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骑兵张攻占瓦窑堡之后，瓦窑堡顿时陷入黑暗与恐怖之中。赤卫队员的武器被收缴，贫苦农民被迫退地还租，农民协会成员、红军眷属被肆意逮捕和杀戮，老百姓的财物被肆意抢劫⋯⋯几天工夫，把一个好端端的瓦窑堡搞了个乌烟瘴气。

骑兵张这一招，自然受到了封建地主和土豪劣绅的欢迎。他们大吹大擂骑兵张是什么“智勇兼善”、“攻无不克”，还敲锣打鼓将一块上书“首枭匪逆”的大匾，送到他的住处，以表祝贺。

骑兵张进攻瓦窑堡，既出乎我方的意料，也出乎其他奉蒋介石之命“围剿”红军的中央军、东北军、西北军的意料，就连他的顶头上司——86 师师长高双成也被蒙在鼓里。

此时，高双成刚上台担任 86 师师长不久，内部不稳，加之自己又非蒋介石的嫡系，保住实力，自求苟安，尚恐不能，况且，己与东北军、西北军有某种默契，自然不敢孤军深入，去进攻红军，自寻烦恼！

原来这次行动，完全是骑兵张一次私自行动。骑兵张原是土匪出身，吃喝嫖赌抽大烟，什么都干，他带的那个所谓炮兵营，多是这类货色，光靠国民党发的那点薪饷，自然不够他们挥霍。前不久，他探知红军驻瓦窑堡的人数不多，而且大多是后方机关、医院，或者学校，并探知红军准备放弃瓦窑堡，让给东北军。他觉得正可乘虚而入，大捞一把，于是于阴历五月初三晚上，亲率 300 兵丁，再加民团和地主武装，总共近千人，以演习打野外为名， 开离石湾，突袭瓦窑堡。当夜他们住在唐家川，第二天，即初四夜间继续开拔，天亮赶到安定县，与当地游击队遭遇，并探明瓦窑堡仍在红军手中，东北军尚未进占，便不顾一切，指挥其手上喽罗和民团、地主武装，向瓦窑堡发起了进攻。

对这次进攻的情况，1959 年因牵涉到几起人命案，张云衢（即骑兵张） 曾向公安机关写过一份材料。他在材料中写道：

“⋯⋯我那时住在石湾，所负任务是防备红军和向红军扰害。那时听说东北军王以哲部已进入瓦窑堡，党中央机关和红军已向西撤退。我这时为了妄想游击扰害，阻击红军和机关西撤，劫获物资和行李起见，就率所部和地方团队经李家岔到安定西区一带游击。

“进到旧安定城附近始知东北军未到瓦窑堡，党中央

机关在瓦窑堡住有少数部队随时准备撤退。在这种情况下，我才狂妄地企图到瓦窑堡附近窜扰⋯⋯进入瓦市是我私自蠢动⋯⋯”

骑兵张的突袭，不但我党中央受到了干扰，而且使许多无辜百姓遭受了不幸。

东北军、西北军闻讯张云衢进占瓦窑堡后，当即急电诘问 86 师师长高双成。老于世故的高双成，自然不免与东北军、西北军各方函电往返，很忙了一阵子。但他从中也捞到了好处。骑兵张攻进瓦窑堡之后，他赶紧飞报给了蒋介石，为之请功邀赏。进占瓦窑堡本是蒋介石梦寐以求而一直未能实现的事，现在实现了，高双成自然要获得蒋介石的青睐。这年 8 月扩编，86 师不但没有被编散，而且大增编制，扩编成了第 22 军，而张云衢也被提为主力

516 团团长。

对于友军，特别是东北军，高双成却又特意说明，进占瓦窑堡并“非本人所愿”，是对部下督饬不严，并明令斥责张云衢“胆大妄为，擅自行动， 目无军纪”。念其初犯，“从宽免究，下不为例”，并说明已明令张云衢立即撤回石湾。

高双成之所以对友军特别是东北军作此说明，是因为他早已获悉，在骑兵张进占瓦窑堡的当晚，东北军已接到中共中央的急电，王以哲当即派了一个团向瓦窑堡开进；我红 29 军也于是日包围了瓦窑堡。他怕骑兵张被歼，这才来了个顺水推舟，急令张云衢撤出瓦窑堡，回防石湾。

骑兵张自然不会空手而归，临行抓夫拉差，数十辆大车为之送行，车上除了部分伤兵和士兵尸体外，大部是抢掠来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