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勃艮第公爵统治下的佛兰德(1369~1477 年)

中世纪欧洲的大国是通过扩张和联合这双重过程形成的。即使由于封建的和地方的利益凌驾于中央政权之上从而导致所有的内部结合力丧失——如在德国和意大利,其名称仅成为一种地理概念——某种以前的统一的回忆仍保留在传说和人们的感情中。但是,中世纪晚期的一个重要国家却不是这样形成的。这就是位于“低地”的勃艮第国家,它是由勃艮第的四个公爵创立的,他们是:大胆者腓力(1363~1404 年)、无畏者约翰(1404~1419 年)、好人腓力(1419~1467 年)和大胆者查理(1467~1477 年)。勃艮第国家的形成既不是通过扩张也不是通过联合,而是像近代哈布斯堡家族的奥地利一样,是通过聚结形成的。在今天的欧洲地图上,它大约相当于比利时王国、荷兰王国和法国的北方诸省。它是一个多元起源的国家,由依附于德国的布拉邦特、埃诺、荷兰、泽兰、卢森堡等地区和附属于法国的佛兰德、阿图瓦构成。

由此可见,勃艮第国家具有混杂的性质,如果考虑到居住在这里的人民,则更带有这种性质。在它的国土上政治边界和语言边界犬牙交错⋯⋯它把一群操罗曼语的人同操日耳曼语的人联合在一起。①13602360_0450_0</PGN0450.TXT/PGN>

操法语的瓦隆人居住在佛兰德西部、埃诺、那慕尔、阿图瓦和布拉邦特

南部;佛来芒人居住在佛兰德东部、布拉邦特北部和卢森堡;低地荷兰人居住在荷兰、泽兰、格尔德兰和茹色芬。勃艮第事实上是位于德法两国之间的一个“中间国家”,虽然在名称上没有体现出来。

尽管勃艮第国家有着多质性、二元性,缺乏自然疆界,但它却是一个真正的政治实体,而不是一个杂乱的组合体。它完全是历史进化的产物,使这个独一无二的国家克服并中和其固有的地方分离主义的力量是带有经济性质的。这里的人口之稠密、城市之众多,工商业之集中,都是西欧其它任何地方所无法匹敌的。早在 12 世纪,就出现了各城市之间商业协调一致的迹象。而各公国领地上在使经济协议臻于完善方面则比较落后。使这里商业复兴的并不是地方贸易。远方国家产品的输入才是具有决定意义的,这些产品是羊毛、锡、铜、盐、酒。于是市民力量壮大,阶级差别出现,结果产生了暴力冲突。佛兰德是一个无法依赖自己的农产品维持生存的地区,须从欧洲其它地方获得食物以及羊毛、金属。

只要低地国家以陆路商业为主,那么任何像共同的商业协议一类的东西便难以发展。譬如当佛兰德与法国和英国进行贸易时,布拉邦特却转向亚琛和科伦。河流和海洋航运业的发展使这些互相对立的倾向消除。它使布鲁日发展成为北欧最重要的商业港口。

斯吕伊的名称起源于 13 世纪末建于兹维恩河岸上的小河庄林米斯利特的水闸,这个小村庄几乎就在穆德对面,而穆德是佛兰德伯爵的水利管理人的办公驻所。这些水闸安装的确切时间尚不清楚。1296 年以前,史书尚未提及斯吕伊,因此这些水闸可能建于 1290 年左右,导致这一推断的是 1290 年

9 月 23 日佛兰德伯爵颁布的一项特许状,指定林米斯利特为自由城,其居民为自由市民,享有和布鲁日相同的法律,并且要求布鲁日作为他们的首都。但是早在这些水闸建造以前的 1270 年,汉堡商人就已经在离达米不远的奥斯科尔克建立了一个商业代理处,它坐落在从兹维恩到达米的运河的西岸;律贝克在合科也有一个商业代理处,合科位于这条运河的同一河岸上,处在从

奥斯科尔克到穆德的中途。因而很明显,到 13 世纪末,这个港湾周围的整个地区已变成了一个最重要的贸易中心,成为佛来芒、德国、法国和英国商人特别喜爱的常去之地。

到 13 世纪末

位于布鲁日旁边的安特卫普很快成为另一个出海口,这片海岸吸引了整个地区的商人,从此,全部经济生活沿一个方向发展。⋯⋯而内陆地区仅仅构成兹维恩河或斯凯尔德河各港口的内地贸易区⋯⋯对于这个地区的所有城市来说,根本的需要是能够在通向这些港口的商路上自由通行并减少那里的市场税。14 世纪初期以来,各公国之间的联盟条约、仲裁条约、货币协定条约大批增加。其中最著名的是 1339 年,在詹姆斯·范·阿特维尔德统治时期缔结的条约,它在佛兰德、布拉邦特、埃诺、荷兰和泽兰之间达成了商业协定。①13602360_0452_0

