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 者 后 记
这一册黑格尔的“哲学史讲演录”第二卷,是根据格洛克纳本德文版“黑格尔全集”第十八卷(亦即米希勒第一版本第十四卷)译出的。这一册译本的内容只到德文本第十八卷第 423 页亚里士多德为止。德文本第十八卷中所包含的其余部分,归入中文译本的第三册。
我们译这第二卷时,也还是认真地参考了原书第二版的霍尔丹英译本。我们会根据英译本作了一些校订和补充的工夫,读者可于本书中译者的小注里看得出来。
这一卷涉及到希腊哲学的中坚部分,这一部分是充满了辩证法的内容的。关于小苏格拉底学派三家的叙述,黑格尔比西方任何其他资产阶级哲学史家都给以较多的篇幅,较多的注重。这里面包含了许多生动有趣、有关实际道德生活的论述,同时也具体地谈到了诡辩与辩证法的差异。关于智者派,黑格尔对普罗泰戈拉有相当同情而肯定的叙述,他强调智者派传播文化的功绩和从各种不同的观点看问题的理智教养,他特别对高尔吉亚思想中的辩证法因素有所揭示。
书中对苏格拉底的死,曾作了深刻的、辩证法的、历史的分析,指出苏格拉底突出地强调个人内心理智的确信,违反了当时的风俗、伦理或宗教,其被处死实有其必然性。对苏格拉底用来教导道德的辩证法, 黑格尔亦有着重的论述。
黑格尔对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哲学的阐述,曾用了很长的篇幅,很多的力量。他特别强调评述柏拉图辩证法的消极一面,亦即使个别的、特殊的东西解体的一面。在论述柏拉图的逻辑学时,他集中阐述柏拉图“巴门尼德”篇的辩证法思想;在论述柏拉图的自然哲学时,他特别注重柏拉图的“蒂迈欧”篇。关于柏拉图的精神哲学,他着重阐述“国家” 篇和“菲利布”篇中的思想。他指出柏拉图的理想国的缺点固然一方面在于不很现实,但另一方面也在于不够理想,因为真正的理想性是与现实性统一的。关于柏拉图为叙拉古城邦制定宪法一事,黑格尔批评说, 宪法是时代的产物,意思是说,凭哲学家空想出来的宪法是不会起现实作用的。
黑格尔对于亚里士多德的评价高于柏拉图。他说:“在他的真正的思辨里面,亚里士多德是和柏拉图一样深刻的,而且比他[指柏拉图]发展得更远、更自觉;对立也获得了更高的明确性。”(第 284 页)黑格尔对亚里士多德的思辨和辩证法给予这样高的评价,这与列宁强调亚里士多德的“客观逻辑”,并称“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是寻求、探索,它接近于黑格尔的逻辑学”(“哲学笔记”,第 333—5 页)的话,意思基本上是相同的。不过黑格尔在论述亚里士多德时,一贯地抹煞他的唯物论方面的特征,尽量把他解释成一个客观唯心论者。从他以亚里士多德的继承者和完成者自许这一点看来,这是可以理解的。对于黑格尔这种企图把哲学史解释成唯心论发展史的手法,列宁在他的“哲学笔记”中曾作了着重而尖锐的批判。
在叙述亚里士多德的生平时,黑格尔特别着重指出亚里士多德的教育对亚历山大的影响,以及两人间的师生情谊。这些材料是别的西方哲学史著作中所没有的。他的目的在于表明思辨哲学对实际政治的影响。
在论述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或本体论时,他指出柏拉图的理念虽是具体的,但与亚里士多德的理念(形式)比较起来,却缺乏能动性、生命、主观性以及理念各环节的规定。他对亚里士多德哲学中可能性和现实性两个范畴作了较详的阐述。关于认识问题,他指出亚里士多德是最注重经验的,也是最思辨的,经验与思辨有很好的结合。黑格尔用很长的篇幅论述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强调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中注重内在运动、“隐得来希”和目的论、必然性。实质上述都是指客观辩证法, 是研究自然辩证法可以参考的重要材料。关于亚里士多德的精神哲学, 黑格尔特别叙述了身体与灵魂的关系,尤其着重阐述理性灵魂,以及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和政治哲学。最后他才叙述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他认为形式逻辑没有内容,它的内容是由外面给予的。他一再强调形式逻辑的“认识的方式仅仅有主观的意义;其判断、推论也不是事物本身的判断、推论”,“只是具有理智的主观形式,物自体还是一种与它们不同的东西。”(第 376-7 页)黑格尔关于亚里士多德逻辑学的论述,可以供研究辩证法与形式逻辑的关系时参考。
本卷的翻译工作是由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组织的。智者派哲学部分是王维诚从英译本转译,由王太庆根据德文原本整理出来的。苏格拉底哲学部分是由黄枬森、王太庆合译的。小苏格拉底学派三家是颜健从英译本转译,由王太庆根据德文原本整理出来的。柏拉图部分是贺麟译的,亚里士多德部分是方书春译的。全书各章均曾经宗白华校阅一遍。贺麟、方书春、王太庆除自己所译的部分以外,并曾校阅了其他同志的全部译稿。专名索引是王太庆指导两位资料员编制的。最后编排整理主要是由王太庆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