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永恒原则:

“因此,有人借口使工人阶级摆脱所谓低贱的社会地位,竟去诽谤整整一个市民阶级,即老板、企业主、雇主和资产者的阶级;他们煽动工人民主派鄙视和仇恨这些不体面的中间阶级的代表;他们宁肯要商业战争和工业战争而不要合法的抑制手段,宁肯要阶级对抗而不要国家警察。”

为了阻碍工人阶级摆脱他们的那种所谓低贱的社会地位,这位老师谴责

那种使工人阶级组成为同雇主、企业主、资产者这类可敬的人相对立的阶级

① 蒲鲁东《论工人阶级的政治能力》1868 年巴黎拉克鲁瓦出版公司版第 333 页。

② 李嘉图《政治经济学和赋税原理》1817 年伦敦版。——编者注

① 蒲鲁东《论工人阶级的政治能力》1868 年巴黎拉克鲁瓦出版公司版第 337—338 页。

的联盟,这类人当然和蒲鲁东一样,宁肯要国家警察而不要阶级对抗。为了使这个可敬的阶级避免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善良的蒲鲁东在互助论王国到来以前,向工人推荐“自由或竞争”,认为它(尽管有很大弊病)仍不失为“我们的唯一保障”。②

老师宣扬经济冷淡主义,目的是要捍卫自由,或者资产阶级的竞争—— 我们的唯一保障。学生们宣扬政治冷淡主义,目的是要捍卫资产阶级的自由

——他们的唯一保障。如果说曾同样宣扬政治冷淡主义的早期基督徒曾经需要皇帝的帮助,来使他们自己从被压迫者变成压迫者,那么政治冷淡主义的当代信徒则根本不相信,他们的永恒原则将使他们不得不放弃世间的享乐和资产阶级社会的暂时的特权。但是必须承认,他们会以基督教殉道者应有的禁欲主义精神来忍受 14 小时或 16 小时的劳动,那种落在工厂工人肩上的劳动。

1873 年 1 月于伦敦载于 1873 年 12 月《1874 年共和国年鉴》文集

原文是意大利文 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18 卷第 334—340 页

② 蒲鲁东《论工人阶级的政治能力》1868 年巴黎拉克鲁瓦出版公司版第 334 页。

恩格斯流亡者文献 153

一 波兰人的声明 154

当俄国皇帝到达伦敦的时候,那里的全部警察都行动起来了。据说波兰人想刺杀他,已经物色到了一个新的贝雷佐夫斯基,而且这次比上次在巴黎武装得更完善。著名的波兰人士的住宅受到了便衣警察的包围,甚至还从巴黎召来了一个在帝国时代专门监视那里的波兰人的警官。在沙皇从他的住处到市中心的路上,警察防范措施已按战略原则作了严格部署,——可是,所有这些辛劳都白费了!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贝雷佐夫斯基,没有响过一次手枪声,同自己的女儿一样提心吊胆的沙皇虚惊一场。然而,这些辛劳毕竟没有完全白费,因为皇帝吩咐赏给为他效劳的警监每人 5 英镑,督察员每人 2 英

镑(合 100 马克和 40 马克)的小费。

其实,波兰人所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而不是刺杀高贵的亚历山大。波兰人协会发表了一篇《波兰流亡者告英国人民书》,在这份呼吁书上签名的有:协会主席瓦·符卢勃列夫斯基将军;秘书扬·克林斯基。这份呼吁书在沙皇访问期间在伦敦流传得很广。除《雷诺新闻》155 外,伦敦所有各家报纸都一致拒绝刊登它,说是不应得罪“英国的贵宾”!

