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缜生年学行略表
纪 元 |
朝代帝王年号 |
生 年 |
学 行 |
备 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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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四六七 四七八 四七九至四八五 四八六至四八七 |
宋文帝元嘉二十 七年 宋明帝泰始三年 宋顺帝昇明二年 齐高帝建元元年 至武帝 永明三 年 齐武帝永明四年 至五年 |
一 一八 二九 三○至三六 三七至三八 |
生于南乡舞阴。 闻沛国刘瓛聚众讲说,始往从 之。卓越不群 而勤学,瓛甚 奇之,亲为之 冠。 发白皤然,乃作伤暮诗白发咏 以自嗟。 仕齐,位尚书殿中郎。永明中 与魏氏和亲, 简才学之士以 为行人,缜及 从弟云,萧琛, 琅邪严幼明, 河东裴昭明, 皆著名邻国。 竟陵王子良盛招宾客,缜亦预 焉。五年开西 |
其前三年,何承天卒。 本传载缜少孤贫,事母孝谨云云,当在此前。 本传载缜博通经术,尤精三礼。性质直,好危 言高论,不为 士友所安。唯 与外弟萧琛 善,名曰口辩。每服缜简诣云 云,当在此前。刘瓛儒业冠于当时,都下士子 贵游,莫不下 席受业。齐高 帝召瓛入华林 园问以政道, 竟陵王子良亲 为修谒,均此 时期事。 刘孝标因人求为 子良国职,吏部尚书徐孝嗣 |
邸,萧衍、沈 |
抑而不许。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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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谢眺、王 |
在此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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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萧琚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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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任昉、陆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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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并在,号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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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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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九 |
齐武帝永 |
四○ |
缜盛称无佛,与 |
竟陵王子良表武 |
明七年 |
子良作不信因 |
帝为瓛立馆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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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之辩,子良 |
杨烈桥故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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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屈。与太 |
第。瓛遇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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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王琰及王 |
未及徙;子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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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辩神灭,宣 |
遣从瓛学者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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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不能卖论取 |
城刘绘、顺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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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 |
范缜,将厨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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瓛宅营齐。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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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门人受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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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并吊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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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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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四 |
齐明帝建 |
四五至 |
为宜都太守,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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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四九 |
武元年 |
四八 |
不信神鬼。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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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至四年 |
夷陵有伍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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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唐汉三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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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胡里神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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缜乃下教断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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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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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齐东昏侯 |
五一 |
缜以母忧居于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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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元二 |
州,萧衍(梁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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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
帝)起兵,至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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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缜墨绖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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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衍与缜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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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邸之旧,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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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甚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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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齐和帝中 |
五二 |
建康城平,缜为 |
五○二至五○ 四 五○五 五○七 |
兴元年 梁武帝天监元年至三年 梁武帝天监四年 梁武帝天监六年 |
五三至五五 五六 五八 |
晋安太守。在郡清约,资公禄而已。 徵为尚书左丞。及还,虽亲戚 无所遗。唯饷 前尚书令王 亮。(亮,天监二年废为庶 人,与缜在齐 时同台为郎, 旧相友爱。) 为王亮伸冤,攻击司徒谢胐, 经御史中丞任 昉劾奏,谪徙 广州。 缜从广州召还, 为中书郎。发 表神灭论,与 曹思文等六十 四人,展开争 辩。 |
天监三年武帝下勒舍道事佛。 刘孝标著辩命论在此前后。 本传有“在南累年”语。缜卒年无从考知,然 此后事迹皆不 见记载。恐卒 年即在此后不 久。 |
就上表分析,我们可以知道:
第一,在南朝身分性地主阶级统治的时代,范缜这种少孤家贫而出身寒微的幼年遭遇,虽然不是他反抗正宗意识的决定条件,但对于他孕育反抗精神是有关系的。这一点,他和王充相似。本传所说,“在瓛门下积年,恒芒履布衣,徒行于路;瓛门下多车马贵游,缜在其间,聊无耻愧”,可为明证。本传又说他“性质直,好危言高论”。某所言所论者为何,史无明文,但“不为士友所安”一语,却可以证明其言论与正宗思想非为同科;其如何“危” 其言而“高”其论,虽无从知悉,而“琛名曰口辩”,此“口辩”二字则带有“名理”意味。范缜以这样的思想和性格,处于“车马贵游”之间,就一方面说,固然表现出中世纪进步思想家的超人和俗人斗争的形式,所谓“卓越不群”;就另一方面说,则是他与身分性地主阶级发生颉抗,而陷于孤愤境遇的根源。此所谓“孤愤”,例如,二十九岁即作白发咏以自嗟;与梁武帝虽有“西邸之旧”而不在“八友”之列;两次发表神灭思想,而论敌多是西邸旧游;天监初年,西邸人物大都显贵,而范缜所“私相亲结”者,却是在亡齐时代“同台为郎”而入梁废为庶人的王亮;以五十八岁的老境,谪徙广州,也是出于西邸旧游的任昉的弹劾。其终身不与贵族们相契,而落落寡会,可以想见。
第二,范缜虽然处于孤愤境遇,却始终作着“不为士友所安”的异端战斗,而从未与代表正宗思想的贵族势力相妥协。例如,竟陵王子良的西邸,
在文惠太子的扶持之下,招致了大批的名僧讲说佛法,子良本人也“精信释教”,而范缜在这一佛教圣地(西邸在南北朝佛教发展上,有重要的地位), 竟“盛称无佛”,“不信因果”。非有战斗的魄力者,不敢出此!所从南史本传说:
“此论出,朝野喧哗,子良集僧难之,而不能屈。⋯⋯子良使王融谓之曰:神灭既自非理,而卿坚执之,恐伤名教。以卿之大美,何患不至中书郎,而故乖刺为此,可便毁弃之。缜大笑曰:使范缜卖论取官, 已至令仆矣,何但中书郎邪!”
