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道合

在安源共同的战斗生活，伴随爱情发生。1923 年 4 月，刘少奇与志同道合的何宝珍结为伉俪。

何宝珍（又作葆珍、葆真等），湖南道县人。因家境清寒，十来岁就被父母亲送与一家蒋姓地主的女佣做童养媳，一起受雇于蒋家。地主女儿上学，她作陪读。结果刻苦而聪慧的陪读者，却比小主人还学得好。在县立国民女子小学堂里，何宝珍得到了该校老师的深切同情和喜爱，将她收录为正式学生，与小主人同班。 1918 年春天，在一些正直教师的帮助下，何宝珍跟蒋姓地主及其女佣脱离关系，获得自由，考进衡阳县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在女师，她除了学习，还要在寒暑假中做些校务杂事，以挣些经济收入维持学习生活。艰苦的生活反而促使其更加勤奋，她成绩优异，经常名列前茅。

1919 年，“五四”运动波及衡阳。何宝珍首先响应省学联的罢课号召，将省学联罢课宣言摘抄在黑板上。在她的鼓动和带领下，全班学生剪辫子，梳短发，每人手拿一面写着“反对二十一条”等口号的三角小旗，不顾学校方面阻挡、封闭大门，纷纷翻出墙头，参加了全市反帝爱国运动大会和示威游行。接着，学校罢课，何宝珍积极参加学生讲演团，深入大街小巷、沿河码头、市郊农村，演出新剧，张贴标语，散发传单。她主演了《哀台湾》、

《孔雀东南飞》等时事活报剧，揭露日本帝国主义者的野蛮侵略和反动军阀政府的卖国行为，抨击和反对封建礼教。她又参加国货维持会的各种活动，宣传爱国主义，抵制和焚毁日货，要求大家购买国货。何宝珍成了女师进步学生爱国活动的积极分子，全校学生公推她为湖南学生联合会的代表。

“五四”运动后，邓中夏、何叔衡、恽代英、毛泽东等，先后到衡阳省立第三男、女师范等校作社会调查，宣传马列主义和俄国十月革命的意义，指导和组织青年运动，开展建党建团活动。何宝珍的思想，因此而跃进到一个新的境界。在衡阳地下党负责人张秋人的教育、培养下，她于 1922 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担任女师团组织的负责人。这年，党领导下的工人运动掀起高潮。为配合长沙、安源、水口山等地的工人斗争，何宝珍根据衡阳党组织的指示，积极组织女师的学生运动，声援各地工人罢工。

女师校长欧阳骏，是守旧的人物，多次传叫何宝珍等到校长办公室，进行严厉训斥。何宝珍根本不理，率领进步同学相机反击，在群众中揭露校方的专横腐败，校务无能，贪污学生校服、伙食杂费等劣迹，出女校校长的丑。欧阳骏对何宝珍恨得咬牙切齿，勾结县衙，串通道县蒋姓地主在衡阳求学的儿子，声称何宝珍是蒋家人，“她在外犯事，蒋家有权处置”，竟蛮横无理地把何宝珍禁闭起来，等待蒋家到校接人。地下党负责人张秋人和各校进步师生，设法帮助何宝珍出逃。女师校方便公开开除了她的学籍。何宝珍带着张秋人给中共湘区委员会的介绍信，投奔长沙，以亲友名义住在清水塘毛泽东家。

毛泽东和何叔衡等，特别关怀何宝珍。毛泽东还给她取名“何葆贞”。1923 年春，何宝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安源大罢工胜利展开之时，中共湘区委员会决定增加一位女同志去安源加强工运工作。何宝珍在毛泽东那里愉快地接受了任务。

何宝珍在路矿子弟学校和补习学校任教，在工人夜校初级班兼课，还兼俱乐部书报科委员。在刘少奇的领导下，何宝珍工作得相当出色。在教学实

践中，她讲授《工人读本》、《工人补习教科书》等教材，经常运用参观图像、通俗讲演、化装演说、工人辩论会、研究讨论会等各种教学方法，向工人灌输文化和政治知识，提高工人的文化水平和思想觉悟，深受广大工人群众的欢迎和尊重。

刘少奇和何宝珍，早就在毛泽东家里见面相识，互相有一点了解。现在在安源朝夕相处，更加增进了了解。刘少奇十分同情何宝珍的苦难身世，赞成她不畏惧恶势力，奋不顾身追求自由、追求解放、追求革命的精神，喜欢她聪明、能干、刻苦、努力和非凡女性的性格和作为。何宝珍知道刘少奇也是从黑暗的社会和封建的家庭中冲杀出来的，并且在列宁主义的故乡留过学，是一位有文化知识、有马列主义理论水平的有为青年，刘少奇在安源罢工中所表现出来的胆略更使她倾倒。在工运事业的共同斗争中，两颗年轻人的心接近了，对未来理想的追求更使他们难分难舍。

