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组成班子，细推敲晤谈方案边发电报，征求斯大林意见

毛泽东组织了个精干的班子，调查研究，考虑和斯大林晤谈的方案， 往返的路线。

毛泽东有个习惯，每当要解决什么问题的时候，总要先进行调查研究。他说，调查就象“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象“一朝分娩”。调查就是解决问题。

当他提出要到苏联去，和斯大林会晤商谈中国革命问题——也就是“东方日出问题”的时候，他要师哲和有关人员调查研究，准备材料，为他的决策提供素材。

他要和斯大林晤谈的问题十分重大，师哲感到茫然，有点像老虎吃天—

—无处下爪。为此，毛泽东详细地跟他谈了调查研究解决问题的方法。他说： “什么叫问题？问题就是事物的矛盾。哪里有没有解决的矛盾，哪里就

有问题。既有问题，你总得赞成一方面，反对另一方面，你就得把问题提出来。提出问题，首先就要对于问题即矛盾的两个基本方面加以大略的调查和研究，才能懂得矛盾的性质是什么，这就是发现问题的过程。大略的调查和研究可以发现问题，提出问题，但是还不能解决问题。要解决问题，还须作系统的周密的调查工作和研究工作，这就是分析的过程。提出问题也要用分析，不然，对着模糊杂乱的一大堆事物的现象，你就不能知道问题即矛盾的所在。这里所讲的分析过程，是指系统的周密的分析过程，常常问题是提出了，但还不能解决，就是因为还没有暴露事物的内部联系，就是因为还没有经过这种系统的周密的分析过程，因而问题的面貌还不明晰，还不能做综合工作，也就不能好好地解决问题。”①

接着，毛泽东分析了当时中国革命中的重要问题，强调指出。中同革命发展到今天，性质和矛盾已经十分明显。“我们的革命是新民主主义的革命， 不是任何别的革命，它只能是和必须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这就是说，这个革命不能由任何别的阶级和任何别的政党充当领导者，只能和必须由无产阶级和中国共产党充当领导者。这就是说，由参加这个革命的人们所组成的统一战线是十分广大的，这里包括工人、农民、独立劳动者、自由职业者、知识分子、民族资产阶级以及从地主阶级中分裂出来的一部分开明士绅，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人民大众。由这个人民大众所建立的国家和政府，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无产阶级领导的各民主阶级联盟的民主联合政府。这个革命所要推翻的敌人， 只是和必须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这些敌人的集中表现， 就是蒋介石国民党的反动统治。”②

可是，斯大林是怎么看待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的呢？据《中国雅尔塔文件》记载，抗日战争胜利前夕，1945 年 7 月，斯大林在同国民党政府行政院院长兼外文部长宋子文的会谈中，表示同意取消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独立自主的抗日力量。他说：“中国共产党只是爱国主义者，至于他们是不是真正的共产党，那还是相当成问题的。”“中国只能有一个国民党领导下的政府。”并且保证“苏联将帮助国民党政府统一中国。”③斯大林曾向国民党政府代表团说，他从未向中共支援过武器，并保证，所有苏联对中国的支援，无论

是道义上的还是物质上的，都只给中央政府。”而且，他还表示：“希望中国只有一个政府，一支军队，把共产党的军队合并到国民党军队中去是必要的。”④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国民党在美国的支持下，准备发动内战，向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开刀，斯大林下仅保证“尽全力促进由蒋主席领导的中国统一”⑤，而且威胁中共和毛泽东说，中国不能再打内战，若再打内战， 中华民族就有毁灭的危险！后来，蒋介石不顾中国人民的坚决反对，发动内战，斯大林还于 1945 年 11 月和 1946 年 5 月两次邀请蒋介石访问苏联；蒋介石因害怕引起美国不满，两次都没有接受邀请，斯大林还不大高兴⋯⋯

斯大林近两年来的一系列言行，令毛泽东惊讶和愤慨。毛泽东决心要和斯大林谈谈：中国人民饱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剥削， 该不该解放？蒋介石国民党要打内战，挥起屠刀要屠杀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中国人民为什么不能奋起自卫、武装反抗。为什么不能用正义的人民解放战争粉碎蒋介石国民党的反革命内战？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浴血抗战，从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解放了大片国土，锻炼出了一支独立自主、英勇善战的革命武装，为什么要交给卖国贼蒋介石去领导？近百年的中国历史证明，只有无产阶级（经过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大众的广大统一战线，才能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人民的国家和政府；而现在，这个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无产阶级领导的各民主阶级联盟的民主联合政府，已经如早晨看见了朝霞即将从东方升起的太阳，作为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领袖，作为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斯大林，对于这样的人民共和国，对于这样的东方日出，应该抱什么态度呢？到底是支持呢，反对呢？还是动摇不定、犹豫徘徊、耍两面派呢？⋯⋯

师哲听到这里，心中豁然开朗。他不仅明白了毛泽东访苏和斯大林晤谈的目的、内容、意义和重要性，而且眼前似乎又看见了晨曦之中，一位巨人站在高山之巅，眺望东方日出的情景，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浓重的湖南口音： “我想尽快到苏联去，和斯大林同志谈谈东方日出问题。”

思想明确了，准备工作加快了。

当时，刘少奇、朱德带领的中央工委已在西柏坡展开工作。毛泽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恩来和任弼时，得到了一致赞同。他们当即决定：周恩来、任弼时率中直机关全体人员到西柏坡去与中央工委会合；毛泽东带领江青、师哲、汪东兴、米大夫等人暂时留在城南庄，积极准备访苏事宜。

毛泽东对斯大林十分尊重。从 1920 年以来，有关列宁、斯大林的身世、事业、思想、观点、丰功伟绩，毛泽东不仅经常听人介绍，从书上看过，而且经常谈论，认真学习，还提出“以俄为师”、“走俄国人的路”、“做列宁、斯大林的好学生”。他不仅读过斯大林的许多著作，赞赏斯大林的不少观点，而且发表讲话，撰文指出：“斯大林是世界革命的领导者”，“斯大林同志是一切被压迫者的救星”，“他领导着全人类的解放运动，帮助中国打日本。”“斯大林是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忠实的朋友。”但是，直到 1948

年 5 月，毛泽东还没见过斯大林的面。现在，要和斯大林晤谈，他想对斯大林的个性、特点、作风以至生活，习惯等，作一些更加具体、细致、深入的了解，便尽可能找一些接触过斯大林的人做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