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的自由——萨特的小说

让·保尔·萨特(1905—1980)是法国著名哲学家、思想家、社会活动家、文学家。在文学方面,很大程度上正因为他,方使人们褒贬不一的存在主义文学成为一个重要流派。他反对为文学而文学。从存在主义立场出发主张文学积极介入社会生活,发挥了很多深刻的见解。

《恶心》这是一部日记体小说。描写了与社会生活隔绝的洛根丁有一天突然感到周围存在的一切都令人恶心。存在之毫无意义,连他自己对这个世界也是多余的。小说显示了主人公对荒诞世界的“深深厌倦”,对现实的恶

心感,不可知感、恐惧感、迷惘感,对生活的陌生感以及孤独感,他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上,随时随地都对客观事物产生怀疑与恐惧。他在公园里看见树根深深陷入泥土里,盘根错节,感到害怕,因为事物存在的偶然性产生了荒诞感。他觉得这个世界污秽丑恶,人人都萎靡不振,浑浑噩噩,彷徨苦闷, 感到生活毫无意义。一面又感到一切希望都化为乌有,认为人的存在是多余的,无聊透顶。小说结束时,洛根丁感到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过去已经消逝,未来却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去创造,人能自由地选择。

加缪在评《恶心》时说:“看到生活的荒诞,这还不能成为目的,而仅仅是个起点。这是一个真理,几乎所有的伟大思想都由此进步。令人感兴趣的不是发现(荒诞),而是人从其中引出的结论和行动准则。在结束这次在不安的世界内的遨游之时,萨特先生似乎允许人们有所希望:一个在写作中获得解放的创造者的希望。”

《墙》这篇短篇小说以西班牙战争为历史背景,描述主人公、革命战士巴布洛·伊比埃塔和他的战友们被法西斯分子逮捕后待决临刑的情景和内心活动,既写了伊比埃塔的理智上的无畏,也写出了他心理上的恐惧。这里的恐惧也属于存在主义的概念。敌人有一次审讯伊比埃塔,要他说出他的战友雷蒙·格里的藏身之所。伊比埃塔认为对西班牙的革命事业来说,雷蒙·格里比他更重要,他始终守口如瓶,后来为了嘲弄敌人,他编造说雷蒙·格

里藏在墓地里,但敌人却果真在墓地里发现了他,把他打死了。原来,藏身在堂兄弟家的西蒙·格里和堂兄弟吵了架,他又不愿意麻烦别人,鬼使神差地躲到墓地去了。本来想嘲笑敌人结果却帮助了敌人,本来想牺牲自己,保全同志,结果却等于出卖同志、保全自己,想到这一点,“周围一切都旋转起来,我发觉自己坐在地上:我笑的那么历害,以致眼泪涌上我的眼睛。”人是越过“墙”而死,还是被挡在“墙”内生还,纯系偶然。格里本来

可以留在“墙”内活下去,却因为偶然而越“墙”死去;伊比埃塔却因为同一偶然而生还。这就是作品所阐述的存在主义观点,把人生看作一系列偶然事件的总和。这偶然,即荒诞。死是所有荒诞中的最后一幕,它可以使荒诞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自由之路》这是多卷集长篇小说,分为《理智之年》、《延缓》、《心灵之死》三部。第一部主要写两对没有爱情的情人,通过他们的私生活表现人生的荒诞和不幸。在第二部里,前一部的主人公们不再在狭窄的圈子里唠叨个人的自由,战争迫使他们中有的人走上前线,迫使他们介入生活。小说把战争看成是世界的荒诞的一个有力证据,因为战争是强加于人的,个人无能为力。主人公们不满现状,但又没有投入改造现实的斗争。第三部写法国投降德国后,主人公之一的马第厄加入了敢死队,坚持抵抗运动。有一次战斗中他勇敢地在钟楼上射击,伙伴们都牺牲了,他仍不停止战斗。按照存在主义的概念,这是一种选择,他在英雄与懦夫之间选择了英雄。

小说中主人公马第厄的一生,是“自由选择”的图解和范例。当

战争的风暴真的向他扑来时,当他真的看到民族处于危难之中时,他慢慢地觉醒了,从狭隘的、消极的“自由选择”的小天地走了出来,“选择”到为民族而战的广阔天地里。在这时候,他开始感到自己原来所追求的个人自由是那么空虚、无意义。他毅然投身枪林弹雨之中,在抵抗德国侵略者的阻击战中,作出了自己的“自由选择”,积极的“自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