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劳动和资本从这一行业转移到那一行业的困难而引起的

工资和利润的不均衡

工资和利润所以会存在着不均衡现象是由业务本身固有的一些原因引起的;这是我们到现在为止所讨论的主题。一般说来,即使可以随意从这一职业转换到别一职业,这一现象将依然存在。但是,有些极其显著的不均等现象,却不能用促使人们喜欢这一职业而不喜欢那一职业的任何原因来解释; 因此,这一现象所以会继续存在,只能是由于劳动者和资本家于变换其业务时所要经历的困难。

劳动从这一职业转移到那一职业的困难,是高阶段文化之下的主要弊害。这一困难按分工进展的比例而存在。在野蛮状态下,几乎对一切工作每个人都具有同样的适应程度,事实上也是在这样情况下进行工作的。但是随着文化的提高,同时有两种情况,使个人能够有利地进行的活动范围越来越狭窄。第一,他个人能够做的工作,种类越来越少。亚当·斯密说,“设厂制造别针时,抽铁丝的是一个人,将铁丝拉直的是一个人,再由第三个人来把它截断,第四个来把它削尖,第五个则把它的另一端磨平,以便装上针头; 单是针头的操作就需要两三道不同的工序;安装针头是一种专门工作,将针磨光擦亮,甚至在制成以后装成袋,打成包,也都是专门工作;总之,制针这一重要业务前后所经过的不下十八种操作程序。”在大规模的制造厂里, 从事于其中的一种操作的,对其他任何操作就很少经验。

第二,由于分工的结果,不同种类的技工,不管他怎样精通业务,只能做好他自己范围以内的工作,他所学到的技能,对于他没有经过训练的业务说来,没有任何价值。如果某一工人的特种劳动不再有需要,他就会看到, 充满在其他一切成立已久的行业中的工作人员,大都在年纪还很轻、在工作上还没有任何经验的时候,就全力从事干各该行业的换作锻炼。

尤尔特(Ewart)先生是受到技工和机器委员会征询的许多高明的作证者之一;委员会问他:

“据说哪怕是最优秀的工人,离开了他日常从事的操作岗位,即使行业不改,其工作效率也将降低;关于这一点,您能不能用事实证明?”

他回答道,“可以。这里不妨举兰卡郡的钟表机伴制造者的情形为例。这些人可以说是最优秀的工人。他们使用的工具跟轧棉机制造者所使用的属于同一种类。但他们所擅长的只是钟表机件的制造,所受到的只是这一操作的锻炼。如果用他们来制造轧棉机,他们就样样都得从头学起,关于金属制造方面的操作,就好象是从来没有学过的;即使是锉、镟等普通工作,干起来也极不得力。”①

加尔尼埃(Garnier)在他的亚当·斯密著作译本的引人入胜的注释中, 将法国下层阶级的安逸和英国贫民的处境作了对比,将他所看到的差异归之于英国对劳动流通的人为限制和法国的不存在这一限制。他说,“在不干预工业倾向的政府统治下,体格健全并具有相当体力的人,除非恶习过深,使

① 《技工和机器委员会报告》,1824 年,第 251 页。

他对工作难以胜任,否则就不可能找不到工作。听任工人为他的劳动去选择市场,他一定会找到的,随着国家财富的增长,这方面会越来越有把握。抱怨没有工作是懒汉老一套的托辞,这些人情愿拿救助金,不愿意拿工资。如果他愿意去寻找,就会跟他的伙伴们一样地找到工作。虽然法国的人口比英国的多三分之一,维持劳动的基金比英国的少得多,但是劳动阶级并不感到贫乏,甚至也没有感到什么不愉快。”

