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样能够知道它?

只能是作为对未来时代行将到来的事件之预告性的历史叙述,因而也就是作为对将要来临的事件之一种先天可能的陈述,——然而一部历史是怎样先天成为可能的呢?答案是:如果预告者本人就制造了并布置了他所预先宣告的事件。

犹太的先知们曾很好地预告过,他们的国家或迟或早行将不仅仅是倾颓而且是完全解体,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他们这种命运的创造者。他们作为民族的领袖给他们的体制压上了那么多教会的以及由之而来的公民的重担,以致于他们的国家已经变得完全不适应于维持它本身、而尤其是与它相邻民族的关系了。因此,他们祭司的哀歌②就必定自然而然地会在自随凤消逝,因为他们顽固地坚持那种他们亲自缔造的但不能实现的体制,于是他们本身就能够准确无误地预见到结局。

我们的政治家,就他们的影响所及,也正好是在这样做的,并且也正好预告得同样幸运。——他们说,我们必须把人类看成是他们实际的那样子, 而不能像对于世界孤陋寡闻的学究们或者好心的幻想家们梦想着他们所应该

② 这类准则的引证可以在审判长加尔费(加尔费[ChristianGarve,德国启蒙运动哲学家,1742—1798]《论道德与政治的结合,一名关于在可能的范围内就国家政权观察私人生活的道德这个问题的一些考察》(布累斯劳,1788 年)。——译者)先生的《论道德与政治的结合》,1788 年,这本小册子中看到。这位可敬的学者开宗明义就承认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充分的答案。尽管对于所提出的反对论点他自认不能充分排 除,但仍然可以说是对于那些非常倾向于滥用它的人做出了超乎值得称许的让步。

① 本文写于 1797 年(康德 74 岁),最初出版于 1798 年,哥尼斯堡,尼柯罗维鸟斯出版社。译文据普鲁士

皇家科学院编《康德全集》(柏林,格·雷麦版,1917 年),第 7 卷,第 77—94 页译出。本文为《系科

之争》一书三节中的第 2 节:《哲学系与法学系之争》。《系科之争》为康德在不同时期写成的三篇独立文章,合为一集,因内容涉及当时德国大学的系科划分问题,故题名为《系科之争》,初版扉页有:“献给卡尔·腓利德里希·史陶德林博士教授,格廷根。著者谨献”字样。——译注

② 从皮提亚下迄吉卜赛的姑娘(皮提亚(pythia)为古希腊德尔斐地方阿波罗神殿传神谕的女祭司;吉卜赛人多以卖卜为生。——译注),凡是卖弄预告的(既无知识也并不真诚地在这样做,)就叫作在传预告。

成为的那样子。可是这种他们实际的那样子也就是说:我们通过不正义的强制、通过政权随手捏造背信弃义的阴谋而把他们造成的那样子,那便是他们既固执不化而又反叛成性;当政权稍微一放松它的缰绳,于是就确实会得出这些自命聪明的国务活动家们的预言所证实的可悲的结果。

牧师们也时而在预言着宗教的完全倾颓以及反基督者①的即将出现;而这样说的时候,他们就恰好在做着实现这一点所必需的事情。他们并没有想着把直接导向人类改善的道德原则置诸于教徒们的心里,而是把对它起间接作用的遵守戒律和历史信仰当成了最根本的义务;从这里面确实可以生长出来像在一个公民体制中的那种机械的一致,但是决不会有任何道德观念上的一致。可是这时候他们就叹息人们不信宗教了,而这却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因此即使他们没有特殊的预言天分。也能够做出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