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老问题

曾尚成

达山在巷口买了一条小花蛇，往书包内放好，匆匆赶回家。 “万师傅，干求万请，下月关饷五百块全还，一块不欠！”没进家门，

达山听到老爸乞哀告怜的声音。 “废话，三天内你不还钱，我老万就算龟孙子！没钱，就别赌！”

一个陌生的声音。达山从门缝中一瞧，唉！老爸垂着双手，低三下四地站在桌边；而那自称老万的陌生人，叼着烟，躺在沙发上，一双臭脚搁在饭桌上。

小花蛇给达山的高兴全没了，全身冰冷。他溜进厨房，把小花蛇放进墙角的小窟内。一切是乱糟糟的，池子里堆着没洗涮的碗筷，锅盖翻打在地上， 菜篮内只剩两条干巴巴的黄瓜。老爸赌博的老问题终于爆发了，昨天把妈妈气得离家出走了。

夜深了，达山心烦得怎么也睡不着。不时听见隔壁房里老爸“唉唉”叹气声，“咕噜噜”喝水声，打火抽烟声。

“永别了，毕——哲！毕——哲，永别了！”是老爸气愤的连续呼喊。“嗵！嗵！”阵阵捶胸声。

毕哲——是妈妈的名字呀！达山大吃一惊。老爸要自杀吗？忙爬起走过去问：“老爸，你怎么啦？”

“不关你的事，睡你的觉吧！”老爸现在像头发怒的牛，达山不敢再问。第二天，下课后达山从书包里抓出小花蛇，很快引起轰动，同学们围着

团团转。

“白看可不行。看的收费 2 角，抓着玩的收 4 角，把钱都给我！”达山的知友小乐捂着书包。交钱的够踊跃，而且四角的多。许多人觉得自己能抓住小花蛇玩弄一会，就似乎英雄而勇敢起来了！其实呢，小花蛇是条无毒蛇， 而且尖尖的牙齿早被那卖蛇的拔掉了。

当天，达山小乐把书包里的钞票一数，共收了 15.8 元。小乐高兴他说： “正好给你老爸还赌债。”达山望着钞票好像哥伦布看到了新大陆，又想到老爸那可怜和丢人的样子，他要是真的自杀了那怎得了呀！

几天过去了，达山把整理得齐齐的一叠小钞票双手送给老爸，说：“这里 100 多块钱，帮老爸还赌债。”

“哪来的钱？”疑惊中，老爸脸上露出希望。

达山说过小花蛇的事，道：“老爸，求你千万别赌了，自杀问题更是不能想的！好吗？”

久久沉默，达山的眼泪开始巴答巴答落到地上。

老爸望着儿子，心里惭愧而仟悔，好一会，问道：“老爸自杀，听谁讲的？”

“老万到家逼赌债的那天晚上，我听见老爸在房里说过好几遍；毕—— 哲，永别了！毕哲就是妈妈嘛！”

老爸一阵发愣，说：“我说的是贝——者，永别了，贝者和毕哲同音， 合起来是赌字，我是说和赌，永别了！”

想起受气的毕哲，想起好心可怜的达山，老爸的忏悔愧疚加深，眼圈儿有点红湿起来。抱着达山说：“老爸对不起你妈和你呀！这儿写好了一张检

讨，你这就去外婆家给你妈，请她回家，请她原谅！” “永别了，贝——者！早发誓了，检讨上又写了三遍，保证再不赌博。

快去！”

“光检讨，妈不会回来，得保证！”

达山看过写得整齐、字迹密麻的检讨书，跑下楼，快乐的身影飞出了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