这是无可怀疑的,我们的制度和习惯,其中有很多足以使劳动者的勤劳受到束缚并被误用;由此往往会促成、并且必然要延长我们大部分劳动者时常要遇到的缺乏工作这一现象。我们并且相信,这类成因在法国比较少见。在那里,城市和技工的法人组织所拥有的独占权及其苛刻的规章制度和义务,被大革命一扫而空。但是,其中有许多足以导致性质上类似的弊害的, 仍然遗留着。不久以前,出于警察机关的部署,巴黎的肉铺以四百户为限。一切事业中最重要的是教育;而这一事业却归政府独占。法国的商法甚至比我们这里的还要糟。因此,即使法国的劳动阶级从来没有受到缺乏工作的痛苦,其原因也不是完全——甚至也不是主要——由于没有外来的干预。即使法国的劳动者的就业机会确实比我们的稳定,我们认为这也主要是由于他们的制造业比较落后,和作为这一落后现象的前因后果的较低程度的分工。从事于土地耕作者,在英国占全部人口三分之一弱,在法国占全部人口三分之二强。尽管存在着这种不均等状态,可是我们认为劳动者在英国比在法国的吃得好;至于衣服和其他制造品方面的享受,则双方无从比较。英国供劳动者消费的粗制品,大都价廉物美;而在法国不论是工业劳动者或农业劳动者的工资,都大致不及我们的一半。萨依先生说,“一个农民患了严重的风湿病,向我请教。我劝他贴内穿一件法兰绒背心。他根本就不懂法兰绒是样什么东西。我就告诉他,可以在衬衫里面翻里向外地穿一伴绒背心。他说,我从来就买不起绒背心把它穿在衬衫外面,哪里有这件东西去穿在衬衫里面呢?可是,他的经济情况并不差于他周围的人们。”(《实用政治经济学大全》,第 1 卷,第 46 页。)

法国劳动者和英国的相比,所接触的工作类型比较多,可以着手的行业因此也比较多;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其任一工作的效率就比较低。俄国人失业的大概比法国人少,而鞑靼人失业的比这两种人都更少。但是,再明确没有的一个原则是:如果其他情形不变,劳动的生产率与其分工程度成正比; 并且,如果其他情形不变,随着分工的演进,必然要不时地引起缺乏工作现象。一个蛮人好比是他自己使用的一件工具,一根棒或一把斧头,既笨拙, 效率又低,然而其本身是全能的。一个文明的技工就象是一只单独的机轮或滚柱,当他和整个精密机械结构中的无数其他组成部分结合在一起时,所作出的贡献,看上去简直是出于人类的力量和才能之外,但是当他单独存在时, 却几乎一无所长。

将物质资本从这一用途转移到别一用途时的困难,主要取决于它所经过的制造程度和它的本质处理中所作出的变化。一般说来,原料的用途可以随意改变,并没有什么不仁之处。采集的石块,原来打算造桥的,尽可用来盖房子。但是,如果已经用这些石块造成了一所房子或一座桥,这些石块的价值就不足以抵偿进行拆卸时所花的费用。那些作为固定资本的主要组成部分的昂贵器械,决不能在未经改造的情况下,应用于其原来使用目的以外的任何其他使用目的。因此,如果这类器械久已不再能提供以建造费为依据的平

均利润,却仍然按原来的使用方式使用着,那是因为,如果换一个使用方式, 遭受的损失就还要大。如果以两万镑费用设置一架蒸汽机,而由此获得的一年收入只有一百镑,诚然是失算的;但是,如果把它当作废铁出卖,只卖五百镑,那就更加失算。

精神资本和无生资本,在这一点上颇有相似之处。笃实、勤勉、判断力、基本知识以及其他道德上和理智上的成就,我们通称之为“良好教育”的, 是一种精神的原料,其用途可以随意变更。至于某一专业的专门知识和习性, 那就象一架蒸汽机或水磨一样,除开所适应的用途以外,在别的场合就很少价值。但是一般说来,精神资本是两种资本中比较地可转移的,越是单独地属于精神方面,就越加是这样。一个纺织工人所具有的专门知识和技巧,在任何别的操作中就没有什么用处。一个律师或医师,如果被迫于环境而不能继续执行其业务,就会看到,在他原来的专业中所获得的知识和理智上的习性,在任何新职务中,却仍然有很多可以利用之处。体力劳动,尤其是只以极少的几种动作为限的那类劳动,使肌肉的一部分使用过度,其他部分使用过少,往往会使体格转弱,而且必然会使躯体失去常态。在治疗骨骼弯曲方面享有盛名的外科医师萧(Shaw)先生告诉我,他在大街上闲步,可以根据各个行人特有的体格上的变形,在大体上辨别出他的行业。但是脑力劳动, 除非那样地超过常度,以致陷于神经失常状态,一般似乎决不会使智力退化。脑力劳动有时也许会使心理状态稍稍脱离正常,对某一两项智力的发展过于偏重;但即使是这样,由此影响到个人随后作出的努力的效果的情况仍然是比较少见的。一般的情况是,脑力用得越多,成就越大,其质量也越加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