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移情
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的播放,那一曲曲哀婉动人的插曲更增添了几分凄凉的悲剧气氛。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是黛玉葬花那场戏:四月二十六日,时交芒种,众花凋谢,花神退位。芒种这一日要设礼祭祀礼花神。这一天众姐妹都在园中玩耍,独不见了黛玉。此时黛玉正在园中葬埋落花。她怜惜那些纯洁的花,恐被污淖沾污,所以将落花扫起,装入绢袋中埋上,让它们日久随土净化。面对这些落花,不免想起自己的身世,落起泪来:“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本来秋春代序,花落花开是自然规律,本来是无情之物。可生性多情的黛玉眼中,自然界中的一草一木都含有了情感,有了性格,带着悲欢,以至使她痴情地向无知的草木倾诉衷肠。止像黛玉葬花辞中所唱“侬今葬花人笑痴”,局外人看葬花之举确乎有颠痴之症,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外界草木仿佛是有情感的,能通人语的。这种审美活动中将没有知觉的自然景物赋予人的感情的现象叫做移情。
审美移情有时是人把自己的感情、性格、情绪移到他物之中,形成交融的境界而浑然一体。
审美移情理论是法国心理学家立普斯确立的。人们对这一理论有不同的看法,但审美移情现象在审美活动中,以至于在日常生活中是普遍存在的。我们常人在日常生活中也常常体验到这种现象。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
爽,山也欢来水也笑,其实正是这种审美移情现象。
许多艺术创作也经常调动多种手段企图唤起人们的移情效应。尤其是电影,每当故事出现悲壮的情节的时候,常常出现大海苍松的画面;每当有人病危呻吟之时,常常是电闪雷鸣,或是阴云惨淡,凄风苦雨的画面。编导的用意在于想唤起人们的移情效应。可是却往往收不到很好的效果,人们称之为电影八股。因为,编导们常常忘记了审美移情不是强加的,而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是电影给人的艺术感染力到达一定程度时自然发生的。如果电影给人的印象是伪假的,不可信的,观众根本没有进入戏中去,任凭你再呼风唤雨也是无济于事的。
审美移情效应是艺术创作和审美活动的一个极至境界。它的出现需要长时间的情感积累、很高的审美感知和适宜的审美环境。
情感是审美移情的基础,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杜甫那句名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便是很好的例证。正是由于杜甫在动乱的年代,眼见得国家破败,人民水火,他心中的悲愤之情犹如快爆发的火山,溃堤的黄河, 只有在这时他才可能对着花落泪,看到鸟飞而痛心。敏锐的感知和适宜的审美环境是必须的。现在,我们的许多审美活动之所以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常常与我们的审美感知迟钝、审美环境不佳有关。
比如说,我们进行祖国山河的审美活动,审了半天,往往无动于衷,或是空洞地说几句口号“祖国真美”之类的话。这里面的原因除了感情平时没有积累到一定厚度外,审美环境不佳也是一个原因。欣赏祖国山河美时,不注重内心的体验,而是乱哄哄地交谈,吃喝,追逐跑闹。在这种环境中怎会
有真正的美的体验呢?这是审美移情效应的一方面问题。另一方面审美移情效应有时也要加以控制,不然会闹出大问题。
据说福楼拜在写作《包法利夫人》小说时,写到包法利夫人服药自杀时, 福搂拜竟也出现了中毒现象。歌德中篇自传体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问世以后,受到青年的热烈欢迎,许多青年穿上了主人翁的服装,有的竟移情过度,认为自己就是维特而自杀身亡。
在我国的青年中一度出现琼瑶热,少男少女对琼瑶小说热衷无比,据说也有青年由于自比小说中的人物,而导致精神失常的。
中国明代大戏剧家写的《牡丹亭》非常成功,一上演,据说连《西厢记》那样的名剧都售价大减。娄江地方有一女子俞二娘特别爱读,最后移情过度, 陷入剧情中不能自拔,最后竟气断身亡。
移情现象从根本上讲是由审美主体的社会生活条件和心情所决定的,审美主体的社会条件的影响不同,心情不同,对自然对象所产生的移情内容和结果,也不会相同。因此,我们在欣赏艺术作品时,必须认真加以鉴别。借助移情现象,可以表达更为丰富的思想感情。我们应当在生活实践中积极培养健康的情感,保持良好的情绪,学会运用移情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使我们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更生动,更形象,更活泼,更富有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