呼吁书一开头就向英国人指出①,沙皇正好是当他在中亚细亚进行一切准备来推翻英国人在印度的统治的时候来访问他们的,沙皇没有给他们增光, 而是使他们受辱,如果英国不去倾听沙皇这位自诩为受他压迫的各民族之父的诱惑性言词,而稍微关心一下波兰人争取独立的愿望,那么英国和西欧其余国家都可以安心地停止自己的大规模备战活动。这样说是完全正确的。俄国的军国主义是整个欧洲军国主义的后台。在 1859 年战争期间俄军充当了法

国的后备,而在 1866 年和 1870 年则充当了普鲁士的后备,从而使这两个各在自己的时代领先的军事大国能够击溃自己的孤立无援的敌人。普鲁士作为欧洲头等的军事强国,是俄国一手造成的,尽管它后来超过了自己的保护者而令其感到不快。

接着呼吁书中说:

“由于自己的地理位置以及准备随时挺身捍卫人类利益的决心,波兰过去是,将来也始终是捍卫整个东北欧的权利、文明和社会进步的先锋。许多世纪以来波兰—方面反抗东方野蛮人的入侵,另一方面又反抗当时几乎压迫着整个西方的宗教裁判所,就是不可辩驳的证明。西欧各国人民能在新时代的决定性时期不受干扰地发展自己的社会的生命力,这是靠了什么呢?是靠了而且只是靠了在欧洲东部边界上有波兰士兵在守卫着,他始终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战斗,从不吝惜自己的健康、自己的财产、自己的生命。欧洲在艺术和科学方面于 16 世纪重新苏醒了的生活所以能继续向前发展,工商业和财富所以能达到目前这种惊人的高度,都应当归功于波兰武器的保护。例如,假若不是波兰不顾自己后方遭到蒙古寇群的威胁而去援助中欧反抗土耳其人,不是它用维也纳城下的光辉胜利粉碎了奥斯曼人的强大实力,西方 200 年来的辛勤努力所获得的文明的遗产会变得怎么样呢?”

① 本段和以下引文,均引自《波兰流亡者告英国人民书》第 2—5 页。——编者注

往下呼吁书中指出,就是现在,阻碍俄国用自己的力量来反对西方的, 主要也还是波兰的反抗。正是由于这种反抗,俄国的最阴险的盟友,它的泛斯拉夫主义的代理人才被解除了武装。俄国最著名的历史学家波戈金在一本根据俄国政府的命令并由俄国政府出资印行的书中写道,波兰一向是俄国躯体中的一根刺,现在应当使它成为俄国的右臂,为此就必须使波兰恢复为一个受某位俄国公爵管辖的弱小的王国,——这样就很容易把居住在土耳其和奥地利的斯拉夫人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我们将用一个宣言来宣布这一点;英国和法国会忍痛不言,而对奥地利说来,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所有的波兰人,甚至是最不妥协的波兰人都将投入我们的怀抱;奥地利和普鲁士的波兰人将同自己的兄弟们重新亲近起来。现在所有斯拉夫的各支族都在受奥地利的压迫,捷克人,克罗地亚人,匈牙利人〈!〉,直到土耳其的斯拉夫人,都将殷切地等待有一天能像当时的波兰人那样自由地呼吸。我们将成为一个处于统一王权之下的有一亿人的民族,到那时,欧洲各民族,你们来吧,来同我们较量较量吧!”遗憾的是,在这个美妙的计划中缺少一种主要的东西:波兰的同意。其

实,

“全世界都知道,波兰这样回答了所有这些诱惑:如果说我本来就该活着的话, 那么我就要而且也一定作为欧洲各自由民族中的一个自由民族而活着,而不是作为异邦君主征服全世界的计划的工具而活着”。

往下呼吁书阐述波兰是如何实际实现自己的这个不可动摇的决心的。当法国爆发革命的时候,波兰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它已经被第一次瓜分弄得支离破碎,它已为四个国家所分割。虽然如此,它仍然勇敢地借助 1791

年 5 月 3 日的宪法在维斯瓦河两岸竖起了法国革命的旗帜——它以这一举动使自己大大高出所有的邻居。波兰的旧混乱状态由此而被消除;如果再有几十年平稳的、没有外来破坏的发展,波兰就会成为莱茵河东岸最先进最强大的国家。但是,瓜分波兰的列强是不喜欢波兰重新站起来的,尤其是不喜欢它由于把革命引进东北欧而站起来。它的命运被决定了:俄国人在波兰做到了普鲁士人、奥地利人和帝国军队在法国所没有做到的事情。

