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罗杰兄弟亚马孙历险记

哈尔和罗杰随着父亲来到基多,他们要考察世界上最长的亚马孙河和世界上最大的亚马孙大林莽,并捕猎一些珍稀动物来充实父亲的动物园。哈尔已经中学毕业,过完这个假期就要上大学了,他和父亲亨特一样高大。罗杰比哥哥小四岁,长得精瘦机灵。父亲答应他们,只要在这次探险中表现出色, 就让他们到南海去一趟做为奖赏。

但旅程还没有开始,就有人将一封威胁性的匿名电报送到他们落脚的旅馆,一位长相奇丑的家伙还在大街上跟踪过哈尔。看来这次探险要对付的不单是丛林,但约翰家的男人是不在乎这个的。

几天以后,一架小型飞机按计划把他们送到“旅行指南”上标明的人类已知世界的尽头——亚马孙河上游的幅塔特河边的黑瓦洛①猎头部落,奇异的探险生活开始了。

黑瓦洛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请他们吃了一顿古怪的午餐:鬣蜥尾肉排, 山狮肉,还有一大堆鳄肉蛋,这可是地道的丛林菜谱。

第二天,送他们的飞机迎着朝阳飞上高空,亨特父子的小船也在罗杰的欢呼声中启航了。他们乘的是一条印第安人的独木舟,用一段圆木挖空而成的,能像雨水溜过鸭背一样在水面轻快地滑动。

阳光普照,猴子在树上饶舌,鹦鹉上下翻飞,苍翠的森林上空,两万英尺高的铁博拉索山积雪的山巅隐约可见,水面平滑如镜,小船顺水自漂,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前面还有危险。

但不久河面上就出现了许多漩涡,滚滚的流水像一个个硕大的驼峰,大家开始奋力划桨。谁都清楚,在印第安语里,“亚马孙”的词义就是“毁船者”。

晚上,他们总在平静优美的河滩宿营,很快,丛林里的主人就找上了他们。

一天夜里,罗杰忽然失声大叫起来。哈尔急忙摁亮手电,但是周围没有野兽,只有罗杰在那里撕扯着衣服,乱跳乱蹦,他的脚下有一条一尺宽的黑带正在蠕动,事情再明显不过了,罗杰的吊床正好挡在蚂蚁行军的路上。

亨特取来一根燃着的柴棍,去抄咬住罗杰的蚂蚁们的后路,好让它们松开蜇进肉里的巨螯。突然,灌木丛里传来枝条被压断的噼啪声,一头笨重的野兽要出来了。

他们连忙躲起来,直到它走到营地中央,才摁亮手电,那家伙抬起头来, 哈尔赶紧按了一下照相机的快门。

来的是一只貘,它像是由几种动物的不同部位拼凑起来的:大肥猪的躯干、马的鬃毛和大象的鼻子。但这家伙太大了,他们的独木舟根木盛不下。然而,就像是弥补人们的遗憾似的,一只小貘从树丛里踱出来,它的皮毛不像妈妈那样单调,同是灰色的皮上点缀着鲜艳的黄条纹和白斑点,真是惹人喜爱。

哈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知道貘的视力很弱,只要靠近它,吓它一跳, 它准会往河里躲,小家伙没有母亲敏捷。他就可以把它逮住了。但他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在他踩响树枝的一刹那,母貘不但没有跑,反而向他猛扑过

① 印第安人在秘鲁的一个部落。

来。哈尔飞身一跃,勾住一根树枝,那个庞然大物扑了个空。然而还没容他站住脚,大貘又翻身冲了回来,它像一列快车似地尖利呼啸着,正在这时, 父亲的 0.27 温彻斯特枪响了。大貘重重地栽了个筋斗,躺着不动了。

他们抓住了那头小貘,并且给它取名“大鼻子”。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地图上标着虚线的地方。父亲拿出拍纸簿、铅笔和指南针,要哈尔绘制地图。河的轮廓、山的高度、树林的品种和方位、河流的变化,都在父亲的建议下标在了上面,他们深知,这项工作对将来所有在这河流上航行的人都有益处。

航行十分有趣,但负责饲养小貘的罗杰却苦恼万分,这小东西还不到吃草的年龄,得用奶喂它,可船上哪来的奶呢?