  1. 世纪是布鲁日商业高度繁荣的时代。13 世纪伦敦的商人公会就已经是

英国羊毛的大买主。但是在爱德华一世时期,英国开始发展海上贸易,装备了许多船只,把英国的羊毛运到布鲁日。于是,佛来芒商人发现,这种珍贵商品已转移到达米的码头,遂放弃了伦敦,伦敦的商人公会随之消失。

意大利商人放弃香槟集市后,便通过莱茵河,而更多的是通过海路建立了与布鲁日的直接联系。1317 年以后,威尼斯和布鲁日之间建立了经常的业务往来。意大利人运来香料和东方的工业产品。同时,汉萨同盟的船只从德、俄、瑞典运来了建筑木材、小麦、熏鱼、金属、毛皮。位于波罗的海和直布罗陀海峡之中途的布鲁日城,集中了北方和南方的商品,成为北欧的主要贸易场所。

布鲁日达到了极度的繁荣。运河中竖有标杆,标明水的深度。水手们熟悉兹维恩河道,正像威尼斯的平底船船夫熟悉威尼斯的环礁湖一样。甚至直到今日,这个地区的高塔还是船只的信号标。在大海上远远就可以望到布鲁日的钟塔。

在布鲁日可听到各种各样的语言,可看到各民族的人:法国人、意大利人、卡斯蒂利亚人、阿拉贡人、普罗旺斯人、英国人,特别是德国人。因为在 1336 年,汉萨同盟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商业代理处,因此,布鲁日变成了这个强大的海上同盟的最重要基地。起初是有困难的,因而从 1358~1360 年, 同盟营业所转移到多德雷赫特。但德国的商业公会很快返回布鲁日,并且在整个 14 世纪都留在那里。佛兰德的议会为外国商人提供了重要的便利条件。他们降低进口税,限制船难权,调整海上捕拿法,使批发贸易完全自由。这种商业很自然地把富有的人们吸引到布鲁日。条顿骑士团在那里设有固定的银行,从事重要的交易活动。教皇在整个北欧征收的什一税都储放在布鲁日的银行。城内有数百名伦巴第人,许多汇票可支付给那里的意大利银行家; 但布鲁日没有犹太人,他们在佛兰德从来没有什么利益。

早些时候,佛来芒船只到国外运回羊毛。到 14 世纪,航行于兹维恩河的船只都是外国的。一句话,布鲁日的商人只不过是欧洲各国商人之间的中介人。在布鲁日,他们充当掮客,起着重要的社会经济作用;而在别处,这种角色只有船主来充当。布鲁日是欧洲最大的中介人。

外部事件也促进了佛兰德的商业繁荣。1355 年 12 月 13 日,布拉邦特公爵约翰三世去世。其长女嫁给了卢森堡公爵、皇帝查理四世的兄弟温策尔。两个幼女分别嫁给盖尔德斯公爵和佛兰德伯爵路易。两年的战争之后,温策尔被迫放弃马利内的统治权,允许佛兰德伯爵接受布拉邦特公爵的头衔并把

安特卫普赠给他作为采邑。由于兼并了马利内,路易成为斯凯尔德河两岸的主人,安特卫普就坐落在河岸上,因此,佛兰德伯爵认为他再也勿须惧怕安特卫普对布鲁日的竞争了。

尽管频繁的纠纷使得强大的佛兰德诸城处于与法国国王公开敌对的地位

(嫉妒它们的经济和政治优势的寡头贵族阶级求助于法王),并使它们四分五裂,因而导致了内部动乱;尽管毛纺工业的需要使佛兰德诸城市必须与英国结盟,因而使这个地区卷进了英法战争的漩涡,然而佛兰德很快从混乱和入侵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尽管陆地和海上发生了战争,商业仍迅速发展,最初集中在根特、伊普雷这类大城市中的毛纺织业,现在已分布到周围的小城市如卡塞尔、马利内、科明等。佛兰德手工业的特征是,工人们实行周工资制,而不是按件计酬,领取浮动工资。

1369 年建立的新政权促进了这种日益发展的经济统一。是年,路易·德马尔因无子嗣继承他,便把女儿嫁给法国王子大胆腓力,他是勃艮第公爵, 又是法王查理四世之弟。但是,勃艮第公爵们决不是法国王室的驯服工具, 他们千方百计地致力于使佛兰德摆脱对法王的依附地位,扩展并巩固他们的领土,在法国和德国之间建立一个强大而独立的国家。

