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追降新加坡机场
因为等待印度总理尼赫鲁的到来和举行印、缅、中、埃四国政府首脑会谈,15 日我们在仰光又停留了一天,到 16 日凌晨 1 时过 10 分(北京时间 2
时 40 分),才从仰光直飞雅加达。
本来起飞时间是凌晨 3 点,但机组考虑到,飞机小,时速慢,建议把起飞时间提前两小时。周总理同意机组的建议。为了保证安全,周总理还指示: 无关人员不得接近飞机;乘机人员所带行李要严格检查,并由专人负责押送机场,经机组检查同意后再上飞机;送行人员一律停在距飞机 50 米以外。周
总理身体力行,他与吴努总理、奈温将军的告别,也是在 50 米以外。
空中霸王号起飞后,大家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有的由于连日劳累干脆进入了梦乡。
空中霸王号大约飞行了 8 个小时,进入了新加坡空域,不料正赶上航线前方有雷雨区。由于空中霸王号是印度空军所属的一种双引擎无密封的小型飞机,时速仅为 360 多公里,不能超高空飞行,无法飞越雷雨区,机长要求在新加坡机场降落,待雷雨过后再继续飞行。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考虑到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和代表团成员的安全,只能应允,除此而外,别无选择, 于是向周总理请示。周总理同意在新加坡机场作短暂停留后,我们立即通过无线电话与新加坡机场进行联系。
当时我国与新加坡在外交上虽然没有关系,但新加坡机场的老板却很热情。在他得悉是中国的包机,而且是周总理的专机后,立即与英国驻马来西亚的高级专员麦克唐纳取得了联系,并在空中霸王号着陆后,亲自登机邀请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和代表成员,到机场贵宾候机室休息。
考虑到安全,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只带了廖承志、李福坤等几个同志, 去机场贵宾候机室。代表团其他成员除两名下机看守飞机外,其余一律留在机上。
麦克唐纳系英国工党首任首相拉姆齐·麦克唐纳的儿子。他早就想见一见中国这位杰出的总理,听说周总理的座机将在新加坡降落,立即赶到机场贵宾候机室。
我和李福坤同志,随周总理和陈毅副总理等人,在机场老板的陪同下, 走到贵宾候机室,在门口碰上了两个中国人,一个 30 多岁,一个 40 多岁, 两个人微笑着直向我们招手。我以为他们是新加坡人,因为新加坡人也都是
黑头发、黄皮肤、鼻梁低低的。他们冲我们招手、微笑,显然是友好的表示, 所以我们也就未加在意。谁知廖承志同志认识他们,一进接待室的门,他就把我和李福坤同志拽到一边,悄悄地对我们说:“那两个人是蒋介石的特务, 我认得的,你们要特别注意。”廖承志同志当时主管侨务工作,在去香港时常被国民党特务跟踪,所以认识一些蒋介石的特务。我们一听那两个家伙是蒋介石的特务,当下就急了。又一看那两个家伙正站在窗外,并未离开。李福坤同志忙对我说:“你在里边盯着点,我到外边去。”接着他便匆匆向门外走去。当时我也很紧张。不知这两个家伙是和我们不期而遇,偶然碰到一起的,还是他们已经获悉了总理的行踪有备而来的。克什米尔公主号飞机事件已使我们失去了 11 位同志,教训是深刻的,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重演了。
机场老板和英国驻马来西亚高级专员麦克唐纳,倒是彬彬有礼,他们亲自给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和廖承志等同志拿点心、递饮料,边吃边谈。这时, 我们都有点饿了,在主人的殷勤招待下,我们饱餐了一顿。但李福坤同志守在外边,我又不便去招呼他。因为那两个家伙一直站在窗外。在这种情况下, 作为警卫人员只能坚守岗位,提高警惕,保证首长的安全,而绝不能有任何的懈怠,否则就是失职。
两个小时过去了,直到广播喇叭中传出飞机可以起飞的声音时,那两个家伙才匆匆离去,李福坤同志也才回到接待室来。我赶快拿了些点心和冷饮, 递给他。
下午 2 点 45 分,麦克唐纳和机场老板,把周总理和陈毅副总理等送到空中霸王号飞机跟前,彼此友好地道别。空中霸王号飞机离开停机坪腾空而起, 继续飞行。此时雷雨已经过去,天空虽然依旧白云片片,但已不再妨碍空中飞行了。
飞机又飞行了三个钟头,于下午 5 点 30 分到达了雅加达玛腰兰机场。机场上警戒甚严,岗哨林立,密密层层欢迎的人们都站在警戒线以外。看到欢迎的人群,我们不由又想起了那 11 位同志。他们本应该是先我们到达这里的,也应该到机场来迎接我们的,可现在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也见不到他们的音容笑貌了,我们每个人心里总感到沉甸甸的。
周总理、陈毅副总理等一行走下舷梯后,受到了印度尼西亚外长苏纳约和中国大使黄镇的欢迎。
大使馆从安全考虑,为了转移视线,同时准备了三辆同样的汽车,每辆车上都挂上了中国国旗。杨奇清副部长和黄镇大使研究和安排了乘车的顺序:由大使夫人乘第一辆车先行,周总理和大使乘第二辆,陈毅副总理乘第三辆。
车队进入雅加达市区时,受到了印度尼西亚人民和华侨的热烈欢迎,人们手持中国和印度尼西亚两国国旗和周恩来总理的肖像,以及各色彩旗,高呼口号,热烈欢迎新中国使者的到来,结果第一辆车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但也有少数坏人混在群众中起哄捣乱。
当晚总理、陈毅副总理等一行住进了中国驻印度尼西亚使馆,我们紧张了一天的心,才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