过了一天,独木舟拐过一道河湾,只见没膝的野草地里站着一只母羊。“野山羊!”罗杰叫道,“‘大鼻子’有奶吃了。”他们把小船推上了

沙滩,大约过了五分钟,罗杰就摇摇晃晃地从坝上奔下来,手里紧紧抓着一瓶奶。

“快,他们拿箭射我。”

原来,他遇上了乘独木舟的印第安人。幸亏强大的水流帮了他们的忙, 箭呼啸着飞来,但什么都没有射中。过了一会儿,印第安人的独木舟追上来了。

亨特尽力向印第安人微笑着,举起双手表示友好。但罗杰偷挤羊奶的行为却使这种方法完全失灵,印第安人的长箭一下子射在他的右臂上。哈尔连忙抄起枪来,击沉了他们的船。

咚——咚——咚,森林里传来印第安人的鼓声,看来,他们真的被惹恼了。兄弟俩拚命地向前划船,连小貘的嘶叫也顾不上了,但哈尔没有忘记他的地图,在划桨的间隙,他飞快地在上面描上一两笔。这时,受了毒箭的父亲已感到呼吸困难了。

突然,他们发觉印第安人不追了。哈尔定睛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眼前的峡谷活像一座牢房!两道黑黝黝的悬崖笔直地从水中拔起,头顶上一线蓝天,看起来十分遥远,峡谷上方两岸大树的枝叶紧紧地缠到一起,连手中的桨都看不清了,但水却流得更急。现在,只好把船交给河水,听天由命了。不久,他们感到有东西在飞,哈尔伸出手去,他的胳膊顿时就像犁耙似

的在密密麻麻趴在面壁上的蝙蝠堆中犁过。蝙蝠们吱吱叫着飞起来,空气都颤动了。

渐渐地,头顶上开始出现一点亮光,又拐过一道弯,黑暗的崖顶突然迸开,清新的空气夹着浓浓的水气扑面而来,天水相接的地方一下子成了河的尽头。小船正像参赛的马一样朝那里狂奔。

“瀑布!”哈尔大喊一声,发疯似地摇起桨来,罗杰虽然根本没听清哥哥的话,但也拚命帮着划,独木舟像离弦的筋一般腾空飞出。在最后一刹那, 哈尔改变桨法,使劲儿逆着水划,独木舟船头向上,平平地下落,稳稳当当地落到深水里。他俩抬头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瀑布足有十英尺高。

他们把船划到岸边,哈尔躺在草地上就睡着了。

晚上,亨特的伤势已经好转,但他们三人依然没有睡好,事情又是出在罗杰这里。上吊床不到一个钟头,他就醒了,右脚大脚趾隐隐有点痛。摁亮手电,只见血正从一个直径为 1/8 英寸的创口往外冒,伤口边沿整齐,仿佛

用手钻钻出来的。 “嗨!我正被生吞活剥呢!”他大声嚷起来。

查看了他的伤口,亨特肯定地说:“是魑蝙”。果然,他们都听见头顶上有翅膀的扇动声。

“伦敦动物园肯出两千美元收购一只呢!”亨特又说。 “可我们怎样才能逮住它呢?”哈尔急切地问,“当然,我们可以等它

再咬罗杰的时候,把它捉住。”

罗杰瞪了哥哥一眼,“你自己去当诱饵吧!”他怒气冲冲地说,用毯子把自己连头带脚包了个严严实实。

看来罗杰是指望不上了。哈尔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手网,伸出手臂躺下来。

不一会儿,翅膀的扇动声靠近了,他的胸口感到一种轻微的压力,轻得和吹口气差不多。接着:手腕上被什么搔了一下,搔痒感顺着手臂向胳膊蔓延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手臂靠肘的地方感到轻微的刺痛和麻木的感觉。哈尔这下证实了:魑蝙的唾液中果真含有一种局部麻醉剂,能使被咬的人毫无知觉。

手臂被咬破了,血在流淌,但哈尔咬着牙控制住自己,挥起手网扣在胳膊土,然后敏捷地拧着网把。他打开手电一看,一只模样丑陋的家伙正在网里挣扎。

“我逮住了!”他高声喊。“我逮住它了!爸,快看呀!”

