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决战岁月

解放郑汴 挥师东进

1948 年秋，人民解放军先后在全国各个战场发起规模空前的秋季攻

势。在东北战场，东北野战军于 9 月 12 日举行辽沈战役，东北全境即将

解放。在华北战场，解放军进行了察绥战役，歼敌 2 万余人，正向北平、天津附近集结。在西北战场，解放军重新夺回了主动权，已将胡宗南集团逼到关中一隅。在华东战场，解放军于 9 月 16 同举行济南战役，全歼

守敌 10 万余人。

济南战役即将结束时，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兼代政治委员粟裕就下一步作战计划向中央军委提出了举行淮海战役，攻歼淮阳、淮安和连云港地区之敌，为夺取徐州创造条件的建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根据全国战场的形势和敌我力量对比的变化，认为人民解放军同国民党军队进行战略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除东北战场正在进行辽沈战役，华北战场准备进行平津战役外，同意粟裕的建议，决定南线举行淮海战役，在以徐州为中心的广大地区，连续打几个大仗，歼灭长江以北国民党军队主力， 并指示由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共同担负这一战略任务。

当时，国民党在中原战场的刘峙、白祟禧两大集团共 75 万人，被分别孤立在徐州、武汉及其周围地区。徐州“剿总”刘峙集团辖邱清泉（第二兵团）、黄百韬（第七兵团）、李弥（第十三兵团）、孙元良（第十六兵团）4 个兵团，和第一、第三、第四 3 个绥靖区部队，分别位于津浦路徐州至蚌埠段及两侧地区，控制津浦南段和陇海路商丘、海州段交通， 拱卫南京、上海，并准备在必要时放弃徐州，依托淮河进行反击。华中“剿总”白崇槽集团辖张途（第三兵团）、黄维（第十二兵团）、宋希濂（第十四兵团）3 个兵团及第五、第十三、第十四 3 个绥靖区部队，防御平汉路南段及长江中游地区，控制武汉、信阳，屏障华南。

在解放军方面，参加淮海战役的兵力有，华东野战军 16 个纵队，约

36 万人，济南战役后，正集结在徐州、济南间律浦路两侧休整。中原野

战军 7 个纵队，约 15 万人，正集结在豫西的禹县、襄城、叶县、鲁山等地区休整。此外有华东军区、中原军区和华北军北所属冀鲁豫军区的地方部队，总兵力约 60 万人。从双方总兵力来看，国民党军略占优势，但其内部矛盾重重，互相倾轧，士气低落。解放军虽稍处劣势，但经过整党整军，加强了组织性、纪律性，思想统一，情绪高昂。此外，中原解放区各项建设蓬勃发展，已经能够调动一切人力、物力、则力，保障决战的胜利，因此，淮海战役，稳操胜券。

1. 月 25 日，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给粟裕的复电称：举行淮海战役，甚为必要。第一步作战应以歼灭即将自徐州调返新安镇地区的黄百韬兵团为目标，然后再歼两淮和海州、连云港之敌，歼其十几个旅，打通山东与苏北的联系，以利下一步进行徐州、浦口线上的作战。

2. 月 11 日，中央军委、毛泽东发出《关于淮海战役的作战方针》的指示，规定战役第一阶段的重心，是集中兵力歼灭黄百韬兵团，完成中间突破，占领新安镇、运河车站、曹八集、峰站、枣庄、临城、韩庄、沭阳、邳县、郯城、台儿庄、临沂等地。第二阶段攻歼海州、新浦、连

云港、灌云地区之敌，并占领各城。第三阶段准备在淮阴、淮安地区作战。中央军委估计，孙元良兵团将东进，指示中原野战军应即部署攻击郑州、徐州线，钳制孙元良兵团。

这时，邓小平刚从西柏坡回到宝丰，接到中央军委电报，立即与刘伯承、陈毅共商作战部署，决定在发起淮海战役前，首先攻取郑州，以吸引孙元良兵团回援，或吸引邱清泉兵团一部向西，配合华东野战军作战。

关于郑州战役的具体部署，确定由陈赓和陈锡联统一指挥中原野战军第一、第三、第四、第九纵队及豫西军区、豫皖苏军区武装，在华北野战军第十四纵队的配合下，于 10 月下旬发起作战，并责成陈赓和陈锡联制定详细作战方案。10 月 13 日，一、三、四、九纵队的司令员杨勇、陈锡联、陈赓、秦基伟在禹县制定了郑州战役作战计划，刘伯承、邓小平、陈毅看了十分满意。

