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沉淀——汉水古韵

汉水流域地处我国中部,介于长江与黄河两大水系之间,靠近秦岭、淮河这条最重要的自然分界线。这种特殊的区位优势决定了汉水流域的自然环境及社会经济文化的各个方面,具有明显的人文地理特征。

汉水流域作为汉民族的兴隆之地,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博大精深的汉源文化、汉中地区的汉朝历史名胜文化、武当道教文化,以及传承千年的迁徙文化、汉水三国文化等,突显出汉水文化的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内容博大精深,影响无比深远。

传承数千年的汉源文化

汉水流域是汉民族的兴隆之地,因此形成了博大精深的汉源文化。汉源文化中,首推传承数千年的汉字。汉水与汉字可以称之为父子关系。

河南安阳殷墟中的甲骨文,是已经发展成熟的3000多年前的汉字。与汉字并称为世界三大古文字的埃及圣书字和苏美尔楔形文字,已在公元前4世纪就已经消亡,唯独我国汉字生生不息,延续后世。

汉,繁体作“漢”,其右半部分在甲骨文中已出现,表示人被捆绑,置于火上烘烤,后来繁化,加了火旁作熯,就是“旱”的古字。原始农业社会,最可怕的是旱灾,而“汉水”是“救旱之水”。“汉水”即由此而来。

“汉”字是一个神奇的字,如果它不叫“汉水”,如果不是秦末刘邦龙兴于汉水,可能就没有了后世“汉族”、“汉语”、“汉字”的概念。因为汉字与汉水紧密相连,难舍难分,才由此延伸出一连串的汉文化意义。

汉水在古代是一条大水,人们比之于天上的天河。天河被称为“云汉”、“银汉”、“天汉”,《诗·小雅·大东》中说“维天有汉”,意为天上有大水。“汉”字的第一义,指的就是汉水,因此,我国古人第一次见到的并予命名的大水,就是汉水。

汉水直至春秋时期,一直都保持着我国第一大水的地位。当时的汉水,比北面的渭河、黄河都大,这是古书里记载的事实。

在古代巴人眼中,经过三峡的长江,远不如襄阳以上的汉水河床开阔,气象恢宏。《诗经》称之为“汉广”,与云梦大泽“湖广”和四川大泽“都广”平起平坐。所以古人将汉水作为流过湖广盆地诸水的正源。汉水在上古作为长江“正源”,正如岷江直到明代还是长江“正源”一样。

汉水上游曾是秦始皇嬴政的属地,因此汉水边的一座大山被称为秦岭。秦末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以诸侯盟主的身份,封刘邦为“汉王”,其地在汉中,之后刘邦独取尊位,称帝汉中,国号称“汉”。

当年最让汉高祖刘邦看中的就是这条汉水。因为在汉王的眼里,天上的银河与地上的汉水是相通的,充满了神灵。史书有云:

刘邦始封“汉中王”,初不欲就国。有进言曰,“汉水上应天汉。汉中,据有形胜,进可攻退可守,秦以之有天下。”刘邦乃就汉中王。

由此,汉中扬名于世,汉中也就成了汉民族称谓的源头。汉中的历史也就和汉水一样,从云雾缭绕的秦岭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流过高山与平原,也流过了上千年的漫长岁月。

有了汉水,就有了自称或被称为“汉人”的人,但在先秦时期,“汉人”不曾建国,在汉水中段,有巴、濮、楚、邓等,西段有蜀。所以古时有“巴人”、“濮人”、“楚人”、“邓人”、“蜀人”,而无“汉人”。

刘邦建国百余年后,强大得令周边慑服,把汉王朝治下的臣民统统叫做“汉人”,其义为“汉朝之人”,以有别于“胡人”、“蕃人”。一条水名就这样挪到了特定地域的人群身上。

“汉人”这个称呼自汉代以后延续了很长时间,唐代诗人姚合有一首五律《送少府田中丞入西蕃》写道:

萧关路绝久,石堠亦为尘。

护塞空兵帐,和戎在使臣。

风沙去国远,雨雪换衣频。

若问凉州事,凉州多汉人。

诗中的“汉人”已经是后世“汉族人”的意思。而汉人若用族属意义,一开始就是大族,它包容了汉水流域巴、濮、楚、邓、蜀等,是民族融合的产物。因此“汉人”之称自古有潜在的地域意义,随汉代疆域之扩大而代表北中国人,如到元代时,即称契丹人为“汉人”。