这样看来,斥那些同时代蜕化了的人物附和佛教为“卖论取官”,以“大笑”表示对俗人的鞭挞,这种对于自己理论的忠实态度,实为老唯物主义战士的模范。并且经过了这次波折以后,范缜实际上也确乎没有放弃他的无神论立场。例如本传说:
“后为宜都太守,性不信神鬼,时夷陵有伍相庙,唐汉三神庙,胡里神庙,缜乃下教断不祠。”
他的这种毁庙政策,在和宗教斗争的历史意义上讲来,客观上反而帮助有神论者的借口,这是无神论者的偏激,但这却表现出他的天真的言行一致之处。梁武帝天监三年宣布佛教为国教,范缜于天监六年就发表了神灭论, 这是针锋相对的战斗。在论战展开以后,由皇帝和教皇(梁武帝与大僧正释法云)联合发动了论客王公朝贵六十四人之多,而范缜在他的答曹思文难神灭论中,仍然不屈不挠。这更是中世纪唯物主义战士的模范态度。
第三,如前所述,范缜不但是反佛的神灭论者,而且是反一切迷信观念的无神论者。但是,我们更必须指出,他不仅是思想上的理论战士,而且也是政治上的现实批判者。例如梁书(卷一六)王亮传说:
“天监⋯⋯四年夏,高祖宴于光华殿,谓群臣曰:朕日昃听政,思闻得失,卿等可谓多士,宜各尽献替。尚书左丞范缜起曰:司徒谢胐, 本有虚名,陛下擢之如此;前尚书会王亮,颇有治实,陛下弃之如彼; 是愚臣所不知。高祖变色曰:卿可更馀言。缜固执不已,高祖不悦。御史中丞任昉因奏曰:臣闻息夫历诋,汉有正刑;白褒一奏,晋以明罚。况乎附下讪上,毁誉自口者哉?⋯⋯又今月十日,⋯⋯诏留侍中臣昂等十人,访以政道,缜不答所问,而横议沸腾。⋯⋯缜言不逊,妄陈褒贬, 伤济济之风,缺侧席之望,不有严裁,宪准将颓。⋯⋯臣谨案尚书左丞臣范缜,衣冠绪馀,言行舛驳,夸谐里落,喧诟周行,曲学謏闻,未知去代,弄口鸣舌,只足饰非。⋯⋯顾望纵容,无至公之议;恶直丑正, 有私讦之谈。宜实之徽纆,肃正国典。⋯⋯玺书语缜⋯⋯具以状对。所诘十条,缜答支离而已。”
上引王亮传语,虽皆出诸正宗家之口,而我们却可从从相绌的方面看出了范缜的学行的伟大处:其一,当面不仅攻击司徒,而且攻击皇帝,以致“高祖变色”,而仍“固执不已”,可见他所作现实的政治批评,态度异常坚定。其二,“夸谐里落,喧诟周行”,可见范缜不仅对上层公然指摘,并且也向下层宣传。其三,“曲学謏闻”,“只足饰非”,可见范缜的现实批评,从人民性的观点出发,而在群众中间,也的确发生了“物质的力”。总之,范缜对于当时以豪族地主为阶级根源的、从佛教为国教的中世纪统治阶级的宗教世界观,采取了对角线的战斗态度。无怪乎统治阶级的维护者要把他以“附下讪上”之“异端”罪名,准之封建法律而“肃正国典”了!
上面所述的,是我们关于范缜的时代及其身世性格和战斗精神的认识。但是,这样的战斗,需要着一个坚固的思想体系。这就是他的两次发表的神灭论。
梁书及南史均于范缜与子良论不信因果文下,载“子良不能屈,缜退论其理著神灭论”。而与弘明集所载,显然矛盾。但矛盾只是旧史将范缜在梁时所作的神灭论误入竟陵王时代,而不能断定在竟陵王时代范缜没有发表过神灭思想的议论。所以,我们认为,范缜作过两次神灭论的战斗,第一次在竟陵王时代,从偶然论的观点出发到神灭论作结,而以竟陵王所集的名僧为对手。这次的神灭之争,发生在齐武帝永明七年(纪元四八九年),而刘瓛也正是这一年死去的。据南史(卷五○)刘瓛传说:
“⋯⋯竟陵王子良亲往修谒,七年,表武帝为瓛立馆,以杨烈桥故主第给之。未及徙居,遇疾。子良遣从瓛学者彭城刘绘、顺阳范缜将厨于瓛宅营斋。及卒,门人受学者并瓛服临送。”
似此,范缜之“盛称无佛”,“不信因果”,并与王融辩论神灭,必然和“将厨于瓛宅营斋”,及瓛卒“门人受学者并弔服临送”直接相关。正因为这一次是对于本师而起的争论,所以豪门太原王琰著论讥缜,才有“呜呼! 范子曾不知其先祖神灵所在”之言。第二次,在梁武帝时代,以王公朝贵为对手,展开了大规模的神灭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