“考斯丘什科曾同时为波兰的独立和为平等的原则而战斗。众所周知,波兰从丧失自己的民族独立的时候起,就不顾这种独立的丧失,依靠自己的爱国心,依靠同一切为人类利益而斗争的民族的团结,随时随地做保护遭到破坏的权利的先进卫士,参加一切旨在反对暴政的战斗。波兰没有因自己的灾难而气馁,没有因欧洲各国政府的盲目和恶意而动摇,它一刻也没有违背它本身、历史以及未来所赋予它的义务。”

它同时也制定了组织这个未来的即新的波兰共和国所应当遵循的原则; 这些原则在 1836 年、1845 年和 1863 年的宣言中都作了阐述。156

“这些宣言中的第一个宣言,除了宣布波兰的不可动摇的民族权利而外,还宣布

① 米·彼·波戈金《波兰问题。议论、笔记和意见集。1831—1867》1867 年莫斯科版第 54—55 页。—— 编者注

了农民的平等权利。1845 年的宣言是在波兰的领土上,在当时还是自由城市的克拉科夫发表的,并得到波兰各地代表的确认;它不仅宣布了这种平等权利,而且还宣布了农民应当成为他们世世代代耕种的土地的所有者这一提法——在被俄国人占领的那部分波兰领土上,地主们把上述宣言看作是波兰民族权利的基础,他们依据这些宣言,在沙皇的所谓解放宣言发表之前很久,就决定自愿地和通过同农民协商的办法来解决这个使他们的良心受到责备的内部问题(1859—1863 年)。波兰的土地问题,原则上已由 1791

年 5 月 3 日的宪法解决了;如果说波兰农民仍然遭受着压迫,这完全归咎于沙皇的专制

和权谋,他是把自己的统治建立在地主和农民之间的仇恨上的。上述决定早在 1861 年 2

月 19 日沙皇宣言发表之前很久就已经作出了,而这个受到全欧洲热烈欢迎的、似乎要确立农民的平等权利的宣言本身,只不过是沙皇用来掩饰他夺取别人财产的一贯图谋的一个幌子而已。波兰农民依旧受着压迫⋯⋯沙皇成了土地的所有者!而为了惩罚 1863 年波兰为反抗自己压迫者的阴险野蛮行为而举行的流血起义,对波兰进行不断的残酷迫害,其残酷程度甚至会使过去许多世纪的专制暴君都要不寒而栗。

但是,不论是整整一个世纪来沙皇对它的残酷压迫,不论是欧洲的冷漠态度,都不能扼杀波兰。我们活过来了,我们还要活下去,因为我们靠的是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力量,自己的社会的和政治的发展,这种发展使我们大大超出我们的压迫者之上,因为后者的存在彻头彻尾是依靠野蛮的暴力、监狱和绞架,而他们的对外行动的基本手段就是秘密的阴谋,背信的袭击,以及最后就是暴力的征服。”

以上援引的这几段话已足以表明这个呼吁书的特点,我们现在暂且把这个呼吁书放一放,来就波兰问题对德国工人所具有的重要性谈几点意见。

不管俄国从彼得大帝以来有了怎样的发展,不管它在欧洲的势力有了多么大的增长(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在这方面出了不少力,而且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在占领波兰之前,它实质上仍然像土耳其一样是一个欧洲之外的大国。1772 年波兰遭到第一次瓜分;1779 年俄国已经根据泰申和约 157 要求并得到了干涉德国事务的正式权利。这对于德国各邦君主应当是一个教训;但是,尽管如此,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这个唯一认真反抗俄国政策的霍亨索伦王朝成员和弗兰茨二世仍然同意完全消灭波兰。拿破仑战争之后俄国更攫取了前普鲁士所属和奥地利所属波兰各省的极大部分,现在它公然以欧洲仲裁者的身分出现了;这个角色它连续不断地扮演到 1853 年。普鲁士对自己在俄国面前摇尾乞怜颇感自豪;奥地利则是违背己愿跟着俄国走的,但是在决定关头它总是由于对革命的恐惧而让步,因为沙皇始终是反对革命的最后支柱。于是俄国便成了欧洲反动势力的堡垒,同时也不放弃利用泛斯拉夫主义的煽动在奥地利和土耳其准备实行进一步的掠夺。在革命年代俄国军队对匈牙利的镇压,对东欧和中欧说来,就像巴黎六月战斗之于西欧一样,是有决定意义的事件;其后,当尼古拉皇帝在华沙充当普鲁士国王和奥地利皇帝之间的仲裁者的时候,反动派对欧洲的统治也就随着俄国的统治的建立而建立起来了。克里木战争使西欧和奥地利不再受沙皇的鄙视;普鲁士和德国各小邦则更加殷勤地匍匐在沙皇面前;但是,在 1859 年他就因为