18 日，刘陈邓下达郑州作战的基本命令。具体部署是：以第一、第三纵队为东乒团，在郑州城南至东北方向实施突击：以第四、第九纵队为西兵团，由郑州西南至正北方向实施突击；以豫皖苏军区第一、第五军分区的 3 个基于团兵力，位于开封以东、以西地区，破坏陇海铁路， 牵制和阻击可能由开封西援之刘汝明部，并截击郑州可能东逃之敌；以豫西军区第四军分区基干团和九纵第七十七团组成北支队，直插平汉路黄河以南，阻击新乡南援之敌，并防郑州之敌北逃；华北野战军第十四纵队则在黄河北岸新乡至黄河铁桥之间发起攻势，协同作战。

10 月 19 日夜，邓小平和陈毅乘吉普车开赴郑州前线，刘伯承、李达等则留宝丰指挥第二、第六纵队及桐柏、江汉、陕南军区部队，将黄维、张涂两兵团引向桐柏山和大洪山地区，防其北援。

时值暮秋，庄稼早已收割完毕，空旷的田野上吹着一阵阵凉风，中原野战军的 4 个纵队正踏着劲吹的秋风向各自预定目标前进。

郑州是中原最重要的交通要点和战略城市，由于它控制着平汉、陇海两大铁路枢纽，起着联系中原、华北、西北战场的作用，所以，它的得失，常常决定中原战局的成败。蒋介石对郑州十分重视，1946 年 7 月， 设立郑州绥靖公署，以徐州“剿匪”总司令刘峙为主任，指挥鲁西南与河南的军事。1947 年 6 月，郑州绥署改为国防部陆军总部郑州前进指挥所，孙震为主任，现在是第十六兵团司令孙元良兼主任。郑州守敌原为第十六兵团。当华东野战军发起济南战役的时候，孙元良奉蒋介石命令， 于 9 月下旬率兵团东调徐州，增援济南。而郑州移防由安阳、新乡的第四十军第一○六师、第二六八师等部接替。现在，郑州守敌计有：第一

○六师两个团、第二六八师全部、第三十九师一个团、四十军军部一部， 以及汜水、荣阳、新郑、郑县等县保安团，分别驻守郑州至黄河铁桥间， 郑州城年守备比较空虚。

10 月 21 日晚，中原野战军各路攻城部队逐步完成了对郑州的四面包围。第四纵队进至城南外围，北支队进至郑州以北之双河桥、苏家屯、薛岗一线，第一纵队进至城东北侧，第三纵队进至城东南。22 日拂晓， 第九纵队进至城西北和西北的须水镇、兰寨、大李寨地区，豫皖苏第五军分区部队攻占了郑州至开封间的中牟县城。战役预定 22 日夜发起。

郑州守敌发觉解放军兵临城下，不敢固守，遂于 22 日晨 6 时弃城沿

公路北逃。负责从北面攻击郑州的第丸纵队司令员秦基伟发现敌人逃跑意图，即请示邓小平。邓小平当机立断，果断调整部署，命令部队提前发起郑州战役，将预定的城市攻坚战转变为野外歼灭战。他指示秦基伟： 一定要歼敌于运动之中，不能让他跑掉！

22 日晨，北逃之敌先头部队在薛岗遇到北支队坚决阻击，从古荣镇、邙山来援之敌向双河桥、杜岗阵地攻，亦被打退。第二六击八师、一○ 六师主力沿铁路、公路两侧向薛岗、固城解放军阵地发起猛烈攻击，其主力猬集于老鸦陈寨内。战斗打得异常激烈。下午 3 时，第九纵队主力发起总攻，全歼老鸦陈地区逃敌。这时，被北支队阻击在杜庄一带的敌人，发现主力被歼，即回头逃至邙山头，凭险顽抗，邙山位于黄河南岸， 黄河铁桥从邙山脚下跨越黄河通向北岸，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第九纵队乘胜追击，将敌人合围于邙山头，战至 23 日晚，全歼邙山及黄河铁桥守敌。此时，华北野战军第十四纵队也歼灭了黄河北岸桥头守敌。至此，郑州战役胜利结束，共歼敌 1.1 万余人。

