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

前不久,《读书》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清华园里可读书?》的文章, 作者身为清华校友,在母校 83 年校庆之际,面对陈寅格撰文、梁思成拟式、纪念王国维的墓碑和清华学子流失下海的现状,发出一声“陶令不知何处去, 清华园里可读书?”的慨叹与召唤。当然,类似的现象绝非清华大学所独有, 其中的原因也决不只是经商赚钱那么简单。

其实,目前关于读书方面的报刊销路一般都很不错,像《读书》、《书摘》、《中华读书报》、《文汇读书报》等,马上还要发一个《书缘》杂志, 各大极也纷纷有读书版上马。这本身就说明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学生, 因为他们是报刊的主要消费层——已经、正在或者将要向书籍靠拢。这其中也深含着有识者对一些人长期远离书籍的忧虑。只是当我们在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忽视了图书市场本身。

因为自己买书是从小时候攒一套连环画开始的,所以有个买书先看价钱的毛病,对书的涨幅也就特别敏感,书虽然早已被作为一般商品出售,但它本质上却是一种特殊商品,其涨幅并不像猪肉、鸡蛋、花生油那样直接影响我们的生活,所以,一般人意识不到,书价从精确到分到精确到角精确到元甚至几十元,使得买书也成为和进精品专卖店一样的奢侈性消费。装帧的精美、纸质的优良理所应当,但空白越留越大、动辄就是系列或者全集,就会渐渐背离读书、出书的初衷。《北京晚报》的苏文洋老师撰文提议重印“活页文选”,也许这对出版业是某种意义某种程度的倒退,而对阮囊羞涩的学生读者却绝对是一项有眼光的善举。在各种大小降价书市上,高低不等的折扣仿佛提醒人们:买书是最不保值的。我们不禁要问:“究竟是谁把大量超值的利润赚去了?书到底值多少钱?”

书籍内部同样存在着问题——几天不去书店就能冒出一大堆“新书”来, 这其中有多少有内容有价值真正称得上“新”的书,很值得怀疑。名著的重复翻译、重复出版俯拾皆是,系列、丛书中的重复现象就更多了。一本《文化苦旅》、一本《文明的碎片》、一本《秋雨散文》,三本书加起来,干货又有多少?有人认为这是出版业对作家的谋杀,其实主要还是作家的自杀。作家已不再把著书立说视为立功、立言、立德的人生三大目的之一,面对纷乱浮躁的市场只有妥协。这还是说值得一读的,而那些滥竽充数的就更多了。另一大问题是粗制滥造错字连篇。中国社科院的周国平老师就曾气愤地指明一本署了他名字的书不是他写的,原因就是错字之多不忍卒读。据说赵玫的一部长篇小说从写完到上市只用了二三十天的时间,质量仍然很好。由此可见,保证校对质量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书籍本身的内忧外患,使得种类多了,印数反倒少了,表面虚假的繁荣掩盖了书籍市场真正的疲软。据说今年有可能出台图书价格法规,为书消得人憔悴的读书人在翘首企望的同时,更希望有更多物美价廉的好书一本一本地进入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