这种蝙蝠肯定体现了古老传说中所有的恐怖和邪恶。只见它长着一双撒旦式的尖耳朵,亮晶晶的小眼睛藏在毛茸茸的身体里,嘴巴两边各长着一只长犬牙,一张开口,略带蓝色的粉红长舌飞快地伸缩着,它的模样可真像传说中的吸血鬼,罗杰给它起了个恰当的名字:“妖婆”。

第五天,独木舟划到了宽广的河面上,河水波涛汹涌,到处是狮头般的棕色大浪。

“亚马孙河!”哈尔欢呼起来,他用铅笔在地图上标着虚线的河口上用力点了一笔,在这条世界最长的河流上,原先无人航行的虚线终于变成了实线。

船上的乘客也跟他们一样兴奋,貘在嘶叫,绒猴在啁啾,连黑笼子里睡着的蝙蝠也惊醒了,跟着一起吱吱尖叫,大概它们也明白,到了亚马孙河, 它们就该换乘木阀了。

亨特身上的箭毒毒性已消失,他康复得不错。他们找了一个平静的海湾停下来,河岸四周丛生着巨大的竹子和藤萝,是一片理想的扎木筏营地。

他们扎竹排用了两天时间,罗杰给竹筏起了个名字——诺亚方舟。

有了给动物提供食宿的大船,他们又增加了两只大动物。一只是鬣蜥, 体长 6 英尺。他们曾吃过用这种动物的尾巴做的肉排,但眼前的这只家伙却极像图画里的史前怪兽,全身绿色,背部有一溜尖刺,颌下也有一排,它的脚像手一样长着又细又长的爪指。哈尔把绳索打了个活套,准备悄悄往它头上套,可是让父亲制止了,亨特捡起一根树杈:“拿着,哈尔,用这根树枝给它按摩。你,罗杰,给它唱支歌吧。”看着两个孩子满腹狐疑的样子,亨特又说,“印第安人就是这样干的,鬣蜥对音乐非常敏感,也喜欢人给它按摩。”

按着父亲教给的方法,罗杰边唱歌边用木棍给它按摩,它就任由哈尔给

它套上套索,很合作地被拉到竹排上。

另一位新乘客也很罕见,它是一只热带美洲巨鹳。

船上最忙的就数罗杰了,他的任务是喂养动物,可他的食客们太挑食。“大鼻子”貘喜欢喝奶,“妖婆”需要鲜血,鬣蜥爱吃植物的鲜茎和花朵, “高跷手”巨鹳却向往水里的鱼。

河道里巨石嶙峋,浪涛汹涌,大竹筏不是这个角就是那个角被巨石卡住, 连常用一条腿站立的巨鹳也不得不双足着地保持平衡。不久他们到达了秘鲁的伊基托斯城,在继续深入亚马孙林莽之前,这是最后一个边界城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们的竟是妈妈的告急电

房屋尽毁、动物全被烧死,唯住宅幸存,警方疑有人纵火,速归。父亲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沮丧,他的动物就是他的全部生计。“看来我们只能赶快回家了。”他说。

但哈尔想的却与父亲不同,“这是什么人干的呢?”他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出发前的匿名电报和跟踪过他的那张凶恶的脸。他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他对父亲说:“爸!我要留下来继续干,我总觉得有人故意让我们取消这次探险,我们不能认输。”

“我也要留下。”罗杰也喊,“要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病着,活儿都是我们俩干的。”

“好吧,不过记住,不许淘气。”父亲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答应了。父亲走了。哈尔和罗杰按吩咐先到船场里去买了两条船,大的上面有座

小屋,活像吉普赛人的大篷车,现在,它成了方舟。此外还有一艘小快艇。他们还雇了六个水手,其中有一个混血儿,叫班科。其他五个都是印第安人。

他们把这两条船划到竹筏旁,将随身带的物品和动物全都搬上去。但活儿快干完时,一个脸孔像鳄鱼一般丑陋的家伙出现在人群当中,哈尔立即认出:这家伙正是在基多跟踪过他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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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你做笔买卖,这些动物,一千美元现金。”他露出满嘴歪歪斜斜的黄牙,骄横地说。

“你休想打这种主意。” “最好还是卖给我,要不你会后悔的。”他爬上码头,悻悻而去。

要担心的事果然来了,哈尔决定立即启航。尽管夜间在亚马孙河上行船非常危险,但为了摆脱令人讨厌的“鳄鱼头”,这个险必须冒。一个钟头以后,这支三艘船的船队悄然无声地趁夜黑人静驶进了亚马孙河的滚滚洪流。一弯残月疲惫地挂在天上。听着两岸森林中成百上千万只野兽吼叫汇成

