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武汉

北伐战争所面对的军阀势力主要有三支：一是据有河南、湖北、湖南各省和直隶南部的吴佩孚，兵力二十万。二是据有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五省的孙传芳，兵力也有二十万。三是据有东北和山东、直隶、热河、察哈尔等地的张作霖，兵力约三十五万。从兵力来讲，北洋军阀大大超过了国民革命军。国民革命军在北伐开始时，共八个军，约十万之众。但是由于工农群众的奋起参加革命，使得北伐军如有神助一般，得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推进。在北伐的主要战场两湖方面，进展益加神速。

1926 年 7 月上旬，北伐军攻占株洲、醴陵等地，长沙守敌闻风而逃。拥有几十万会员的湖南全省工团联合会组织工人维持城市秩序，收缴枪械，迎接北伐军，并发动全省工人为北伐军带路、送信、运输、抬担架、送饭和慰劳。在湖南的醴陵、长沙、平江、岳州等地进行的几次战斗中，工农群众直接参加战斗。7 日中旬，北伐军进入长沙。8 月下旬，叶挺独立团在当地农民的带领下，出敌不意，攻占鄂南的两个战略要地，汀泗桥和贺胜桥，打开通往武汉的大门。9 月初，北伐军总攻武汉三镇。汉阳兵工厂的工人举行罢工响应，铁路工人组织破坏队，牵制敌军行动。湖北的工农群众也不仅为北伐军当向导、传情报、搭桥梁、运给养，而且拿起武器，参加战斗。9 月 6 日北伐军攻克汉阳，7 日占领汉口。吴佩孚仓皇逃往郑州。 10 月 10 日，对武昌总攻，独立团首先攻占蛇山，突入城内，北伐军攻克武昌。

在革命的中心势必要作向北转移的情况下，9 月，中华全国总工会在汉口成立了办事处，直接指挥湖北、江西、安徽、四川、湖南、河南等省工运工作。办事处主任为李立三，秘书长为刘少奇。10 月，北伐军胜利占领武昌不久，刘少奇就奔赴革命旗帜高扬的武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迁移武汉作准备。

刘少奇来到武汉后，席不暇暖，就深入到各工会和各工厂、矿区，进行调查研究，了解工人生活状况和工会组织建设。他曾冒着严寒到湖北应城矿区考察，了解到那里的矿工的劳动二十四小时一班，所得工钱却极少。一下矿坑，十天至五六个月不得出来。他看到有好几个月没有出矿洞的四百多矿工，从洞里爬出来时，头发差不多有两寸长，行路是肢着的，那境况着实凄惨可怕。刘少奇说：“从这里看来，可知中国工人的生活是如何的痛苦！” 他认定，“我们中国工人在这种生活状况下，这种痛苦是帝国主义所给的，帝国主义勾结中国军阀，造成中国的内乱，并屠杀工人，资本家如此地加重工人的剥削。我们为谋改良我们的生活，为谋解除我们的痛苦，唯有向帝国主义进攻，唯有打倒帝国主义”。①在刘少奇的领导下，武汉地区的工人运动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矛头直指帝国主义。

帝国主义的在华利益受到威胁，他们对中国工人运动的发展极端地仇视，气急败坏地采用各种阴谋手段来进行干涉和破坏。1926 年 11 月 26 日，英帝国主义驻汉口的领事带头起事，纠合其他帝国主义国家驻汉口的领事，竟对工人的反帝宣传向武汉国民政府提出所谓“抗议”，要求马上取缔武汉的工人运动。

帝国主义的蛮横无理的态度，要想使中国人民再忍受，那是不可能的了。

① 参见 1927 年 5 月 23 日《汉口民国日报》。

在刘少奇、李立三的领导下，武汉各界，于 12 月 26 日在汉口济生三马路召开了有二十万人参加的反英大会，强烈抗议英帝国主义支持奉系军阀和干涉中国革命的反动行径，要求武汉国民政府立即收回英租界。大会发表的宣言称：“全国各团体公鉴：英帝国主义者，利用不平等条约在华取得之特殊势力，妨害中国独立运动。最近在上海擅封《民国日报名》，在天津擅封国民党部，逮捕国民党员，尤为勾结反动军阀，干涉中国内政之明证。本日汉口农工商全体市民，一致决议，实行对英经济绝交，要求政府立即收回妨害革命工作的祖界。”①

为适应革命形势的迅猛发展，刘少奇一到武汉，便立即在这里领导筹办了工人运动讲习所，亲自讲授《工会组织法》、《工会经济问题》等课程。中共的许多重要领导人，董必武、恽代英、陈潭秋、李立三、林育南等都在该所担任教职。开办一个月之后，工人运动讲习所便向湖北全省各基层工会输送了两百多名工运干部。

为了开好湖北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刘少奇总结实践经验，在 1926

年隆冬的日子里，不辞辛苦，在住处汉口友益街尚德里 4 号，接连几个白天和晚上，加紧编写出了《工会代表会》、《工会基本组织》和《工会经济问题》三本理论专著。它们及时而科学地解决了北伐军攻克武汉、南昌等地后，以武汉为中心的全国工人运动高涨形势下的新课题。