正值佛兰德如此需要和平以恢复繁荣,新统治者需要时间以整顿王室秩序的关键时刻,暴力事件干扰了这两件事情,这是佛兰德的不幸。一些城市因伯爵决心限制它们的自由而愤恨不平,特别是根特在 1382 年起义之后,她的头上虽然还在流血,但并未屈服。几乎每个城市都因贵族和下层人民之间的斗争而分裂,而农村地区和小城镇又痛恨大城市。小城市不像大城市那样, 受到那支配着行会劳动的狭隘章程的祸害。而农村的工人则满足于较城市工人为低的工资。最后,英法之间新的战争愈来愈迫近,而现在佛兰德同从前一样,无法避免卷入战争。事实上,佛兰德在这场短促冲突中首当其冲。英国商人被逐出布鲁日,其财产被没收。加来处于危险之中,因为法军就驻扎在格拉夫林和敦克尔刻,加来遭到突袭的危险迫在眉睫。由于政治和军事的原因,法国王室企图收复加来;尽管佛来芒的势力一直在加来居于支配地位, 那里的织工也仍然急需他们的纺织机所必须的原料,佛兰德仍希望取消那里的英国羊毛商栈,因为它严重损害了佛兰德自己的纺织业。几乎整个佛兰德都依靠英国羊毛。工人阶级再次要求“昔日的美好时光”以及“啤酒和腊肉”。在贫困的工人阶级中可以听到埋怨之声,在波堡、贝尔格、卡塞尔地区谣言四起,说他们欢迎英国人。

1383 年,英国人在一次穿越海峡的战役中把法国人逐出了格拉夫林和敦克尔刻。不久,从加来到布兰肯贝尔的海岸落入英国人手中。尼乌波特、弗内斯、贝尔格、波堡、博普林、卡塞尔和其它许多小地方投降。战利品是丰富的。有些城市宁愿欢迎英国人做他们的统治者,而不欢迎法国人。这次胜利的一个奇特的余波是,由于英国的“艰难的时势”,伦敦的学徒和帮工逃离了他们的主人,迅速越过海峡去改善自己的命运。佛兰德在他们眼中是一个富庶的福地。来自根特的秘密使者在英国军营中怂恿英国人立即攻击伊普雷。伊普雷位于通向布鲁日的主要道路上,当时被一支法国军队所占领。城市内的商人阶级和统治阶级是亲法的。但根特派去的使者说,手工业者同情英国人,据说英国人声称他们将在佛兰德恢复公社自由。如果伊普雷被夺取, 布鲁日就会失陷,法国人就会被逐出。

当时,伊普雷是一个繁华的地方。竣工于 1342 年的呢绒大厦是低地国家

最壮观的建筑物①,城市周围是美丽的郊区,据说城内有居民 40 万人。伊普雷准备抵抗一次围攻,两个月之后,它仍未被攻克。英国人中发生了热病, 并缺乏食物。也许最糟糕的是,赤手空拳的英国手艺人和逃亡帮工成群结队涌进了英国军营,拖累了英国军队,涣散了纪律。1383 年 8 月 8 日,最后一次进攻未能奏效,英国人撤围。法国人采取攻势,不久英国人又只拥有加来了。

和平至少还是来到了愁云密布的佛兰德,但繁荣却遥遥无期。大批具有法国风度、操法语的官员在伯爵—公爵麾下供职,惹怒了在他治下的佛来芒臣民,而他的豪华派头似乎表现了对穷人的傲慢无礼。这个地区的贫穷和枯竭是勃艮第的腓力在佛兰德统治的两个主要保障。

勃艮第第一个公爵是一个有胆有识的人。他的新领地上的财富和他所继承的国家的特殊的工商业利益必然导致勃艮第—佛兰德的政策偏离法国的政策。如果说他雄心勃勃,在政治上要使其成份复杂的国家脱离法国而独立, 那么在经济上则是要摧毁加来的英国羊毛贸易中心,并强迫英国羊毛直接用船运到佛来芒港口,以使佛兰德独立。为此目的,他于 1385 年开始在斯吕伊修建牢固的防御工事,与桑维奇港和泰晤士河口遥遥相对。尼乌波特、库尔特雷和奥登纳德完成了四边形的防御工事。公爵想据此控制海峡,同时威慑在伊普雷、根特闹事的自己的臣民。总之,公爵想来个一箭双雕。英国政府强烈抗议斯吕伊的防御工事,同它在 1792 年反对斯凯尔德河的开放及拿破仑在安特卫普的防御工事同出一辙。同时,公爵又以禁令和贸易封锁令的形式对英国施加压力。1403 年,公爵宣布禁止与英国的一切贸易往来。这给他自己的人民造成了困难,不过他想以此迫使英国人把羊毛运到斯吕伊。在加来的英国羊毛商人埋怨道,他们遭到“惨重损失”,但政府却无动于衷。

在佛兰德内外的紧张关系达到顶点时,勃艮第的腓力去世(1404 年), 其子无畏者约翰继位(1404~1419 年)。新公爵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抚慰他的佛来芒臣民,虽然不是经济上的解脱。迄今为止,低地国家的政府所在地一直是布鲁日,它是一个瓦隆人的城市而不是佛来芒人的城市,而在社会风貌方面则是典型的贵族气派。宫廷语言和法律用语一直是法语。现在,勃艮第的约翰把官邸定于奥登纳德,宣布他将与自己的佛来芒臣民使用佛来芒语进行交往,最后许诺,他将竭尽全力恢复法国和英国之间的和平,恢复佛兰德的商业繁荣,他信守了前两个诺言,但最后一个他没能实现,尽管他有着良好的愿望。