何宝珍与刘少奇结婚后便跟着刘少奇走南闯北，他们同甘共苦、患难相依，为革命事业共同奋斗。

刘少奇调离安源后，她于 1925 年即随刘少奇到上海中华全国总工会工作，参加了方兴未艾的五卅运动。

1926 年，何宝珍随刘少奇到广州，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斗争。

同年 10 月，同刘少奇一起到武汉，接受党组织安排，在国民党中央党部组织部做收发文件的管理工作，还经常参加慰问伤病员和救济妇女儿童等活动。在武汉期间，党内许多同志得到过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毛泽东、林伯渠、吴玉章等先后介绍一些党团员与她共事，她总是努力帮助他们解决食宿困难，帮助他们熟悉工作环境和业务。当时，刘少奇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副委员长兼湖北省总工会秘书长，与省总工会其他三位同志，一起挤住在汉口尚德里四号一幢小楼里，开会、听汇报、接待来访、分派内外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何宝珍兼理一切家务，提供一日三餐，使大家温饱相安，亲密无间。

蒋介石、汪精卫相继叛变革命后，形势恶化，她根据组织要求，想方设法将同志转移，或掩护起来，表现出非凡的组织才能。大革命失败后，何宝珍随同刘少奇辗转庐山、上海、天津、东北等地，最后又到了上海，从事党、工会、妇女和群众的工作，任过交通、教员、联络，住过机关、店铺、工厂。为了党的事业和同志安全，她不顾个人安危，忘我工作，出没在最危险的地方。

1932 年冬，刘少奇去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工作，党决定何宝珍继续留沪，担任全国互济会负责人兼营救部部长，负责同赤色国际互济总会的联系，为难友们聘请律师，营救被捕同志等。她改名王芬芳，以教师身份作掩护，四处活动，来往奔波。

何宝珍的频繁活动，终于引起反动派的注意。前来逮捕她的敌人快进门时，她忙把小儿子毛毛（刘允若）托给了邻居，然后从容应付眼前发生的一切。敌人如狼似虎，翻箱倒柜，最后把她带走了。

何宝珍在与刘少奇一起生活的年月里，生有两男一女，刘允斌、刘允若和刘爱琴。为革命，何宝珍一次次忍受与幼儿幼女离散的痛苦。在安源，她和刘少奇就把不满周岁的刘允斌送到湖南宁乡老家去扶养。

何宝珍被捕后，敌人对她几次拷打，没有审出什么结果，便把她解往南京宪兵司令部，连续审讯，依然没有弄清她的身份。敌人胡乱判了她 15 年徒刑，关押到南京市模范监狱服刊。她与钱瑛、帅孟奇、耿建华、夏之栩等一

起，组织难友，与敌人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狱中斗争。她那机智、勇敢，善于应变的巧妙斗争，不仅使大家在精神上得到鼓舞，而且也很好地掩护了自己和难友，支持和帮助了同志。狱中最大的一次斗争是支持遭受迫害的国际友人牛兰夫妇。牛兰是职工国际泛太平洋产业同盟秘书，著名的共产主义战士。夫妇俩是于 1931 年在上海公共租界遭英国巡捕逮捕后被交与国民党法院的。国民党高等法院悍然判处牛兰夫妇死刑，继又减为无期徒刑。他们一直被关在南京第一模范监狱。何宝珍等决定，以要求改善政治犯生活待遇为由，间接声援牛兰夫妇。在监狱当局拒绝后，何宝珍等进行了不妥协的绝食斗争。监狱当局深怕饿死人，承担不起责任，最后被迫答应所有条件，并将牛兰夫妇送进医院治疗。绝食斗争取得胜利。

1934 年，一个互济会干部被捕入狱，在审讯中供出何宝珍。敌人就对何宝珍施以酷刑，要她招认一切。何宝珍咬紧牙关，誓死不屈。她对敌人只留下这样的话：要口供，没有；要命，有一条。革命者是杀不绝的！

这年冬天，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何宝珍在雨花台献出了年轻的宝贵生命。1932 年冬，何宝珍与刘少奇的依依分别，竟成了永诀。

刘少奇痛悼她“英勇坚决，为女党员之杰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