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实体、关系、过程

实体和过程

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曾经指出， “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即认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象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在这种变化中，前进的发展，不管一切表面的偶然性，也不管一切暂时的倒退，终究会给自己开辟出道路，—

—这个伟大的基本思想，特别是从黑格尔以来，已经如此深入一般人的意识，以致它在这种一般形式中未必会遭到反对了。”①在这段话中，恩格斯认为，在辩证法看来，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体体。应当如何理解恩格斯这个论断呢？

应当注意，恩格斯在事物两字之前加了“一成不变的”修饰语，这一点很重要。在恩格斯从事哲学研究的时期，变与不变的矛盾十分突出，变与不变的矛盾反映了辩证法与形而上学思想的对立和斗争。恩格斯在同一本著作中还指出，“旧的研究方法和思维方法，黑格尔称之为‘形而上学的’方法，主要是把事物当做一成不变的东西去研究”，“认为事物是既成的东西的旧形而上学，是从那种把非生物和生物当做既成事物来研究的自然科学中产生的”。①显然，当恩格斯说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的时候，斯中的事物是指形而上学理解的事物，也就是认为一成不变的事物，是当做既成的东西看待的事物。由这样的事物构成的集合体仍然是一成不变的，这样的世界是一成不变的世界，是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气的世界。相反，过程是变化的进程、发展的过程。恩格斯在评述气的世界。相反，过程是变化的过程、发民兵的过程。；成格斯在评述黑格尔哲学的时候这样说过：“黑格尔第一次──这是他的巨大功绩──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北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正是在形而上学和辩证法的对立的意义上。恩格斯作出了世界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的论断。

如果将事物不是看作一成不变的东西，而是看作变化的、发展的东西，换句话说，如果对事物不是从形而上学的观点去理解，而是从辩证法的观点去理解，将会得出什么结论呢？事物是变化的和发展的（客观事物本身就是如此），事物的变化和发展形成过程，在这样理解的事物的意义上，世界是事物的集合体必然也是过程的集合体，因为事物是过程，过程也离不开事物，事物是处在不断运动、变化、转化和发展过程中的事物，过程是事物的运动、变化、转化和发展的过程。事物和过程是不可分割的，正像物质和运动是不可分割的一样，设想没有事物的过程和没有过程的事物都是荒谬的。脱离、抛弃事物而涉谈过程，过程失去了载体，过程就是过程，过程就是一切，这种观点是错误的，必将导致错误结论，怀特海的过程哲学就持有这种观点。

恩格斯讲世界是过程的集合体时，丝毫也没有否定过程与事物的联系，他指出，就认识次序来说，“必须先研究事物，而后才能研究过程。必须先

①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1972 年版，第 4 卷，第 239～240 页。

①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1972 年版，第 4 卷，第 240 页。

知道一个事物是什么，而后才能觉察这个事物中所发生的变化”①，因此，当自然科学对事物的研究已经发展到可以向前迈出决定性的一步，“即可以过渡到系统地研究这些事物在自然界本身中所发生的变化的时候，在哲学领域内也就响起了旧形而上学的丧钟”②。他接着指出，直到 18 世纪末，“自然

科学主要是搜集材料的科学，关于既成事物的科学”，但是在 19 世纪，自然科学本质上是整理材料的科学，关于过程、关于这些事物的发生和发展以及把这些自然过程结合为一个伟大整体的联系的科学。③。很明显，在恩格斯看来，事物是变化和发展的，是处于过程之中，而过程正是事物的变化、发展的过程。

正如前面指出的，在化学中，实体和过程是密切联系的，不可分割的。化学中的实体，如原子、分子以及它们的各种衍生物，在化学反应中经历一定途径，也就是过程。连续反应，A→B→C→D→⋯⋯，分别地看，A、B、C、D 等都是化学实体，或者说是某种实物，它们各自既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又具有变化性，如果没有一定的稳定性，根本分不出 A、B、C、D，如果没有可变性，A 不能转化为 B，B 也不能转化为 C，C 也不能转化为 D；综合起来看，A

→B→C→D→⋯⋯构成了从 A 开始的反应过程。前面指出的链反应，例如氢和溴的化合反应，包含着许多基元反应，在每一基元反应中都表现为“反应物

→产物”，这样，在 Br2→2Br 中，Br2 是化学实体的一种形式，是一种分子，同时它又是反应物，“Br2—→2Br”表示 Br2 分子具有可变性，受到激发生成 2Br（产物）；Br 又成为反应物，与 H2 发生反应生成产物 HBr 和 H，如此等等，总起来可以下式表示：

Br2→2Br

Br＋H2→HBr＋H H＋Br2→HBr＋Br

⋯⋯

前一个基元反应中的产物成为下一个基元反应的反应物，一环接一环，形成链反应过程。其他化学反应的情形大体上都是如此。

各种化学反应的历程说明，实体（原子粒子、分子粒子等）的转化形成过程，而过程是以实体的总和的形式表现的。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化学世界（化学所研究的世界）是过程的集合体，而过程是由化学实体的连续变化或转化构成的；因此，化学世界也是可变化的实体的集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