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1964—1966 年

1964 年 8 月 1 日,为《解放军报》思想战线专栏的题字(73):“思想战线”。横式,草书,成方块形。“思想”二字紧结,“战线”二字草法放纵, 相映自成佳构。

1964 年,为 1935 年遵义会议会址的题词(74)。竖式,分三行,草书。遵义会议会址

按说这样的题词,字少,而又重复,比较难写,六个字又分三行更加困难,但,他将此幅字,处理得大气老辣。“遵”字上重下轻,两个“会”字, 在外边的,大一些,在中间的,收缩些。两个“义”字,以变换写法处理, 最后一个“址”字,将“土”写得高长粗大,与“遵”字斜向相对,因此神韵自生。

1964 年 3 月 18 日,给华罗庚的信(75)。竖式,草书。

华罗庚先生:

诗和信已经收读。壮志凌云,可喜可贺。肃此。敬颂

教祺!

开首一个“华”字就占了首页四行空间的四分之一。“壮志凌云”四字, 一笔一结。“肃此”二字占了一行,由此可见任情发笔、意气风发的心态, 不言自明。落款处的“十八日”,使人立刻想到是来自怀素的《自叙帖》, 但较怀素粗老些。

1964 年 3 月 18 日,给高亨的信(76)(图二十)。竖式,草书。

高亨先生:

寄书寄词,还有两信,均已收到,极为感谢。高文典册,我很爱读。肃此。

敬颂

安吉!大气磅磅,任意挥洒,对精通古典文学和哲学的教授高亨,更是如此。两字、三字等连写增多。如“已收”、“极为感谢”、“典册”、“安吉”、“毛泽东”、“一九六四年”等,大有意趣。1965 年 6 月 26 日,给章士钊

(行严)的信(77)(图二十一)。竖式,草书。

行严先生:

大作收到,义正词严,敬服之至。古人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今奉上桃杏各五斤,哂纳为盼!投报相反,尚乞谅解。含之同志身体如何? 附此向她问好,望她努力奋斗,有所益进。

此幅书法,老笔纵横,苍劲有力。开始四行,至为精彩。

1965 年 7 月 18 日,给郭沫若的信(78)(图二十二)。横式,草书。

郭老:

章行严先生一信,高二适先生一文均寄上,请研究酌处。我复章先生信

亦先寄你一阅。笔墨官司,有比无好。未知尊意如何? 敬颂安吉!并问力群同志好。

此卷大气扑人,神采焕然,枯笔过半,犹显苍老。1965 年 7 月 26 日,给于立群的信(79)。竖式,草书。

立群同志:

一九六四年九月十六日你给我的信,以及你用很大精力写了一份用丈二宣纸一百五十余张关于我的那些蹩脚诗词,都已看过,十分高兴。可是我这个官僚主义者却在一年之后才写回信,实在不成样子,尚乞原谅。你的字好, 又借此休养脑筋,转移精力,增进健康,是一件好事。

敬问暑安!

并祝郭老安吉!

这卷书法,率意为之,实为不工而工的佳作。尤其枯笔运用极妙,如“精力”、“诗词”、“官僚主义”、“原谅”、“增进健康”、“郭老安吉” 等字,淡如云烟,苍如崖松。

1965 年 9 月 15 日,为庆祝人民广播事业创建二十周年的题词(80)(图二十八)。竖式,行书。

努力办好广播,为全中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服务。

此幅书法,是近几年来没有的式样,行距如此之宽,真迹不偶。

1965 年 10 月,为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的题词(81)。竖式,草书。祝贺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的成立。

用草书作为题词,此为第一次。草法规范,又不落俗,自有门家。“筹” 字最有情趣,拉长的笔画,给人一种运动力感。

1966 年 8 月,为《新北大》、《中国妇女》杂志的题字:“新北大”、“中国妇女”。这两幅题字是一个时间写的。总体上还是苍劲有力,大气凛然。好象也透出一些理性的回归,以及一些沉郁之气。

毛泽东,这位卓绝的领导人,这位才华横溢、独出机抒的书法艺术大师, 到 1967 年,他才刚七十四岁。根据他强壮的身体(他

1966 年还横渡长江),旺盛的精力,超人的智慧,渊博的知识,高度的修养,按照他的书法历程,他还有一个大草的巅峰期,一个衰年变法期,在草书的基地上建造自己的大草方舟。但,这个阶段没有走下去,他过早地突然地衰老了。这是非常遗憾的。

因为,在他之前(清末以来,近百年时间)的书法家们,极少几个能够进入草书艺术的宫殿。大多是恪守“二王”家法,不敢越雷池一步,更没有探窥草书殿堂的想法,大概都缺少毛泽东的气概、胆略和才能。而独具条件的毛泽东,却在书法的道路上,驻马踟蹰了。

但是,不论如何,当历史跨进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他以七十岁的高龄,毅然决然地向中国书法王国的皇宫冲刺了,而且取得了成功。

从这几年(1961—1966)的墨迹来看,他与草书的圣人们——张旭、怀素等,已成熟人,“开篇玩古,千载共明;削简传今,万里对面。”毛泽东此时于草书,确实是得笔、得法、得意、得趣、得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