政治要求按其性质是全俄共同的,但是在最初的时候〈这是在 1900 年 8 月写的!〉应当适合于该工人阶层〈原文

原则上承认一切斗争手段、一切计划和方法(只要它们是适当的)是一 回事,要求在一定的政治局势下遵循一个坚持不懈地执行的计划(如果想谈策略的话)是另一回事;把这两者混为一谈,那就等于把医学上承认各种疗法同要求在医治某种病症时采用一定的疗法混为一谈。可是问题也就在于

《工人事业》自己得了我们称之为崇拜自发性的病症,却不愿承认医治这个 病症的任何“疗法”。因此它就有了一个了不起的发现:“策略-计划是同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精神相矛盾的”(第 10 期第 18 页),策略是“党的任务

随着党的发展而增长的过程”(第 11 页,黑体是《工人事业》用的)。后面这一句话很有希望成为一句名言,成为《工人事业》这一“派别”的一座不朽的纪念碑。对于“往何处去?”这个问题,指导性的机关刊物所作的回答是:运动是运动的起点同它下面一点之间的距离改变的过程。可是,这种无比深奥的议论并不只是一个笑话(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值得特别来讲了), 而且是整个派别的纲领,尔·姆·在《〈工人思想报〉增刊》上把这个纲领表述如下:最合适的斗争就是可能进行的斗争,而可能进行的斗争就是目前正在进行的斗争。这正是消极地迁就自发性的极端机会主义派别。

“策略—计划是同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精神相矛盾的!”这真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诬蔑,是把马克思主义变得面目全非,正如民粹派在同我们论战时所做的那样。这就是贬低自觉的活动家的首创精神和毅力,而马克思主义却与此相反,它大大推动社会民主党人的首创精神和毅力,给他们开辟最广阔的前景,把“自发地”起来进行斗争的工人阶级千百万人的强大力量交给(假使可以这样说的话)他们指挥!国际社会民主党的全部历史充满着时而由这个政治领袖时而由那个政治领袖提出的种种计划,证实了某个领袖所持的政治观点和组织观点的远见和正确,暴露了另一个领袖的近视和政治错误。当德国遇到建立帝国、成立帝国国会、赐予普选权这种极大的历史转变时,李卜克内西提出了一个关于社会民主党的政策和整个工作的计划,而施韦泽则提出了另一个计划。当德国社会党人遭到非常法的打击时,莫斯特和哈赛尔曼提出了一个计划,打算干脆号召采用暴力和恐怖手段;赫希柏格、施拉姆

如此!〉从经济斗争中所获得的经验。只有〈!〉在这种经验的基础上才能够、才应当去进行政治鼓动” 等等(第 11 页)。在第4 页上,作者反驳了那种在他看来是毫无理由的、说他们宣传经济主义邪说的斥责, 他慷慨激昂地喊道:“试问哪一个社会民主党人不知道,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学说,各个阶级的经济利益在历史上起决定作用,所以,无产阶级为自己的经济利益而进行的斗争对它的阶级发展和解放斗争也应当有首要的意义呢?”(黑体是我们用的)这“所以”二字是用得完全不恰当的。根据经济利益起决定作用这一点,决不应当作出经济斗争(等于工会斗争)具有首要意义的结论,因为总的说来,各阶级最重大的、“决定性的”利益只有通过根本的政治改造来满足,具体说来,无产阶级的基本经济利益只能通过无产阶级专政代替资产阶级专政的政治革命来满足。波·克里切夫斯基所重复的是“俄国社会民主党中的 瓦·沃·”的议论(即政治服从于经济等等),以及德国社会民主党中的伯恩施坦派的议论(例如沃尔特曼正是用这种议论来证明工人应当首先获得“经济力量”,然后才能考虑政治革命)。