观察一下这个时代政治经济思想的不断变化是有趣的。佛来芒各城市中合理的思想因素日益发展成为这样一种确定的信念,即他们有权处于一种独立的商业中立地位,而不管法国和英国之间的敌对。公爵的报复性的禁令和禁止贸易政策所带来的困难在发展这种新观念方面无疑是一个重要影响。英国也正在转向这种思想。加来的商人对英国议会施加压力,他们认为,如果不与佛兰德讲和,在加来的商品就毫无价值。甚至法国政府也出现这种新的思想方法的征兆,因为佛兰德和英国之间单独缔约的原则在 1405 年得到法国政府承认。奇怪的是,这个曾被称为 tr e∃ve mar-chande 的独立的商业条约被历史学家们忽视了。然而,这是历史上第一个明确提出战时中立贸易权和禁运品性质问题的文件。国际间合作镇压海盗的事宜也成为协议内容。

① 这个呢绒大厦在世界大战中遭到毁坏,是文明的不可弥补的损失。

但所有良好的愿望都因勃艮第的腓力和奥尔良的路易在巴黎的仇争而很快化作泡影了。这场激烈斗争是为控制疯人国王查理六世的政府而展开的, 它在 1407 年路易被勃艮第的间谍残酷谋杀时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勃艮第党和阿曼涅克党之间旷日持久的内战爆发了,法国陷入了支离破碎的境地,从而为亨利五世的入侵打开了大门。1419 年无畏者约翰在蒙特罗桥遇刺促使勃艮第—佛兰德国家与仇敌英国结盟。

勃艮第—佛兰德的政治史虽与本章内容关系不大,但为清晰起见必须提及某些事情。在好人腓力统治下,低地国家实现了真正的统一。他获得了那慕尔、布拉邦特、林堡、荷兰、埃诺、泽兰、卢森堡和安特卫普,并且实际上形成了后来的比利时王国的基础。他是一个无冕之王,拥有与他同时代的国王同样强大的权力。

他与英国的联盟使他能够扩展其疆界,使佛兰德诸城市重新繁荣并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至于他临终时已成为基督教王国最富有的王侯。当代人估计他每年收入达 90 万都

卡特,与威尼斯收入相同,比佛罗伦萨多 4 倍。他耗费巨资修建华丽的宫廷,其收入来自他领地上的财富,而国家之富有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的治国之才和贤明的内政。

①13602360_0459_0

腓力于 1435 年断绝了与英国的联盟。他在自己的常驻地布鲁日过着快乐奢侈的生活。在那里,他保护油画、木刻、金属艺术品等。布鲁日成为整个北欧的艺术中心。像扬·范·爱克、罗杰·范·德魏登和雨果·范·德尔戈斯这样的大画家很好地回报了勃艮第宫廷给予他们的慷慨赞助。腓力的宫廷变成了 15 世纪的骑士之都,这种骑士与以前的骑士迥然不同。这是一些专事检阅和比武的骑士,在他们的生活中,贵妇人占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勃艮第的宫廷礼节发展了欧洲各宫廷一直沿用到 19 世纪的礼仪形式。这些礼仪规则通过好人腓力的影响传到西班牙宫廷、法国宫廷、德国宫廷以及英国爱德华六世和亨利八世的宫廷。确实,这些统治者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其臣民身上达到如此程度,甚至干涉臣民的服饰和个人仪容,当好人腓力脱发时,其廷臣也受命剃光脑袋。

在布鲁日建有宏伟壮观的建筑物,至今犹使旅游者赏心悦目,这里有高耸的塔楼、汉萨同盟总部、圣墓教堂。范·爱克兄弟和梅姆灵①使布鲁日的艺术成为文化史上著名的一章。中世纪晚期某些最著名的喜庆日曾在此举行—

—1430 年好人腓力与葡萄牙的伊莎贝尔的婚礼,1468 年大胆查理与约克的玛格丽特的婚礼都在这里举办。地中海的船舶驶向布鲁日港,带来了西班牙的羊毛、水果、桔子、枸橼、果汁糖浆、东方的挂毯和葡萄牙从其西非殖民地送回的稀有动物。好人腓力与葡萄牙公主的联姻使佛兰德和葡萄牙之间建立了积极密切的关系。

勃艮第国家庆典的壮观景象打动了一个当代英国人小约翰·帕斯顿,这可见于他在目睹大胆查理与约克的玛格丽特结婚时为期一周的庆典、盛会、筵宴和歌舞之后写给母亲的信。信中说:“至于勃艮第公爵的宫廷(之豪华),我还从未听说过哪个宫廷可与之相比,除非亚瑟王的宫廷。”