的野性的呼号,兄弟俩脸都吓白了。鳄鱼、吼猴、美洲虎、亿万只青蛙和癞蛤蟆,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庞大的乐队。哈尔的船就这样在亚马孙大林莽独特的欢迎曲中飞快地顺流而下。

中午,船向河滩靠拢,一条巨大的鳄鱼给船让出几英尺地方,但它没有游走,它把下巴搁在河岸下边的水底,两只电灯泡似的眼睛却露在外面,印第安人躺在小船上,其他人上了岸,劳累了一夜,大家很快都入睡了。

只有罗杰没有睡着,他偷偷地解开系着小船的缆绳,打了个活结,蹑手蹑脚地向那条睡得正香的大鳄鱼走去。他要捉弄一下这个家伙。

渐渐靠近,他把绳套向鳄鱼的鼻子猛地掷过去,接着飞身一跳,躲在一边。惊醒的鳄鱼一下子跃出河湾。缆绳猛地收紧,独木舟上的人鬼似地尖叫

起来。他们在梦中就坐上了免费的快艇。

狂怒的鳄鱼流星似地疯游了一阵,突然回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把船舷的一边啃得木屑飞扬。接着,它又改变战术,把尾巴摇得像打桩机似的,猛抽小船。船上的人刚要拿刀子割断缆绳,它却突然潜入水底,独木舟也跟着沉了下去。船上的人统统被倒进水中,绝望恐怖的叫声惊动了林中的鸟儿,森林中爆发出一阵怜悯的喧哗。

哈尔急忙掏出手枪,但罗杰已抢先跳了下去,举起猎刀向缆绳猛砍过去。鳄鱼猛地跃出水面,像匹受惊狂蹦乱跳的野马,窜入水中。

经过这场惊吓,哈尔和罗杰都累极躺倒了,大家也全都上了岸,很快进入了梦乡。因此,当丛林中一位俊俏的女士来访时,他们也没有发觉。

这是一条蛟蟒,皮肤光滑,呈柔和的浅褐色,上面点缀着中心闪光的深褐色斑点,她用狗一样的头支着比一个高大男人还要高一倍的身躯,波浪般优雅地起伏着身子爬行,黑红相间的美丽尾巴卷着一根树枝,离地面足足有十二英尺。她保持平衡的本事,连杂技演员都得佩服。

现在,她正仔细地研究这些熟睡的家伙,幸好,她谁也没有看中。几经犹豫之后,她悄悄地爬上船,一口咬住了正在散步的小貘的大鼻子。小貘嘶声震天,岸上的人立刻被吵醒了。

哈尔拿着枪跑过来,一看到美丽的蛟蟒,就明白不能开枪,他必须抓住它。可等他找到套索跑过来,这场戏里又加入了一个新角色。蛟蟒抽打尾巴的噼啪声惹恼了大鬣蜥,它像个打抱不平的侠士一样,一口咬住了蛟蟒,两只爬行动物立刻扭成一团,无事的小貘夹在中间,随着盘着它的蟒旋转不止, 哀声尖叫。

要制止这场恶斗就像制止一场龙卷风一样不可能,但哈尔决不想让它们任何一方受到损伤。趁两个家伙稍稍停顿的一刹那,他猛地跳进去,双手卡住了蟒蛇颈上的一根中枢神经。

过了一会儿,蛟蟒松开咬住鬣蜥的牙关,却猛地缠住了哈尔的身体,扭头向他的手咬来。哈尔开始透不过气来,但他用尽全力把蟒的喉咙卡得更紧, 十个指头都卡进皮下,蛇尾终于松开了哈尔。这时,他听见了罗杰一声欢叫, 原来,他正拽着蛇尾,围着哈尔转圈,解开缠绕在他身上的蛇身,印第安人也帮着拽蛇身,蛟蟒终于软绵绵地趴在了甲板上。

第二天早晨醒来,更叫人高兴的事来了:船上爬满了一尺来长的小蛟蟒。巨鹳正迈动着长腿,东啄一条西啄一条吃得正欢,大蛟蟒成了他们船上第一位生产的妈妈。罗杰赶紧把它的孩子们都收放在一只大篮子里,免得都成了巨鹳的美餐。但谁也没想到这些小家伙在不久就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

