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旧布新

进入 1927 年，随着革命形势发展，呈现了一片除旧布新的气象，新旧之间的复杂斗争也更趋深刻和白热化。

1 月 1 日，刘少奇出席了湖北全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开幕式。会场设在汉口华商总会，到会代表五百八十八人，代表着三百四十一个工会，三十万会员。会议一直开了十日。在李立三、刘少奇等的领导下，大会提出了“接受过去的斗争经验；审查工人阶级自己的力量；巩固工会群众基础”的会议宗旨。大会开得很成功。

刘少奇在会上作了两次报告。1 月 3 日，作了组织问题报告，指出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要求各级工会给以正确的指导。报告说，武汉各工会及省总工会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如何使工会在群众中建立巩固基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每个工会要有一个真正代表工人的代表会，要有很严密的基本组织。现在武汉工会的组织还未十分统一，并有一种零乱的状态。今后应赶快组织各产业总工会；把在产业和职业上性质相近的工会组织合并起来，并使每一个工会都加入到性质相近的总工会中去；对于不合组织法的各工会要加以改组。1 月 9 日，刘少奇作了修改工会章程的报告。

大会在一开头就发表通电，宣布“拥护国民政府，保障北伐胜利，反抗英帝国主义勾结奉军南下，肃清反革命派，巩固农工商学国民革命之联合战线，及统一工会组织，改善工人生活”的主张，领导全省工人群众，联合各界同胞，共同奋斗，以求实现。愿更加努力成为国民革命及阶级解放的前驱。大会通过了《湖北全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宣言》、《湖北省总工会章程》、

《组织问题决议案》等 27 个文件和决议案，把发展全省工会组织，统一工会运动、整顿工会组织作为工会的首要任务。其中许多议案是由刘少奇起草的。最后，李立三、向忠发、刘少奇、许白昊等三十五人被选为省总工会执行委员，另有候补执行委员九人；向忠发为省总工会委员长，李立三为外交主任，林育南为宣传主任，项英为组织主任，刘少奇为秘书长。

大会期间，英帝国主义者在武汉制造了“一·三”惨案。刘少奇便又参与领导了这时武汉工人收回汉口英祖界的斗争。

北伐军在长江中游一带的胜利，使得帝国主义者寝食不安，感到了它在华的反动统治和非法权益受到了严重威胁。手伸得最长的老牌英帝国主义者制造了一系列挑衅事件，恫吓并杀害中国人民。1926 年 9 月 5 日，北伐军进击汉阳和汉口时，英舰突然袭击川军杨森部，枪杀士兵一百多名；同时炮击万县城，毁坏民房、商店一千多家，毙伤无辜民众一千多人，制造了“万县惨案”。正与武昌守敌隔江相峙的汉口人民，奋起声援万县、重庆人民的反英斗争。 10 月 5 日，汉口各界万余人集会，追悼“万县惨案”死难同胞，并举行示威游行。北伐军攻克武昌城头的这一天，武汉三十余万人举行“双十”节纪念大会，会上再次声讨英帝国主义炮击万县的野蛮罪行。英帝国主义曾经把直系军阀吴佩孚当作自己的工具。在北伐军围攻、占领汉阳、汉口时，它不仅发炮轰击北伐军为敌助战，并以军舰护送企图登上汉阳江岸的北洋军。它还向武昌守敌运送高射炮，援助北洋军阀陈嘉谟、刘玉春来对付北伐军的飞机。 12 月初，英水兵还曾在汉口作登陆之举。12 月 26 日，英国“亚细亚”油轮在黄冈团风江面蓄意肇事，撞沉我“神龟”号油轮，使四百人丧生。当天，武汉三十万人民举行反英大会，对英帝国主义支持奉系军阀、

干涉中国革命的种种暴行提出严重抗议。 1927 年元旦，武汉人民既庆祝元旦佳节，又庆祝北代胜利和国民党中央党部、国民政府迁到武汉，还庆祝国民党湖北省第四次代表大会及湖北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开幕，武汉充满喜庆气氛。1 月 3 日，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宣传队在汉口江汉关码头前面、靠近英租界的广场上举行演讲，英水兵竞出来干涉。人民群众认为中国人在自己的领土上演讲，外国人无权干涉，因此群起沦理，众情忿激，人越聚越多。这时英租界当局竟调动大批水兵上岸弹压、驱赶。英水兵蜂拥冲入人群，野蛮施暴，刺死中国海员和码头工人数人，刺伤其他听讲群众数百人之多，制造了 1927 年新年的第一件惨案——汉口的“一·三”惨案。国人为之震惊。