郑州解放的第二天，开封守敌仓皇弃城东逃，开封第二次解放。几天后，豫西南重镇南阳和豫东重镇商丘相继为解放军攻占，蒋介石用于南线的近百个师的兵力被迫全部集中于武汉和徐州为中心的两个地区， 中原和华东广大地区基本全部解放。

10 月 23 日，中共中央电贺郑州解放。25 日，又电贺开封解放。中共中央在电文中称：中原三大名城，洛阳、郑州、开封均入人民解放军掌握，对于今后战局，极为有利。

郑州解放的消息传到禹县指挥部，邓小平欣喜万分。郑州是平汉、陇海两大铁路枢纽，它的解放，对于下一步支援淮海作战的繁重的支前工作起着重要的作用。

从宝丰出发的那天晚上，中原军区司令部专门开会研究淮海战役的后勤供给问题。邓小平曾焦虑地说：

“大战迫近，部队却是瘦的，所以，现在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尽全力把弹药、粮食运到前线！”

能否保障运输线的畅通，把物资及时运送到前方，将直接影响到淮海战役的成败。刘、邓、陈商量决定，把中原军区参谋长李达留在军区司令部，专门负责支前工作，并在洛阳设立中原军区运输司令部，负责督办支前运输工作。当时，一部分支前物资已经可以由中原自给了，但弹药，尤其是炮弹，还要靠华北供应。由于郑州还在敌人手里，华北的大批物资不可能用火车经郑州直接运到前线，所以，洛阳的交通及水路运输还很重要。现在，郑州解放了，华北支前物资不须经洛阳转站，而可以直接运到郑州、开封、商丘，这对即将开展的淮海战役太重要了。郑州解放的当天，即 22 日夜晚，邓小平和陈毅便乘车从禹县来到郑

州，亲自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在原国民党郑州绥署，邓小平对豫西行署主任李一清和军区副司令员文建武等人说：

“大战即将开始，郑州的地位非常重要，一定要保障黄河铁桥的安全，保障铁路、公路交通运输，把各种物资及时运往前方。”按照邓小平的指示，豫西行署和军区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成立了陇海平汉铁路郑州联合管理委员会，专门负责铁路交通问题，另成立交通支队，保护黄河大铁桥和交通运输安全。

黄河铁桥位于郑州以北 60 里，约 6 里长，是全国第一座铁路长桥。郑州解放后，华北的物资可经黄河铁桥直接运到郑州、商丘，所以，它的地位不同凡响。豫西军区根据邓小平的指示，派出得力干部和精锐部队守卫黄河铁桥，保证了它的安全。在后来的整个淮海战役期间，一列列军用物资经黄河铁桥驰向淮海前线，有力地支援了战争的胜利。

按照原来部署，邓小平指挥部队攻占郑州后，即东进直取开封。现开封守敌弃城东逃，开封已经解放。邓小平决定部队在郑州休息两天后， 即直出商丘，或直出徐蚌，牵制孙元良、刘汝明部，协同华野作战。

10 月 24 日，邓小平在郑州绥署礼堂主持召开参加郑州战役部队团以上干部会议，会上，他着重讲了关于部队东进前的形势和任务，他说：我华野、中野现正集中力量进行徐州会战，以围歼国民党在长江以

北之最大主力，这是一次最大的决战，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大决战，我们要全力争取这次决战的胜利。目前，在徐州方面，以刘峙为首，集结了邱清泉、李弥、黄百韬、孙元良 4 个兵团，以及刘汝明、李延年两个绥区的部队，我们要分批歼灭之，绝不能让敌人主力退踞江南。

我们很快要东进了，任务是非常艰巨的，同志们要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和物质准备。我们要坚决彻底地把蒋介石的主力歼灭在长江以北， 否则敌人主力退守江南，将会给我们渡江作战带来极大的困难。对于这一点，每一个干部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估计到。当然，我们有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指挥，有解放区人民的大力支援，有两年来解放战争的实际锻炼，是一定能够彻底消灭徐州地区敌人主力，取得战役胜利的。

10 月 26 日，邓小平、陈毅率领中原野战军 4 个纵队从郑州出发，沿陇海路东进，奔赴淮海前线。

当部队经过开封，进至商丘东南地区时，传来了辽沈战役胜利结束， 东北完全解放的消息。陈毅极为兴奋地说：

“这样看来，取得全国胜利的日子也快了！” “是啊，我们也应该加快步伐，打一个加油仗！”邓小平情绪激昂，

信心十足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