船继续下行,半夜以后,他们正拐过一个很窄的河湾,一条独木舟从河岸边冲出来,恍惚间,有人在用葡萄牙语高声喊救命。哈尔急忙命令船队迎了上去。

“方舟”划到独木舟旁,忽然独木舟上站起一个人来,一手抓住大船的舷,另一只手举着一支左轮手枪,“谁动就打死谁!”他威胁说。“方舟” 上的人一下子全呆住了。

罗杰搂住他那个装满了蟒蛇的大篮子往前靠,独木舟上的人立刻把枪口对准了他。但那人的同伴立即阻止:“别管

他,他只不过是个孩子。”枪口又转回来对准哈尔,哈尔一动也不能动。这时,罗杰看见一条载满人的大船正从岸边驶来,一个破锣嗓子在催促着划

手划划。那肯定是“鳄鱼头”,罗杰猛地翻转篮子,把里面的东西倾泻在那两个家伙头上。

“呯,”左轮响了。子弹穿透了岸边的一棵树。两个家伙赶忙松开大船, 双手去撕扯那些从天而降的蛇雨,独木舟一下子翻了。哈尔的船队风驰电掣般地向前驶去。

身后,子弹呼啸追来,它们是威力很猛的来福枪射来的,“鳄鱼头”肯定从北美雇来了杀手。突然,一颗子弹射穿了哈尔的裤子,差点儿打中屁股。他急忙命令罗杰砍断系着独木舟的缆绳,希望它能挡住“鳄鱼头”的船,但“鳄鱼头”他们发觉了他的神机妙算,有人哑着嗓子一吼,船往外一闪,擦着独木舟闪了过去,大船上传来嘲弄的尖叫。然而还没容他们的笑声收回去, 大船一下子冲上了沙滩。船搁浅了,但船帆仍然把船往前拖,一转眼,船翻了。船上的人滚到沙洲上,有的落入水中。

哈尔的人正好赶得上欣赏这一情景,沙洲上的人又打了一两枪,都没有打中。

哈尔又可以自如地呼吸了,但他明白危险还远远没有解除。在宽阔的亚马孙河上,他的船队就像玻璃窗上的一只苍蝇。借着晨光,他仔细研究了地图,然后,率领着他的船队拐进了北岸的一条狭窄航道。

新航道别有一番风光。两岸硕大的白树干直插高空,枝叶缠绕合抱,形成房顶似的浓荫,他们仿佛驶进了一座大教堂的中殿。在这里,他们先抓住了一头蛇怪。它的样子像蜥蜴。但头上和尾巴上都长着火红的冠子,绿褐相间的皮,带有黑色横纹,一双脚掌犹如宽大的荷叶,可以在水面上跑来跑去, 速度非常快,它还能像猴子一样灵巧地爬树,可真是动物界的天才。哈尔用绳子把它系在船边的柱子上,他愿意让动物们享有更多的自由。

但是,亚马孙大林莽的宝藏决不止于此,这天,罗杰一跳上岸又碰上一个。

这家伙从头到尾 7 英尺长,像只大熊,头部呈猪嘴形,头顶上有一个小孔,叉状的舌头从小孔里闪电般地伸出来,大尾巴活像一把两英尺厚好几英尺长的巨型刷子。大家发现它时,它正用长着大弯爪的粗壮前肢扒一座一人高的大蚁冢。

“大食蚁兽!”哈尔大声喊,“我们要抓住它。” “闪开!这是我的食蚁兽。”罗杰抓着帆船的滑车索具,一下子跳到巨

兽的背上,双臂紧紧抱住它的胸脯,想把它抱上方舟。

但食蚁兽并不好惹,它先用爪子抠开罗杰的手,然后就像个拳击手似的, 左一拳右一拳地向罗杰进攻。

倒退的时候,罗杰被一根木棍绊倒了,那毛烘烘的庞然大物立刻压在他身上,罗杰勇敢地抱住它,挣扎着站起来,那家伙也用前腿使劲抱住罗杰, 用粘乎乎的舌头抽击罗杰的脸。罗杰脸上像是涂满了胶水,什么也看不清了, 但他用手拧住了那猪嘴状的兽头,死也不肯放松。巨兽的爪子开始往罗杰的背上抓,这样的“拥抱”罗杰可受不了啦,他拚命把食蚁兽的双脚拖离地面, 然后拽进水里,一人一兽又在水下展开了一场屏气比赛。这回食蚁兽输了。它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下来,年轻的印第安人艾克华把它从水里拖出来, 扔上“方舟”套上轭具。