奥地利人的不顺从而惩罚了他们,不让他的德国藩臣袒护他们,而在 1866 年普鲁士则完成了对奥地利的惩罚。上面我们已经看到,俄国军队充当了整个欧洲推行军国主义的借口和后备。只是因为尼古拉自恃有百万大军,—— 诚然大部分都是有名无实,——在 1853 年向西方进行挑战,路易-拿破仑才能利用克里木战争作为借口来把当时相当弱的法军变成欧洲最强的一支军

队。只是因为俄国军队在 1870 年阻碍奥地利站到法国那边,普鲁士才能战胜法国人,并建成普鲁士德意志军事王国。在所有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的幕后, 我们都看到了俄国军队。虽然毫无疑问,只要俄国的内部发展不是很快地转入革命轨道,德国对法国的胜利就必然会引起俄国和德国之间的战争,就像普鲁士在萨多瓦战胜奥地利引起了普法战争一样①,——但是,俄国军队将始终帮助普鲁士来反对国内的任何运动。官方的俄国直到现在仍然是欧洲一切反动势力的掩蔽部和保护伞,而俄国军队则仍然是一切其他镇压欧洲工人阶级的军队的后备军。

这支庞大的专事压迫的后备军的矛头首先针对的正是德国的工人,其中既包括所谓德意志帝国的工人也包括奥地利的工人。只要奥地利和德国的资产阶级和政府还有俄国撑腰,整个德国的工人运动的双手就一直会被束缚住。所以,我们比别人更关心摆脱俄国的反动势力和俄国军队。

在这方面我们只有一个可靠的,而且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可靠的盟友:波兰人民。

波兰由于其全部历史发展和目前所处的状况,较之法国在更大程度上面临着一种抉择:不是革命就是灭亡。因此,关于波兰运动本质上是贵族性质的运动的一切无稽之谈都是不攻自破的。在波兰流亡者中可以见到不少怀有贵族欲望的人;但是只要波兰本身一投入运动,他们就会成为完完全全的革命者,正像我们在 1846 年和 1863 年所看到的那样。这些运动不仅是民族运

动,而且还直接为了解放农民和把土地转归农民所有。 1871 年,在法国的人数众多的波兰流亡者完全听从公社的支配,难道这是贵族的行为吗?难道这不是证明这些波兰人已经完全站在现代运动的高峰上了吗?自从俾斯麦把文化斗争 158 引入波兰并且借口教皇受亵渎而取缔波兰文教科书,限制使用波兰语,并且所采取的各项措施使波兰投入俄国的怀抱以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波兰贵族越来越接近俄国,以便在它的统治下至少重新统一波兰;革命群众的回答则是:建议同德国工人政党结成同盟,参加国际的斗争行列。波兰是扼杀不了的,它在 1863 年证明了这一点,而且现在每天都在证明

着。它在欧洲各民族大家庭中独立生存的权利是不容争辩的。但是,波兰的恢复,对于德国人和俄国人这两个民族自身来说尤其是必要的。

压迫其他民族的民族是不能获得解放的。它用来压迫其他民族的力量, 最后总是要反过来反对它自己的。只要俄国兵士还侵占着波兰,俄国人民就既不能获得政治解放,也不能获得社会解放。但是在俄国目前的发展水平下,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俄国失去波兰之日,也就是俄国国内的运动强大到足以推翻现存秩序之时。波兰的独立和俄国的革命是互为条件的。而波兰的独立和俄国的革命——在社会、政治和财政无止境地崩溃下去的情况下,在贪污贿赂之风腐蚀着整个官方俄国的情况下,这个革命的爆发比乍看起来要快得多——对德国工人来说,就意味着德国的资产阶级和政府,简言之即德国的反动势力将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了,而对于这些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 我们自己是能够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