单以两湖和江西来看： 1926 年 8 月间北伐军占领湖南全境后，湖南省

总工会于 9 月宣告成立。至 11 月底，湖南工会会员由二万增至十四万，工会

组织由十二个县发展到四十八个县。至 12 月底，湖南各地工会和产业工会，发展到五十二个，会员近三十三万。湖北省的总工会是在北伐军攻克武昌的那天，即 1926 年 10 月 10 日宣告成立的。武汉工会组织的发展情况更加猛烈。

在北伐军光复武汉之前，湖北全省只有十三个工会，约五万会员，到 12 月底便发展到有三百个工会以上，会员达三十万。江西的工人运动的发展虽比不上两湖，但也够快的。 1926 年 11 月，江西省总工会筹备处在南昌成立，

随之在南昌成立了七十多个行业工会，发展了四万多会员。到 12 月下旬正式建立江西省总工会时，全省已有二十多个县、市的总工会（筹备处），工会会员发展到十万左右。

时间如此之短，发展如此之快，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是空前的。正因为这样，难免产生许多新的问题，出现组织的涣散及基层组织的不健全、不严密，严重影响战斗力的情况；混进一些坏人、流氓、工贼等，操纵和把持工会的权力，甚至组织假工会，进行或明或暗的破坏等；以及由于不少工会干部缺乏理论知识和斗争经验，在工人运动中搞自发的严重“左，，倾行动，影响工人运动的健康发展；在工会组织的经费管理上发生贪污浪费而影响工会组织的威信等。

工人运动发展的这种客观进程，迫切要求要有正确的理论指导，以加强工会组织的自身建设，提高工会战斗力；整顿组织，纯洁队伍；克服“左”的倾向，端正行动方向；完善工会经济管理制度，树立工会组织的威信等。刘少奇的三篇著作，正是这样作出集中指导的。《工会代表会》这篇，

是当时加强工会建设的总纲。刘少奇指出：工会是群众的、奋斗的机关。工会的权力，应该十分集中，才能奋斗；同时又一定要是民主的集中，才能容

① 载 1927 年 1 月 10 日《汉口民国日报》。

纳大多数人的意见，不致为少数入所包办，变成专制。所谓民主集权制，就是工会的权力集中在大多数人的会议上，不是集中在个人身上，工会的代表会是集中工会一切权力的机关，实行一切权力归于代表会。代表会是任何工会不可缺少的组织。没有代表会，工会就危险，有了代表会，工会就坚固。刘少奇还结合武汉工运情况提出：现在武汉的工会，没有代表会的很多，望各工会赶快按照规定，把代表会组织起来。已有代表会的工会，望切实整理，使代表会真正能够行使职权，按期开会。①

《工会基本组织》这篇，是工会建设的重要内容。刘少奇强调“工会必须有严密的组织，才能克尽所担负的使命”的思想，提出了这样的组织系统：在执行委员会之上，有真正的工人代表会；在执行委员会之下，有群众中的支部基本组织。刘少奇认为，工会的群众很多，若无支部等基本组织，而仅有工会的执行委员会和工会的招牌，那会员愈多，愈加散漫。这样的工会，是不能奋斗的，执行委员会是无法统率群众的。而有了好的支部和小组，工会的基础就有了保障，工会的行动就非常敏捷便利。②

《工会经济问题》这篇，是工会建设中的又一重要内容。刘少奇指出：经费问题，是工会中时常发生的大问题，可以使工会分裂，可以使工会塌台，可以使工会不信仰他们的领袖及工友。所有的工友，尤其是在工会的办事人，应该懂得这个问题的重要，求得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预防这个问题的发生。同时强调了他在安源从事工人运动以来一直坚持的一个重要观点：领袖是为群众谋利益的，牺牲自己，努力奋斗，是应该的。做事比一切人多，拿钱比一切人少，这才是工人的真正领袖。③

刘少奇的这三篇著作，在我国工会建设史上，第一次这样完整、明确地阐述了当时工会的性质、任务和组织原则，以及组织形式、经费管理等一系列问题，是我国工人运动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是中国共产党的整个工人运动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刘少奇的指导下，当时湖北全省的产业工人和职业工人按照上述的组织原则和组织机构组织起来。在湖北省总工会所属下面，各行业有各行业的总工会；各行业总工会所属下面成立若干分会；分会里头还成立若干支部或支会，各支部有支部长，各支会有委员。据次年 6 月的调查统计，单武汉三镇这样成立起来的产业工会和职业工会共有一百六十五个，分会九十三个，支部二千三百九十个，工会会员的总数达三十三万余人。连同各县、市组织的工会合计在内，全省有组织的工人达五十一万余人。他们选出自己的优秀代表组成各级工人代表会，共推选出工人代表四千五百十六人，法定经常代表二百二十人。所以，当时湖北省总工会的组织系统像军队一样，上有司令部，下有营连排等下级组织，层层节制，指挥灵便。

在这里，充分表现了刘少奇的组织才能。

① 参见《刘少奇论工人运动》，中央文献出版社 1988 年版，改编后题目为《工会工作中的三个问题》。

② 参见《刘少奇论工人运动》，中央文献出版社 1988 年版，改编后题目为《工会工作中的三个问题》。

③ 参见《刘少奇论工人运动》，中央文献出版社 1988 年版，改编后题目为《工会工作中的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