以及伯恩施坦(部分参与)则提出另一个计划,他们向社会民主党人宣传说, 由于社会民主党人自己过分激烈和过分革命才招来了非常法,所以现在应当以模范行为来求得宽恕;当时那些筹备并出版了秘密机关报[191]的人则提出了第三个计划。在选择道路问题引起的斗争已经结束,历史对所选定的道路的正确性已经下了最后的定论以后过了许多年,回顾往事,发表深奥的议论,说什么党的任务随着党的发展而增长,这当然是容易的。但是在目前这个混乱时期② ,当俄国的“批评派”和“经济派”把社会民主主义运动降低为工联主义运动,而恐怖派竭力宣扬采取重蹈复辙的“策略-计划”的时候, 局限于发表这种深奥的议论,那就等于“证明”自己“思想贫乏”。目前, 当许多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恰恰缺少首创精神和毅力,当他们缩小“政治宣传、政治鼓动和政治组织的⋯⋯范围”①,当他们缺少更广泛地进行革命工作的“计划”的时候,说什么“策略-计划是同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精神相矛盾的”,那就不仅是在理论上把马克思主义庸俗化,而且是在实践上把党拉向后退

《工人事业》往下又教训我们说:“社会民主党人革命家的任务,只是要以本身自觉的工作来加速客观发展过程,而不是要取消客观发展过程或者以主观计划来代替它。《火星报》在理论上是知道这一切的。但是,由于《火星报》对策略持有一种学理主义的观点,马克思主义关于自觉的革命工作具有重大意义的正确提法,竟使《火星报》在实践上偏向于轻视发展过程中的客观因素或自发因 素的意义。”(第 18 页)

这又是瓦·沃·先生及其伙伴们才会有的一种极大的理论混乱。我们要问问我们的这位哲学家:主观计划的制订者对客观发展过程的“轻视”,可能表现在什么地方呢?显然表现在他会忽略这个客观发展过程正在产生或巩固、毁灭或削弱某些阶级、某些阶层、某些集团、某些民族、某些民族集团等等,从而决定国际上各种力量的政治划分以及各个革命政党的立场,等等。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计划制订者的过错就不是轻视自发因素,反而是轻视自觉因素,因为他缺乏正确了解客观发展过程的“自觉性”。可见,单是谈论什么对自发性和自觉性“相比〈黑体是《工人事业》用的〉哪个意义大的估计”,就已经暴露出完全没有“自觉性”。假如说某些“发展过程中的自发因素”一般是人的意识所能觉察到的,那么对这种自发因素的不正确估计,就等于“轻视自觉因素”。假如说这种因素是人的意识所不能觉察到的,那我们就不知道这种因素,也无法加以谈论了。波·克里切夫斯基所讲的究竟是什么呢?假使他认为《火星报》的“主观计划”是错误的(而他正是宣布这些计划是错误的),那他就应当指明这些计划究竟忽略了哪些客观

② 见本卷第 287 页。——编者注

① 见《列宁全集》第 2 版第 5 卷第 2 页。——编者注

事实,就应当因这种忽略而责备《火星报》缺乏自觉性,用他的说法,就是“轻视自觉因素”。假使他不满意主观计划,除了援引“轻视自发因素”(!!)之外又没有其他论据,那么他以此只是证明:(1)在理论上,他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也和备受别尔托夫讥笑的卡列耶夫之流和米海洛夫斯基之流一样;(2)在实践上,他完全满足于那些把我们的合法马克思主义者引诱到伯恩施坦主义上去,而把我们的社会民主党人引诱到“经济主义”上去的“发展过程中的自发因素”;并且他对那些无论如何也要使俄国社会民主党脱离“自发”发展道路的人“十分恼火”。

