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爱国名人

杜鹃再拜忧天泪 精卫无穷填海心——黄遵宪

“讲着山歌吾就多,广州带回十八箩。拿出一箩同你和,和到明年割早禾。”

这是广东嘉应州(今梅县)的一首民歌。嘉应州是有名的山歌之乡。当地人民酷爱唱歌,每于赤日亭午,或圆月初升,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响起了“嗬嗨!有好山歌溜呀溜出来”的长声,这就是对歌的讯号了。于是,嘹亮的歌声立刻响彻于峰峦起伏间、长林浅水处。

1848 年 4 月 27 日,黄遵宪在这个山歌之乡出生。

1840 年,即黄遵宪出生之前 8 年,为了保护可耻的鸦片贸易,英国侵略

者用大炮轰开了清王朝的大门。一向自视为“天朝上国”的清朝政府,在 1842 年与侵略者订立了屈辱的城下之盟——《南京条约》,出卖大量民族权益。从此,外国资本主义不断向中国伸展政治、经济、文化侵略势力,独立的封建的中国社会变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中国人民在反对封建压迫的同时,又积极展开了反对外国侵略者的不屈不挠的英勇斗争。

黄遵宪的家乡嘉应州,是广东北部的一个山城。广东,由于地处东南, 受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的影响最大,清政府日益暴露出来的危机和社会动荡,在这地方表现得特别剧烈。黄遵宪的少年阶段,就是处在这样一个风狂雨骤的历史时期里。

“七万里戎来集此,五千年史未闻诸”,外国资本主义势力的侵入,空前规模的太平天国农民革命运动,深刻地暴露了清王朝所面临的危机。在黄遵宪由少年步入青年阶段的时候,他不可能不注意到这种亘古未有的“奇变”。

1864 年,黄遵宪 17 岁的时候,挥笔写下了一组《感怀诗》。

由于家庭的阶级地位和自己所受的封建教养,黄遵宪对太平天国革命运动是仇视的,天京失陷的消息使他喜悦异常。但是,这一运动的巨大声势, 也深深地震撼了他:“惟念大乱平,正当补弊偏。”他模模糊糊地认识到, 这次运动的发生,和清王朝的“弊偏”有关。怎样才能接受教训,挽救危机, 中兴清王朝呢?难道能像一般世俗的儒生那样,言必称三代,拿着“车战图” 和“‘井田谱”来挽救“时弊”吗?不能了。历史发展了,今与昔的形势不同了,不能再向遥远的古代去寻求治国、平天下之道,所谓“秀才不出门, 能知天下事”的说法,不合适了。他写道:

世儒诵诗书,往往矜爪嘴。昂头道皇古,抵掌说平治。中言今日乱,痛哭继流涕。摹写车战图,胼胝过百纸; 手持井田谱,画地期一试。古人岂我欺,今昔奈势异。儒生不出门,勿当论世事。识时贵知今,通情贵阅世。

在这首诗里,黄遵宪批判了昧于大势,盲目复古,尊古的世俗儒生,主张研究现实,知今阅世,睁眼看世界。这样,就把自己和那些死守祖宗成法的地方阶级顽固派区别开来。他认为,儒家只是九流中的一流,后代更分化为许多各自歧异的派别,不值得过份推崇。在这一组诗的另一首里,黄遵宪

就写道:

儒于九流中,亦只一竿揭。矧又某氏儒,涂径各歧别。均之筐箧物,操此何施设? 大哉圣人道,百家尽囊括。至德如渊骞,尚水一间达。区区汉宋学,乌足尊圣哲。

清代地主阶级的正统学术,有所谓汉学和宋学之分。汉学,指的是顾炎武、阎若琥、段玉裁、王念孙的考据训诂之学。他们继承了汉代学者的学风, 注重于古书音义的考订和文字的校勘。宋学,指的是以宋代程颢、程颐兄弟、朱熹等人为主的唯心主义“理学”,注重于借古书以阐发地主阶级的哲学思想。它在清初继续得到封建地方阶级的大力提倡。黄遵宪认为,不管是汉学也好,宋学也好,都不足以代表囊括百家的“圣哲”——孔子的学木。

推崇孔子,这是那时地方阶级的统治思想,黄遵宪并不例外。但是,黄遵宪反对汉学、宋学,却表现了对清朝统治集团所提倡的正统学术的一种怀疑以至背离,说明在新的形势下,黄遵宪在要求建立一种为现实服务的新的学术。

1867 年秋,黄遵宪去广州参加乡试未中。1870 年,再次参加乡试,又名落孙山。满城风雨,叶声簌簌,“书在肩挑剑在囊,槐花空作一秋忙”,黄遵宪不无牢骚地踏上了归途。途中,经过香港,漫步街头,重温了当年丧权辱国的历史。他看到的是英国殖民者筑起的高高的战垒,到处是准备运入内地的鸦片烟,也看到了一些资本主义世界的新事物,他沉痛地写下了“六州谁铸错,一恸失燕脂”的诗句。在这以后的几年内,黄遵宪一方面鄙弃科学的念头愈来愈强烈,另一方面,却又不断参加各种科举考试,屡次应试,屡次失败,已使他对科举仕途灰心失望。

1876 年,黄遵宪随父至烟台时,认识了闽县的龚易图和南海的张荫桓。张荫桓是个洋务派官僚,后来曾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和出使美、日、秘三国大臣。黄遵宪在和他们诗酒联吟中,也向他们陈述了自己对时事的见解。当时,因为云南人民打死了迎接英国“武装探路队”的英使馆职员马嘉理, 李鸿章正与英使威妥玛在烟台会谈。黄遵宪也见过他,大约也向他发表过自己的一些见解。李鸿章曾经在别人面前称道黄遵宪为“霸才”。这是黄遵宪和洋务派发生关系的开始。

当时,中国军队正进入新疆,驱逐阿古柏匪帮,收复为沙皇俄国侵占的伊犁。黄遵宪曾有荷戈从军的念头,可是,他犹豫再三,还是参加了丙子年的顺天乡试,被录取为第一百四十一名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