但与这豪华景象相对的还有另一方面。勃艮第公爵们是法国血统,其思想方法也是法国式的。他们的头脑中“没有传统的同情感,对于他的臣民中

① 汉斯·梅姆灵,15 世纪末佛兰德画家,以其艺术才华和多产而著称。其绘画风格为 16 世纪意大利风格的北欧艺术之先驱。主要作品为肖像画和祭坛画。——译

任何集团或任何阶级的权利和自由没有天生的尊敬”。②因为一个多世纪以来,除布鲁日之外,各城市一直在为建立一个以人民群众为基础的自治政府而斗争,他们对这种城市运动,既恨又怕。由于传统和对根特的戒备,布鲁日实行贵族寡头政治,因而倾向于支持公爵的政治和领土政策。但其它城市则不是这样。勃艮第的腓力抑制伊普雷城衰落的努力和他对英国的政策都没有使那些对于公爵权力的急剧发展而愤愤不平的城市平息下来。甚至连布鲁日也于 1436 年举行暴动。1438 年,整个佛兰德发生城市起义,结果都被镇压,遭到相应的惩罚。根特最为顽强。1449 年,它拒不缴纳盐税,而布鲁日和伊普雷已被迫缴纳,从而导致了历时 4 年的冲突,结果是整个佛兰德城市自由的毁灭。

盐税是公爵从法国引进的两种令人憎恶的税收形式之一。另一项是炉灶税,14 世纪产生于法国。1437 年被引入勃艮第。这项税收由各城市和村庄按照炉灶数集体缴纳,尔后按比例向居民分摊。极贫者税款有所减少。我们掌握了关于 1437、1464、1472、1480、1486 和 1526 年这种税收的完整资料。当然最后三次的资料属于勃艮第以后的年代。但若把它们汇总起来通盘考虑,就可得出一些明确的结论。人们可以以 10 年为一期考察布鲁日,根特、

伊普雷、卢万和其它城市的逐渐衰落。到 16 世纪最初 15 年,伊普雷的人口

下降到 5000 人,而当其繁荣的时候却有 10 万人。呢绒大厦荒废了,大街上野草丛生。根特由于靠近内陆而成为粮食市场而幸存下来。

大的工商业行会在这些事件之后幸存下来,因为它们是富裕市民的寡头联盟,与公爵政策有着天然的密切联系。但工商业却衰落了,而行会的钱袋也中空了。

伊普雷工业的衰落是佛兰德毛纺织业普遍衰落的标志,与此并行的是布鲁日商业的衰落。布鲁日的极盛时期是 14 世纪前半期,那时,它是北欧的商业中心。除了来自英国、法国、葡萄牙和西班牙港口的帆船外,汉萨同盟的船舶,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大帆船也云集于此。有 17 家商业公司在布鲁日驻有

代理人。在户籍簿上注册的 9300 名居民中,有 8000 名手工业者,1000 名商人,这表明布鲁日在手工业方面也并非不重要。但富商支配一切,尽管他们的人数不超过 800 人。其中有 243 名百万富翁或至少是极富者。50 个家族组成的集团统治着全城。其中最富有的家族经营航运业、商业、银行业、借贷业、包税业务、土地购买或出租。不太富的人从事酿酒、制造和呢绒销售或零售外国进口物品。被排除在手工业者之外的一定是一群人数众多的小商贩。

苛重的捐税不仅用来维持欧洲极端奢侈豪华的宫廷,而且用来进行战争,它给佛兰德的工商业带来了灾难,而公爵对英国的报复性政策却使他自食其果,这一切是易于理解的。但是佛兰德商业衰落的原因不止于此。汉萨同盟的衰落祸及布鲁日。此外,在兰开斯特朝国王统治下,英国愈来愈不依赖于佛兰德的织工,而开始自己制造呢绒。起初是利用为躲避国内混乱而渡海到英国的佛来芒移民,后来利用本国织工。一句话,15 世纪英国梳、染、纺的都是自己的羊毛。因此,长期以来习惯于依靠佛兰德购买英国呢绒的汉萨商人和其他商人,现在到英国港口去购买呢绒。佛兰德丧失了自古以来作为加工者和中介人的垄断地位。