武汉人民群众更一时大愤，聚集江汉关前，强烈抗议英军的血腥暴行。刘少奇闻变，亲临现场，实地了解情况。

第二天，1 月 4 日，在刘少奇的主持下，湖北全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发出《为反对英水兵惨杀同胞通电》，提出六项强硬要求：

（一）请政府自动收回英租界；

（二）在英租界未收回前，英租界当局应即撤销电网、沙包及各军事上的准备，并绝对不得在租界内干涉言论、出版、集会游行、讲演等自由；

（三）立即撤退在华军舰，以后租界内永远不得有外国武装军警驻扎，由国民政府公安局派警驻扎租界；

（四）赔偿死伤损失；

（五）英政府向我国民政府道歉，并担保以后不得有此等事件发生；

（六）将凶手即移送我国民政府惩办。

为实现上述要求，通电还提出五条相应办法：（一）立即实行抵制英货，对英经济绝交；（二）立即封锁英租界，实行对英总罢工；（三）请政府立即严重交涉，本代表大会率三十万工友誓为后盾；（四）请农工商学联合会，立即召集代表大会及市民大会，群起共同奋斗；（五）全省各工会全体工友，完全听从省总工会命令一致行动。通电严正声称，“为争得生存，为要求自由，本代表大会誓领导我全省有组织之三十万工人，与英帝国主义奋斗到底！”

同日，刘少奇代表湖北全省总工会，参加了包括湖北全省总工会、湖北全省农民协会、湖北全省学生联合会等二百多个团体的代表五百多人出席的武汉各界紧急联席会议。联席会议根据省总工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通电内容，也提出了大致相同的八项要求，并一起决定要在。月 5 日举行追悼死难同胞的反英示威大会。大会还提出了限英政府在七十二小时内应对八项要求作出圆满答复，否则武汉人民将自动封锁英租界、实行对英总罢工。这次紧急会议还要求武汉国民政府，立即收回英租界、收回海关、取消英轮在中国内河的航行权、撤销英人在华的领事裁判权等。紧急会议决定组织武汉市民对英委员会，推定省总工会、省农民协会、省学生联合会、农工商学联合会等十五个团体的代表为委员，由他们将大会所提的各项要求直接向政府提出。武汉国民政府接到后，表示完全接受，一定“为人民报仇雪耻”。当即，武汉国民政府根据武汉民意，向英驻汉领事馆提出严重交涉，但英帝国主义错误估计形势，蛮横地拒绝了武汉人民所提出的各项要求。武汉人民遏止不住心头的冲天怒火，行动起来了。

联席会议一结束，省总工会即派出数百工人纠察队前往江汉关。刘少奇也不顾一天的疲劳和自己的安危，继往江汉关斗争一线，鼓励工人群众对英

租界当局的斗争。

1 月 5 日，刘少奇冒雨出席了在汉口济生三马路召开的追悼“一·三死难同胞暨反英示威”大会。李立三担任了大会的总指挥。大会向全国发出通电，并正式通过联席会议所提出的八项要求。大会上几十万群众情绪激昂，一个个义愤填膺，与英帝国主义誓不两立。大会一结束，以码头工人和人力车工人为主体的武汉人民的游行队伍，如决堤大潮，汹涌冲入租界，把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巡捕像水漂垃圾似地驱走了。租界里的沙包、电网及各种军事设施全被一股脑儿摧毁，迫使英水兵退回军舰，一举收回了被英帝国主义霸占有年的英租界。刘少奇即组织工人纠察队一起进入租界，执行巡逻，维持秩序。当日，武汉国民政府成立了汉口英租界临时管理委员会，接收租界内一切治安、行政。

英帝国主义者自然很不甘心。1 月 11 日，它的两艘军舰在武穴地区，开足马力并列上行，激起一丈多高浪头，撞沉我货船数百只，溺毙我同胞无数。之后，各帝国主义的军舰逐渐虞集长江，在汉口有英帝国主义的万吨军舰入泊，摆出一副随时有可能侵占临江各重要城市码头的架势。与此同时，它一面资助张作霖南下进攻北伐军，一面继续实行经济封锁。显然，穷凶极恶的英帝国主义者是武汉革命政权所面临的主要敌人。但是“无可奈何花落去”，武汉人民的坚决斗争，终于迫使英国政府于 2 月 19 日与武汉国民政府签订协定，正式交回汉口租界。在武汉人民收回英租界的影响下，九江工人和各界革命群众也挫败了英帝国主义的挑衅，英勇地收回了九江英租界，并由武汉国民政府派员接收。工人阶级和其他各界群众共同努力，收回汉口、九江英租界，是中国人民的伟大胜利，是近百年中国人民反帝斗争史上的创举，是极其光辉的一页。

