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研究版本

远在宋朝,有一位教官,出题考试生徒,题为“乾为金,坤亦为金,何也?”参加考试的生徒,大家面面相觑,不能下笔。后来有人怀疑教官此题, 怕是出于麻沙本《周易》,监本不如此,起立质问。那教官立即检查原书, 果然是麻沙本错了一个字,原是“坤为釜”,釜字脱了上面两点,变为金字, 闹了一场笑话(见《石林燕语》)。“又尝有秋试,问:“《井卦》何以无

《彖》?’”(见同上)《易经》六十四卦,每卦皆有《彖辞》,彖者断也, 断一卦之吉凶,《井卦》无《彖》,亦是麻沙本脱文。试官误读误书,竟以出题,又闹了一场笑话。又明初有一名医叫戴元礼,尝到南京,见一医家, 求诊的病人很多,以为这一定是神医,天天去那医家门口看看。偶然见一求药的病人已出门外,那医师追出门去,告诉那病人:煎药时,一定要放一块锡下去同煎。元礼听了,很觉奇怪,从未有以锡入煎剂的,遂问那医师,医师说,这是古方,元礼求得其书,乃是饧字,急为改正(见陆深《俨山外集》)。饧即糖。由于医师不讲版本,沿用误书开方,闹一笑话。教官、医师,不懂版本,贻误后学,害人生命。图书馆收藏古书,如不讲版本,势必使读者时读误书,其害非浅。我们要研究版本,主要原因在此。

古书传刻或传抄,脱文讹字,势所难免,要靠专家校正补完,方可诵读, 随举数例,可见一斑。如:王充《论衡·累害》一篇,明刊本都脱去一页, 而元刊十二行本,此页不脱。刘勰《文心雕龙》,这是一部文学理论名著, 全书十卷,分上、下编,而元代一刻、明代弘治一刻、嘉靖三刻、万历一刻, 其中《隐秀》一篇皆缺,明钱允治得宋本,方为补足。清秦氏石砚斋刻《鬼谷子》,从《道藏》本出,经名校勘家卢文为校一过,后卢氏得钱遵壬手抄本对校,乃知《道藏》本之讹脱不可胜计,《内揵》一篇脱去正文,注文达四百二十字之多,乃亟为补正。王国维得明抄本《张说之文集》二十五卷, 对校明嘉靖刻本,嘉靖本脱去二页,卷二十三内脱文一篇,又脱落一行凡十处,改正讹字,不能悉计。明刻监本《二十一史》、《十三经》,脱误其多。

《日知录》卷十八中有讥评文字。明刻虽远比不上宋元,而嘉靖刻本,犹为藏书家所珍视。浙馆现藏嘉靖本约三百五十余部,论数量不为少矣,而孰知嘉靖本有出于清代精刊之下者,如:嘉靖刊本《国语·国策》,远不如黄丕烈校刊明道本《国语》、仿剡川姚氏本《国策》;嘉靖本《齐民要术》,据黄荛圃说:“刻者自谓获古善本重刻,今取校宋刻,竟无一合者,不知善本果云何也!”如此之类,不胜枚举。我们如对版本一无所知,则对现存古书, 就很难处理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