② 《剑桥近代史》,第 1 卷,第 425 页。

然而,布鲁日衰落的部分责任必须由统治着其商业的狭隘的寡头政府承担。布鲁日过于顽固地墨守商业上的陈规陋习。寡头政府对外国商人监视过严;它竭力防止外商在布鲁日出售从安特卫普、贝亨奥普佐姆①或其它一些布鲁日严加防范的地方购得的商品。布鲁日所采用的多数经纪业制度减少了贸易。因为在布鲁日达成的任何一项商业交易只有由当地的市民充当经纪人才是合法的。布鲁日的这项苛政慢慢地扼死了能下金蛋的鹅。“布鲁日的衰落归咎于较大规模和较自由的国际贸易形式的发展,其程度无论是布鲁日还是汉萨城市都没能够清楚地认识到。1477 年布鲁日甚至采纳了一项关于建立一个贸易中心的议案,它将使商业交往的渠道变得更狭窄;汉萨同盟不愿意接受一个与先前相比特权较小的地位,因此商人和贸易实际上已转移了,而其营业所向安特卫普的正式转移却延误了半个世纪。同时,营业所失去了对商人的控制,许多较有进取心的人与莱茵和南德资本家发生联系,这些资本家的业务支配着 16 世纪的货币市场。腓力二世的政府提议与汉萨同盟诸城市结盟反对英国,这就为营业所重新控制安特卫普的德国商业团体提供了机会。这个计划之发端必定与 1553~1557 年英国和汉萨之间关系的破裂相联系,它在 1562 年的进一步发展与英国和尼德兰之间的冲突有关。”②

甚至大自然也与布鲁日为敌。14 世纪初,兹维恩河港口开始淤塞,因此船舶在接近达米港时,困难愈来愈大。1404~1405 年冬天,整个欧洲遭受了文献记载中一次最可怕、时间最长的暴风雨。佛兰德低矮的海岸被淹没达数里格。这场暴风雨的永久后果是,它打通了斯凯尔德河口的浅滩,安特卫普就坐落在这里,并且几乎封闭了兹维恩河。原来阻塞住斯凯尔河口的沙洲和岛屿被汹涌的海潮冲走,顺着河道大堆地涌进斯吕伊、达米港口和其它港口。安特卫普顿时变成一个海港。从此各国船舶蜂拥而至,这里实行一种与经济变化相适应的新的更自由的商业政策。布鲁日和安特卫普——这两个港市标志着两个不同的时代,奉行着两种不同的商业政策。

大胆查理试图另开一条运河以补救这一灾难,这就是慈瓦特盖特运河, 他迫使根特和伊普雷捐资,尽管它们无力承担。但是情况并未好转。河床变得愈来愈浅,不久,在低潮时,到处都可以过河。布鲁日不再是一个港市。1494 年,有四五千幢房屋荡然一空,化为废墟。

布鲁日的银行业早已破产。在阿维农教皇时期,整个北欧的什一税款都存放于此。教会大分裂时期,先是出现两个、继而三个相互竞争的教皇,使银行业元气大伤。因为只有一个教皇在布鲁日存款,只有部分欧洲承认这个教皇的管辖,从而使储蓄减少了。然而对布鲁日银行业的真正打击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教皇取回了那里的全部教皇存款,把它们存放到佛罗伦萨和罗马的美第奇银行。于是布鲁日从此一蹶不振,永远变成了一个艺术珍品的博物馆, 妥善保存着中世纪的遗物。

在低地国家几乎普遍的工商业衰落中,安特卫普是一个明显的例外。 在 1353 年以前,布拉邦特省是一个独立的公国,因为在这之前它没有与

佛兰德合并。在 14 世纪,几乎低地国家的每一个公国都卷入了政治斗争的漩涡,在这个漩涡中,布拉邦特诸公爵像其他王公们一样,常常被迫在他们的政治义务和经济利益之间选择道路。英国在法国进行战争的早期,布拉邦特

① 布拉邦特的城市,临佐姆河,15 世纪成为贸易中心。——译者

② 昂温在《英国史学评论》,第 27 卷,第 814 页上对鲁道夫·哈克的《尼德兰的德国商人》一书的评论。

公爵灵活地采取了不偏不倚的中立立场,结果使他的国家免于遭受那折磨着佛兰德的内忧外患。他这样做之所以成功,一个原因是,布拉邦特与佛兰德相比经济比较落后。它主要经营农业而不是工商业。但随着工商业重要性的日益增长,布拉邦特的地位日渐重要,先是与佛兰德竞争,继而在 15 世纪压倒佛兰德。

由于布拉邦特公爵领处于低原地区南部两大经济中心——默兹河与斯凯尔德河流域之间,因而随着西欧商业和工业的巨大复兴,它就自然而然地迟早要成为连接这两条重要水道的枢纽。迈斯特里丘特自 13 世纪初以来就归公爵所有,与公爵领内经济的发展有着特殊的关系。它位于默兹河左岸,从布洛涅和兰斯而来的古罗马大道经此向东到达科伦,由于这种有利的地理位置,它对于从莱茵地区和意大利向佛兰德和布拉邦特诸城市运输商品方面很早就具有重要性。①13602360_0465_0

布拉邦特的薄弱环节是梅克伦(法语,马列内),这是列日主教的一块

孤立采邑,曾抵押给埃诺伯爵。佛兰德伯爵和布拉邦特公爵为得到它而展开竞争。因为如果梅克伦为前者所有,安特卫普就会因其与内地经济联系被切断而遭受损害。1333 年,当佛兰德伯爵路易购买了这块抵押地产的时候,就发生了这种情况。20 年后,佛兰德伯爵又吞并了布拉邦特,两个国家合二而一。