月 5 日晚上，为了庆祝武汉工人群众收回英租界，国民党湖北省党部、汉口特别市党部在汉口江汉路“普海春”大酒店，举行招待全省工人代表大会，刘少奇应邀出席招待会，并在会上发表了惊动四座的演说。刘少奇指出，党部同志及工人，同站在革命战线上，所以我们要站住立脚点。立脚点是什么？就是解除一切束缚，完成革命。工人革命，有很光荣的历史，现在虽然解除了一部分的束缚，但是还有帝国主义者和未打倒的军阀仍然向我们进攻，我们还要准备头颅和血，往前奋斗。因此，切不要“抑制工人运动，致阻革命力量”。同时，要完成革命，必须先解除农民的束缚。农民的束缚是帝国主义反动派及一切封建势力的基础。“打破这个基础，农民就得解放，生产力就随之增进，工商利益俱可进步。到此，革命就能成功。我们应当联合力量，共谋此种共同利益。”①刘少奇再次呼吁国民党一定要重视工农运动，并充分地表达了中国工人阶级反帝的坚强意志和不怕牺牲的大无畏革命精神。第二天《汉口民国日报》上评论说：“刘氏演说为最切实”。

由于革命重心已转到武汉，长江各省工人运动巨大地影响着时势，为指挥灵便，使工人阶级勇敢地参加革命，表现其伟大的中坚力量，以求“革命的速成与民族的阶级的永远解放”，2 月中旬，中华全国总工会由广州迁到武汉，并发表了迁汉通电。会址设在汉口西成里华园旅社。当时已到武汉的全总执行委员有刘少奇、李立三、项英、朱少连、卞亚雄等十一人。执委扩大会议上决定，在中华全国总工会成员未到齐之前，先由刘少奇、李立三、

① 参见 1927 年 1 月 6 日《汉口民国日报》。

项英、朱少连和新选的委员申耀、邓少山组成临时全总常委会，负责日常工作。在执委的扩大会议上还讨论并通过了三十多个决议案，其中的《全国工人阶级目前行动总纲》提出了十六条行动纲领。其主要内容是：反对一切资本帝国主义向中国武装进攻；反对一切与帝国主义及军阀等妥协的倾向，彻底完成国民革命；反对代表封建势力的个人专政及军事独裁，拥护一切民主革命势力的斗争；拥护国民政府继续北伐，肃清一切军阀；拥护农民一切反封建势力及获得土地权的斗争；拥护政府颁布劳动保护法等。

为了欢迎中华全国总工会迁汉，刘少奇还主持起草了湖北省总工会告全体工人书。其中指出，全国总工会随革命环境的需要，而迁到湖北，这是与国民政府迁鄂的意义一样，表现革命的势力，已到中国的中心，革命势力已成为全国的中心势力了。全国总工会改迁到全国的中心地，自然，此后更能用力的指导全国工人运动，尤其亲切的指导我们湖北工人运动。

这时，上海工人为反对英帝国主义派兵来华和反抗北洋军阀的统治，从 2 月 19 日起举行了数十万人的总同盟大罢工的斗争，并很快发展为继上年 10月武装起义之后的第二次工人武装起义，这次起义和第一次起义一样，都因准备不足和时机不当，而被军阀孙传芳和英日帝国主义残酷地镇压了下去。 2 月 23 日，刘少奇主持中华全国总工会和湖北省总工会，在血花世界总

理纪念堂，召开了有一千五百多人参加的声援上海工人总罢工的大会。大会决定：大会和各工会分别拍电一致声援；各工友每月捐出一部分工资给予援助；各工会和全体工友随时听从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命令，准备最后行动。为了反对英帝国主义出兵干涉中国革命，中华全国总工会决定举行一小时的全国总罢工，以示抗议。

月 28 日上午十时，在中华全国总工会的一声号令下，举行了全国总罢工一小时。响应号召参加罢工者全国有七个省，二百余万工人。革命中心武汉，在罢工的时间里，“全市寂然无人，使人敬慕”①。中国工人阶级的团结一致斗争，达到了空前的境况。

① 参见刘少奇：《全国总工会会务报告》（1927 年 6 月 23 日）.载《中国历次全国劳动大会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