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血清

吞噬细胞派同血液派的争论，引起了许多微生物学家的兴趣，他们纷纷动手大做实验，以便检验一下究竟哪一种说法更有道理。

有一个叫博尔德特的比利时微生物学家把大量的霍乱弧菌掺到免疫山羊的血清里制成混合液，他将这种混合液滴了一小滴在玻璃片上，然后每隔几分钟就从显微镜里观察一下混合液的情况。他看到那些霍乱弧菌果然没有死，它们在血清中懒洋洋地浮游着。

“看来，法伊弗是对的，”他喃喃地说，“血清只有在动物体内才能杀死细菌。”

后来，他偶然在混合液里滴了几滴刚刚从一只非免疫豚鼠体内抽出来的新鲜血清。怪事发生了，那些刚才还是自得其乐的霍乱弧菌，突然像肥皂泡一样地破裂了——它们被血清杀死了。

这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在豚鼠体内能够大量杀死霍乱弧菌的免疫山羊血清，在一小片玻璃片上却对霍乱菌无能为力，但是只要稍微给它加入一点儿正常豚鼠的血清——它们本身对霍乱菌是无害的——就能马上使它恢复杀菌的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呢？

博尔德特对着免疫山羊血清呆呆地发愣。突然，他脑子一亮，对了！他们实验室里的预防霍乱血清大都是不新鲜的，是几个星期以前从免疫山羊体内取得的，即使是新鲜的，为了不受细菌污染，也曾经过高温消毒。而他所用的豚鼠血清则是新鲜的，是他从一只刚刚杀死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变凉的豚鼠体内取得的。

一有了这个念头，博尔德特便一溜烟儿地跑到羊圈里那只免疫山羊那儿，用注射器从羊静脉里抽出一大管新鲜血液，放入离心机中，分离出琥珀色的血清。然后，他把凶残的霍乱弧菌加进去，这一次，免疫山羊的血清立刻就把霍乱弧菌杀死了，根本不用加入豚鼠血清。

一时间，博尔德特竟然对血清的奇妙性质着了迷，就好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迷上了爸爸妈妈刚刚从商店里给他买回来的拼装积木。

你看，这支试管里装的是对霍乱免疫的山羊血清，把它同霍乱菌混合起来，它当然是杀不死那些霍乱菌的，博尔德特把它暂时搁在一边。他在肮脏的工作服上擦擦手，去干别的事情，整理一下桌子上那些量杯和烧瓶，再给羊圈里的免疫山羊添一把青草。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到那支试管跟前，俯下身子去观察。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那些霍乱菌——它们是活的——正在凝集成小团块，这些小团块又漂浮到一起凝集成更大的团块，甚至用肉眼就可以看见， 就好像是一片片的小雪花。

现在，博尔德特把一些炭疽杆菌放进对霍乱免疫的山羊血清里，想看一看它们会不会凝集，但是不管他怎样晃动试管，试管里也没有出现团块。

对霍乱免疫的血清只能使霍乱菌凝集，别的细菌则不行。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血液检查，是个了不起的发现。现在，这已经是各种检查方法中最常用的一种，用来区别各种不同的细菌。它不需要到人体里去摸索探查，只需借助一支小小的试管便可以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