汉族的其正式称谓起源于清末民初,由孙中山先生“五族共和”提法开始。在此之前,“汉族”作为一个名词,在史籍上很罕见,其“族属”意义也不鲜明。

我国将男子称之为“汉子”或“男子汉”,也是来源于“汉人”。汉代北方匈奴屡败于汉,武帝征匈奴20余年,使匈奴闻汉兵“莫不畏者,称以汉儿,又称好汉”。宋代伟大诗人陆游诗中曾说:“似我犹为一好汉,问君曾见几闲人?”此为褒义之称。

南北朝时期,北方少数民族与汉族杂处,少数民族居民称汉族男人为“汉子”。如《北齐书》载北齐开国皇帝高洋任命魏恺为青州长史,魏恺坚辞不就,高洋听说以后大为光火,说道:“何物汉子,我与官,不肯就,明日将过,我自共语。”这里的“汉子”是指男人。

后来,“汉子”逐渐演变为对一般男子的称呼,“男子汉大丈夫”也成了男人们自豪、自诩的用语。

由“汉子”引申开来,“汉”字组成的一些词语,泛指男性的颇多,褒贬皆有,如:痴汉,疯汉,负心汉;铁汉、硬汉、英雄汉;老汉,醉汉,大懒汉;饱汉不知饿汉饥等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在汉代以前,“汉字”只称“书”或“文字”。自汉代以来,“汉人”所操之语被称为“汉语”,是当时的国语。特别是与“胡、蕃”对照的时候,“汉语”一词用得更多。

唐人刘商有《琴曲歌辞·胡笳十八拍》一诗,其中写道:“宁知远使问姓名,汉语泠泠传好音。”唐南阳诗人岑参也作有“花门将军善胡歌,叶河藩王能汉语”的诗句。足见“汉语”一词唐代已很流行。

汉字的字体有篆、隶等。汉代隶书定型,称为“汉隶”,这应当是“汉字”的先声。人们常说的《汉书》、“汉赋”、“汉学”、“汉风”等等,已经深入到学术和时尚的层次里去了。

“汉”字就这样一路走来,由水名而地名,由地名而封号,由封号而国号,由国号而国语,并流传下闻名千古的汉源文化。

博大精深的汉源文化中,除汉字以外,当属泱泱大哉的大汉雄风。在追思汉人先贤时,的确深蕴着中华民族对于天汉雄风和大汉神威的仰慕。

[旁注]

甲骨文 又称“契文”、“甲骨卜辞”或“龟甲兽骨文”,主要指商朝晚期王室用于占卜记事而在龟甲或兽骨上契刻的文字,殷商灭亡周朝兴起之后,甲骨文还延绵使用了一段时期。是我国已知最早的成体系的文字形式,它上承原始刻绘符号,下启青铜铭文,是汉字发展的关键形态。

秦始皇(公元前259年~公元前210年)嬴政。秦王朝开国皇帝。我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战略家、改革家、军事家。首次完成国家统一,创立皇帝制度,实行郡县制,统一文字、货币和度量衡等,北击匈奴,南服百越,修筑万里长城,奠定了我国版图的基本格局。

姚合(约779年~约846年)我国唐代诗人、官员。曾任武功主簿、监察御史、户部员外郎、给事中等职。诗名很盛,交游甚广,与刘禹锡、李绅、张籍、王建、杨巨源、马戴、李群玉等都有往来唱酬。诗与贾岛齐名,号称“姚贾”。今传《姚少监诗集》10卷,另编有《极玄集》。

陆游(1125年~1210年)字务观,号放翁,南宋诗人、词人。陆游是现留诗作最多的诗人,其一生笔耕不辍,存诗9000多首,内容极为丰富。与王安石、苏轼、黄庭坚并称“宋代四大诗人”,又与杨万里、范成大、尤袤合称“南宋四大家”。

岑参(约715年~约770年)唐代边塞诗人,其诗歌富有浪漫主义的特色,气势雄伟,想象丰富,色彩瑰丽,热情奔放,尤其擅长七言歌行。岑参两度出塞,写了70多首边塞诗,在盛唐时代,他写的边塞诗数量最多,成就最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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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流域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尧舜禹到夏商周时期,汉水流域成为汇聚南北与东西文化的大熔炉,冶铸出了魅力无穷的楚文化;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及诸侯国都将目光聚焦到汉水流域,汉水已深深印刻在了民族的记忆深处。

汉水干流及其支流城邑星罗棋布,水上交通便利,商业贸易兴旺。战国时期楚国的公子鄂君启的商贸船队就曾充分利用汉水水道,经商发财,振兴霸业。汉水在楚文化、中原文化乃至整个汉文化的发展中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