随着两省的合并,布鲁日和安特卫普自然就成为竞争的对手。佛兰德伯爵们一心想发展两城之间的贸易。但安特卫普占有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和地方行政条件。那里的人们不知行会为何物,也没有像布鲁日那样的限制贸易经营的灾难性的清规戒律。安特卫普提供了一个交易场所,且对所有的商人一视同仁。由于它作为一个市场具有头等重要性,因此它一直是一个永久性的大市场,在这里,人们的交易可以不受城市和行会的强制性规章的束缚。安特卫普不久就麇集着许多商业团体银行钱庄,如汉萨同盟、新建立的英国商人冒险家公司、奥格斯堡的富格尔家族和韦尔瑟家族及热那亚的斯皮诺拉家族①。最后,美洲发现后,安特卫普成为欧洲最大的商业城市。

另一个正在兴起的布鲁日的竞争者是阿姆斯特丹。在汉萨同盟和佛来芒的航运记录中,阿姆斯特丹的名字日益频繁地出现。哥得兰海洋法第 54 款写道:“倘若船只在斯堪尼亚或其它地方装货,并驶向佛兰德或其它市场,由于恶劣的天气或给养的缺乏而来到阿姆斯特丹⋯⋯”等等。显而易见,须得海②是往返于波罗的海和佛兰德各港之间船只的避难所,并且以其它资料可知,到 13 世纪,阿姆斯特丹就已是一个重要商港了。构成阿姆斯特丹港的阿

姆斯特尔河大坝比斯吕伊大坝早建了将近 90 年。早在 1204 年前后,阿姆斯特尔兰的封建领主吉斯帕里赫特二世在阿姆斯特尔河口建立了一座堡垒和一条堤坝,阿姆斯特丹城就是据此命名的。大概是 1270 年的一则汉堡的法律披露,与当时以精纺呢绒著称的乌得勒支进行贸易的汉堡商人惯于取道韦赫特河经营与乌得勒支的贸易,此河在离阿姆斯特丹稍微偏东的穆伊顿附近注入须得海。但这项贸易被放弃了,特别在冬季,因为远洋航船不能进入韦赫特河岸的小村庄马尔森以上的河道,船只常在这里被冰卡住。像阿姆斯特丹这样开阔而又隐蔽的港口的优越性很快就很明显了。另外,阿姆斯特丹是一个自由港,这一点与安特卫普相同,但不同于其它许多城市。1315 年,荷兰的

① 皆为当时欧洲的大银行家。——译者

② 为荷兰与北海间的水域。——译者

弗洛里斯伯爵以叛国罪——真实的或捏造的——从阿姆斯特尔兰领主手中收回了这座城市,并把它与荷兰伯爵领合并,阿姆斯特丹的强盛可能自此开始。1358 年,阿姆斯特丹成为汉萨同盟的成员,并一跃而为须得海周围许多汉萨城市的首城,在这些城市中,斯塔韦伦、坎彭、兹沃勒比较重要,这些城市在 1368 年律贝克与丹麦的战争中为律贝克提供了船只。

然而,如果认为佛兰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商业特别是呢绒工业逐渐外流而无动于衷,那是错误的。农村中以西班牙羊毛为原料的毛纺织业由于不受城市狭隘保护主义的限制,而取代了大城市的工业。此外,佛兰德试图以发展亚麻织造业,特别是小城市中的亚麻织造业和奢侈昂贵的挂毯的办法来补偿它的毛织品贸易的损失。莎士比亚时代“阿拉斯”一词成为挂毯的通称, 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是阿拉斯城为勃艮第宫廷提供了大部分挂毯。1420 年的一份资产清单记载,公爵拥有 4 条寝室挂毯、59 条大厅挂毯、9 条教堂挂毯。好人查理大大增加了这些收藏物。这些挂毯价值如此之高,以至公爵建造了拱形的石头建筑物以便妥善保存它们,使之免遭火灾和不受潮湿。15 世纪中叶以后,阿拉斯的衰落已清晰可见。1462~1467 年,阿拉斯有 59 名挂毯工人,但是在 1450~1467 年间,织工师傅的人数没有增加。在格兰森和莫拉战役①后,瑞士人抢劫大胆查理的兵营时,查理的帐篷中装饰的美妙绝伦的挂毯是图尔内的产品。洪斯库特生产一种羊毛和真丝混纺织造的披肩,这项手工业的繁荣一直持续到路易十一时代。后来这里的工人避难到里尔附近诸城, 特别是亚眠。1477 年,法国路易十一攻克阿拉斯,给该城工业带来了巨大灾难。各种杂税和 1479 年阿拉斯居民的被逐“使其工业作坊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1477 年阿拉斯的陷落结束了欧洲挂毯织造史的第一阶段。

