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者
刚解放不久,父亲已不在军队,调到一所大学办教育,但身边还有一个通讯员。
通讯员不是警卫员了。屁股上没有木匣子装着的盒子枪,只是我一发现他,便紧紧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甩不掉。
在这个大学里,我最佩服他。学校初建,用竹篱围起一片荒地,荒地里还有些野坟。
野坟里有叫得很好听的大肚蝈蝈,但也有蛇,还听说有鬼,我从来不敢独自去那里。
越听越想去,越怕越觉得那片神秘的荒草丛中蝈蝈的歌唱最迷人。通讯员敢带我去,而且是夜里,因为夜里蝈蝈才会叫。
黑魆魆的坟地,好像每个土包后都躲着一个人;风中抖动的草棵,好像每棵草下都藏着一条蛇。
真的,手电筒照着一条斑斓的蛇,我还没有叫出声,通讯员已经揪住它的尾巴,抖了几下,抡圆了甩到远处⋯⋯
“你不怕蛇?”“不怕!我父亲就是逮蛇制药的,从小跟父亲去抓这玩意儿。”
“那么你不怕鬼吗?”“怕!不过你夜里别老往后面瞅,那鬼就不跟着你。”
许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怕蛇,只是不再怕鬼。我走夜路,总记着不转过脸去,所以鬼从来不跟着我,通讯员的话真灵。
30 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张余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