再往下纯粹是些滑稽可笑的话了。“正如人们不管自然科学取得什么成就而还是要用古老的方式繁殖一样,将来新社会制度的出现也会不管社会科学取得什么成就以及自觉的战士如何增加而仍然多半是自发地爆发的结果。”(第 19 页)有一句老话说得妙:要生儿养女,谁没有智慧?——同样,“现代社会党人”(像纳尔苏修斯·土波雷洛夫[192]之类)也有一句话说得妙:要参与新社会制度的自发诞生,谁都有智慧。我们也认为谁都有这种智慧。为了参与,只要在“经济主义”流行时听从“经济主义”,在恐怖主义出现时听从恐怖主义就行了。例如,今年春天,正应当告诫大家不要醉心于恐怖手段的时候,《工人事业》对这个在它看来是“新的”问题感到困惑莫解。现在,过了半年之后,当问题已经不很迫切的时候,它却一方面向我们声明说,“我们认为,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不能够也不应当是阻止恐怖主义情绪的发展”(《工人事业》第 10 期第 23 页),同时又向我们提出代表大会的决议,说“代表大会认为有计划的进攻性的恐怖手段是不合时宜的”(《两个代表大会》第 18 页)。你看,这话说得多么清楚、多么圆通! 我们不去阻止它,但宣布它不合时宜,而且这样宣布的意思是说,“决议” 并没有把无计划的和防御性的恐怖手段包括在内。应当承认,这样一个决议很保险,完全可以保证不犯错误,正如一个说话是为了什么也不说的人可以保证不犯错误一样!为了拟定这样一个决议,只要善于做运动的尾巴就行了。当《火星报》讥笑《工人事业》把恐怖手段问题说成一个新问题时① ,

《工人事业》怒气冲冲地指责《火星报》“把一群侨居国外的作家在 15 年以前提出的那种解决策略问题的办法强加于党的组织,这简直是太狂妄了”

(第 24 页)。的确,预先在理论上解决问题,然后设法说服组织,说服党和群众相信这个解决办法正确,——这是多么狂妄和多么夸大自觉因素啊!

②如果只是旧调重弹,不拿什么“强加于”人,对于每一次向“经济主义”

或向恐怖主义的“转变”都唯命是从,那该多么好呀。《工人事业》甚至对这一伟大的处世秘诀作了概括,责备《火星报》和《曙光》“把自己的纲领

① 梅林所著《德国社会民主党史》一书中有一章标题为 Ein Jahr der Verwirrung(混乱的一年),在这一章内他描写了社会党人在选择适合新环境的“策略-计划”时起先所表现的那种动摇和犹豫。

② 摘自《火星报》创刊号的社论。(见本卷第 286 页。——编者注)

同运动对立起来,把自己的纲领当作凌驾于混沌状态之上的神灵”(第 29 页)。难道社会民主党的作用不正是要成为“神灵”,不仅凌驾于自发运动之上,而且要把这一运动提高到“自己的纲领”的水平上去吗?它的作用当然不是做运动的尾巴,因为,如果做运动的尾巴,那么好则对运动无益, 坏则对它极其有害。所谓的《工人事业》不仅追随这种“策略-过程”,而且把它奉为原则,因此,与其把《工人事业》这一派别称为机会主义,倒不如(根据尾巴这个词)称为尾巴主义。而且不能不承认,下定决心要永远做运动的尾巴跟着运动走的人,是永远和绝对不会“轻视发展过程中的自发因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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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们确信,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新派别”的基本错误就在于崇拜自发性,就在于不了解群众的自发性要求我们社会民主党人表现巨大的自觉性。群众的自发高潮愈增长,运动愈扩大,对于社会民主党在理论工作、政治工作和组织工作方面表现巨大的自觉性的要求也就愈无比迅速地增长起来。

俄国群众的自发高潮来得这样迅速(并且继续在迅速地发展),以致社会民主党的青年们对于完成这些巨大的任务显得缺乏修养。这种缺乏修养的状况是我们大家的不幸,是全体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不幸。群众的高潮在连续不断地、前后相承地增长和扩大起来,不仅没有在它开始发生的地方停止,而且席卷了新的地区和新的居民阶层(在工人运动的影响下,青年学生、整个知识界以至农民都掀起了风潮)。但是革命家无论在自己的“理论”或自己的活动中,都落后于这个高潮,没有建立起一种连续不断的、前后相承的、能够领导全部运动的组织。

在第一章里,我们已经明确指出,《工人事业》贬低我们的理论任务并“自发地”重复“批评自由”这一时髦口号,因为重复这一口号的人,对了解机会主义者“批评派”的立场和革命派的立场在德国和俄国是完全相反的这一点缺乏“自觉性”。

在下面几章中,我们就要来考察一下,在社会民主党的政治任务方面和组织工作中,这种对自发性的崇拜是怎样表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