阿拉斯主要的竞争者布鲁塞尔,在 1466 年勃艮第家族购买它的挂毯时才

第一次被提到。好人腓力买了 6 幅关于“汉尼拔历史”的花毯。“然而”, 蒙茨继续说道:“可以肯定,布鲁塞尔的工业作坊从这时候起与阿拉斯的工业作坊竞争,直到最后取而代之。”据推断,14 世纪布鲁塞尔有工业作坊, 但并没有清楚而确凿的证据证实这种观点。然而勃艮第公爵早期收藏的某些贵重的挂毯可能是在布拉邦特织造的。即使如此,在 1441 年以前还没有区别于普通织工的挂毯织工组织。另一方面,虽然布鲁塞尔的挂毯工业史模糊不清,但它的挂毯却是非常重要的,因此曾一度得到好人腓力的保护,当时他正从著名的图尔内织匠帕基耶·格勒尼埃手中购买挂毯。

  1. 世纪,图尔内织造了许多精致的挂毯。“基甸的历史”②这套挂毯是勃艮第家族保存下来的最受珍视的一条,图尔内的两个最出名的织工罗伯特·达里和让·德洛泰勒为此签定了加工合同。在这个世纪,布鲁日、根特和安特工普也生产数量可观的挂毯。据说,根特有十四五个织工,每个织工雇佣十一二名工人。实际上在安特卫普没有留下这类作品的记录,但有证据表明布鲁日的纺织享有盛名。布鲁日工业的动力多半是由范·爱克,罗杰·范·德魏登、梅姆灵、蒂埃里、布特以及后来的拉斐尔这类画家所提供的设计而产生的,因为从

    1420~1500 年,大批阿拉斯、里尔、布鲁日、图尔内、布鲁塞尔出生的挂毯工人“涌向曼图亚侯爵、弗拉拉公爵和乌尔比诺公爵的领地,到威尼斯地区、托斯卡纳和翁布里亚”。这次普遍移民的原因是

① 为瑞士邦联军队与勃艮第公爵大胆查理的会战,发生于 1476 年夏。——译者

② 基甸,以色列历史传说中的英雄人物。——译者

人们希望尽可能得到最好的底图。织工们逐渐认识到底图是促进挂毯业发展的最重要因素,挂毯之成败的决定性力量存在于设计之中。意大利画家们似乎特别适合于这项工作,因为他们的绘画匀称和谐,线条刚劲有力,包含丰富的思想。底图绘制者如科西莫·图拉①,曼特尼亚和列奥纳多·达·芬奇在佛兰德倍受欢迎。

在这个世纪,有人试图把佛来芒织工的技术秘密引进英国,但毫无疑问最精致的挂毯是佛来芒作坊的产品。许多佛来芒挂毯被作为送给国王理查二世或兰开斯特公爵、格洛斯特公爵、约克公爵和奥尔巴尼公爵的礼物而传到英国。奥尔巴尼公爵理查于 1414 年从勃艮第无畏者约翰那里得到用以装饰卧室的挂毯,上面织有美丽的贵妇人和孩童的图案,它是由当时驻勃艮第宫廷的博斯韦尔伯爵送去的。显而易见,挂毯在英国人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它被用于日常生活装饰,在庆祝节日、举行盛典时用作室内外装饰品。” 亨利七世的王后伊丽莎白进入伦敦时的场面极为壮观,正如那位年迈的历史学家所描写的:“她将经过的一切街道都着上了盛装,有的挂上了挂毯和花帏,有些街道如瑟普街悬挂着五彩缤纷的金丝织物。”

挂毯作坊的产品表现了各种各样的内容。13 世纪的织工主要欢迎宗教题材。14 世纪则表现出对于世俗题材的爱好。有时表现出浪漫色彩如“查理大帝史”,“高卢的佩西沃的故事”①或“提修斯与金鹰”。还有取自当代生活的作品如“贝特朗·迪盖克兰”②,“列日战役”,“狩猎图”。自然景物也受到了一定的注意,特别受到德国织工的注意。他们在瓦特堡城堡的挂毯上用鲜花装饰武器,剑上点缀着鲜花、鸟儿、兔儿和松鼠嬉戏其间。但宗教题材并未完全抛弃,在流行的题材中有“伊绍和雅各的故事”,“基督耶稣的生活”,“耶稣蒙难”,“玛丽娅加冕礼”。也出现了寓言题材如“七项基本罪恶”和“生命之树”。

① 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画家,15 世纪弗拉拉画派奠基人,擅寓意画和室内装饰。——译者

① 为 12 世纪出现在特鲁瓦的一部未完成的基督教传奇故事。——译者

② 百年战争期间法国杰出的军事统帅,生 1320 年,卒 1380 年;多次参加对英、对西班牙作战,三次被俘, 获释后再战。1380 年死于战场。见本书第 3 章。——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