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1 日公社《公报》

“三月十八日革命不是以保证巴黎获得一个民选的、但仍处在一个十分集中的全国政权的专制控制下的公社代表机构作为唯一的目的。它要为法国所有的市镇争得和确保独立,也要为所有更高的地方单位——省、大行政区——争得和确保独立,这些地方单位将为了它们的共同利益联合在一个真正的民族公约之下;它要保障共和国,并使之

① 莱·弗兰克尔。——编者注

长存⋯⋯巴黎放弃了它的表面上大权独揽的地位——这种大权独揽的地位对巴黎说来等于是自我损害——而没有放弃那种使它的宣传工作在法国和欧洲屡获胜利的道义力量和思想影响。”①

“这一次,巴黎再度为全法国而工作和忍受苦难;它为法国在思想、道德、行政、经济诸方面的复兴,为法国的光荣和繁荣而战斗、牺牲。”(用气球发出去的巴黎公社的纲领)

梯也尔先生在巡视各省的时候,安排了选举事宜,首先是安排他自己在

各地的选举。但是有一桩困难。外省的波拿巴派当时已不中用。(而且,他不需要他们,他们也不需要他。)很多奥尔良派的老角色都已经融入波拿巴派了。因此必须求援于乡居的正统派地主。他们一直不问政治,正是易受愚弄之辈。他们使凡尔赛议会具有了明显的特色,具有了类似路易十八的“无双议院”的性质,具有了“乡绅”议会的性质。由于虚荣心的驱使,他们当然以为,随着波拿巴的第二帝国的崩溃,在外国侵略者的庇护下,他们的时机终于又像 1814 年和 1815 年那样到来了。可是,他们仍然只是受人愚弄。

随他们怎样行动,他们也只能像 1848—1851 年一样,作为秩序党的一分子以及它的“隐名”恐怖主义的工具而行动。他们本派情绪的宣泄只不过给他们那种联想增添喜剧性而已。因此,他们只好容忍检查贝里公爵夫人身体的监狱产婆当他们的总统,容忍国防政府中的假共和主义者当他们的部长。他们的任务一旦完成,就会被一脚踢开。但是——这是历史的恶作剧——由于各种情况的这种奇异配合,他们不得不向巴黎进攻,惩罚它背叛“统一而不可分的共和国”(这是路易·勃朗的说法,梯也尔称之为法兰西的统一);可是他们自己干的头一件好事恰恰就是背叛统一,因为他们声称要“砍去巴黎的头颅和取消它的首都地位”,要把议会设在一个外省城市里。其实,他们真正希望的是:恢复中央集权制国家机器出现以前的情况,多少摆脱这个国家机器的省长和部长的约束,而代之以封建领主在本省和本地的权势。他们所要的是在法国实行反动的地方分权。而巴黎所要的却是:以法国社会本身通过公社组织而取得的政治统一去代替曾起过反封建作用的中央集权制,这种中央集权制现在已经处于这样的状态,即仅仅表现为一个人为机体的统一,而这个人为机体依靠宪兵和红黑军队而存在,压制着现实社会的生活, 像梦魇一样压在社会头上,用孤立巴黎、排斥外省的办法给予巴黎一个“表面上大权独揽”的地位。巴黎就是要用前述的政治统一去代替这个存在于法国社会之外的中央集权的法国。

因此,真正主张破坏法国统一的是乡绅们,他们反对统一的国家机器, 因为统一的国家机器损害了他们在地方上的权势(领主权利),因为统一的国家机器是和封建制度相对抗的。

巴黎所要的则是破坏那种人为的中央集权制,因为它是和法国真正的有生命力的统一相对抗的,因为它无非是阶级统治的一种手段而已。

孔德派的观点

① 1871 年 4 月 1 日《法兰西共和国公报》第 91 号社论。——编者注

② 1871 年 4 月 19 日巴黎公社宣言《告法国人民书》,见 1871 年 4 月 20 日《法兰西共和国公报》第 110

号。——编者注

对现存经济制度完全无知的人,当然更不能理解工人为什么要否定这种制度。他们当然不能理解,工人阶级企图实现的社会变革正是目前制度本身的必然的、历史的、不可避免的产物。他们以遗憾的口吻谈论消灭“财产” 的威胁,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的财产的现今的阶级形式——一种过渡性的历史形式——就是财产本身,因而消灭这种财产形式就是消灭财产。正像他们现在为资本统治和雇佣劳动制度的“永恒性”进行辩护一样,如果他们生在封建时代或奴隶制度时代,他们也会把封建制度和奴隶制度当作符合事物本性的制度、当作自发地成长起来的自然产物而加以保卫;他们也会猛烈抨击这些制度的种种“弊端”,但同时他们会由于自己极端无知而用什么这些制度是“永恒的”,是可通过“道德节制”(“限制”)加以纠正的说教, 来反驳这些制度将被消灭的预言。

他们对巴黎工人阶级的目的理解的正确程度和俾斯麦先生一样,俾斯麦曾宣称:公社所要建立的是普鲁士式的城市组织。

可怜的人们!他们甚至不知道,财产的任何一种社会形式都有各自的“道德”与之相适应,而那种使财产成为劳动之属性的社会财产形式,决不会制造个人的“道德限制”,而会将个人的“道德”从阶级束缚下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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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革命的气息使巴黎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二月革命曾被称作痛恨道德堕落的革命。人民宣布那次革命时高呼:“打倒大窃贼!打倒杀人犯!” 这是人民的情感。至于资产阶级,他们却要求给贪污腐败以更广阔的舞台! 在路易·波拿巴(小拿破仑)的统治时期,他们的这种要求得到了满足。巴黎这个巨大的城市,这个具有首创精神的城市,被弄成了世界上所有懒虫和骗子手的安乐窝,弄成了一个世界妓院!在“上等人”出走以后,工人阶级的巴黎才重新展现,工人的巴黎是英勇的,富于自我牺牲的精神,对自己的艰巨任务满怀热情!尸体认领处里一具尸体也没有,街道上平安无事。巴黎界内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荡妇看不到了,看到的是巴黎的英勇妇女!刚劲的、严肃的、战斗着、劳动着、思想着的巴黎!胸怀广阔的巴黎!同敌人的野蛮暴行相对照,巴黎只不过使敌俘无力伤人而已⋯⋯

“巴黎所决不愿再容忍的,是荡妇和轻薄少年的存在。它决心驱逐或改造曾经把这座巨大城市抓在手里作为自己私产加以利用的这批无用处、无信仰、自私自利的败类。第二帝国的任何头面人物都将无权说这样的话:巴黎的最好的街区其乐融融,但是其他街区里贫民太多。”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