经过这场恶斗,罗杰也快支持不住了,特别是听到艾克华说:“食蚁兽可以抓死一头美洲虎呢。”他哼哼卿卿地说:“我想我再也不会惹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鳄鱼头”那帮家伙没有露面。船上又陆续地增添了许多新乘客:一只猩红色的朱鹭,一只金色的雉屋鹦鹉,还有一只凤冠雉和一只栖伞马,但哈尔还不满足,他觉得这都是些小动物,他最想要一只美洲虎,河两岸的密林里早就能听见呼噜呼噜的虎吼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艾克华。渐渐地,他已越来越信赖这位年轻的印第安人。在船上度过的漫长时光中,艾克华一直在教两个孩子讲印第安普通话。

“你很快会抓到一只虎,”艾克华说,“我们已进入了虎的王国。” 一天夜里,从吊床上向外望,哈尔看见了离他不到二十英尺的地方,有

个黄黑相间的脑袋,它趴在那里,活像一只伏在壁炉旁边的巨猫。

天亮以后,他们在河边找到了虎迹,虎的足印几乎是圆的,足有汤盘大, 柔软光滑,好像有人把一小块天鹅绒垫子摁进土里,谁能想到一个凶残的家伙走路竟是这样轻呢?这更增加了哈尔的兴趣。

在艾克华的指点下,哈尔、罗杰和其他印第安人先用竹子和绿藤为美洲虎造了一个轻巧而又牢固的笼子,然后在通向河边的虎迹上挖了一个深宽各六英尺的陷坑,坑里铺上粗绳绾成的圈套,上面用树枝树叶盖严。

在艾克华模仿虎吼的口号引诱下,陷虎行动很快就有了结果,随着哈尔的惊喜的叫喊,船员们纷纷从营地跑出来。朦胧的晨曦中,一团黄黑相间的东西正在大锅似的陷坑底里发狂地翻滚。但他们太低估这个家伙了。狂怒的美洲虎随着拽扯它的绳子爬出陷坑,立刻向坐在树上的印第安人班科冲去。绳子飞快地在人们手中溜走。班科尖叫着往高处爬去,他慌得连美洲虎是个爬树专家都忘了。

美洲虎的爪子抠进树皮,攀爬的姿势像条巨蛇,体态漂亮、风度优美。哈尔急忙掏出手枪,追了上去,二人一虎展开了一场疯狂的爬树追逐。

眨眼之间,美洲虎已接近了班科。它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的脚咬去。哈尔举起枪托,狠狠地砸在它的后腿上。那家伙马上掉过头来,哈尔对准它的脑袋扣响了板机。然后飞快地溜下树来。

他刚着地,美洲虎就从 15 英尺高的树上跳下来,哈尔敏捷地闪在一边, 又是一枪。与此同时,罗杰的枪也响了,美洲虎哀嗥一声,口中喷出了鲜血, 但它没有倒下,反而像一列“特快火车”一样飞快地冲过来,一个印第安人手持两头都安有利镖的长矛迎了上去,长矛的一端穿透了美洲虎的胸膛,一端插进地里,美洲虎当场被死死地钉在那儿。

但这一场战斗他们并没有赢。他们还得另外活捉一只美洲虎。

哈尔等了一天又一夜,盼望会出现另一只美洲虎,结果,一只也没有来。“算了,”他说,“还是我们到它们那儿去吧。”

兄弟俩和三个印第安人顺着虎踪走到一座低矮的山丘下。

山坡上有个山洞,虎踪在洞口消失了,洞里透出浓烈的野兽味儿。船员们抬来一张用白棕绳编成的大网,张在洞口。网的四角用桩子固定在坡面上, 但桩子没有钉死。底端都拴上绳子,四根绳子在洞口远处拧成一股粗绳,搭到树上。如果猎物撞进洞里,网的四角就会被拉脱,使网收拢,把猎物罩住, 再拉那根大绳,猎物就被吊在空中了。

他们守了一天一夜,洞口依然毫无动静,哈尔决定亲自到洞里去察看一下,他一手举着左轮,一手抓住一根棍子,棍子上端绑着一支手电筒。

洞里黑漆漆的,除了远处的两点光斑之外,什么也没有。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呼噜声,哈尔有点后悔了,那两点光斑正是美洲虎的眼睛。他尽量把身

子贴住洞壁,好让那虎能从另一边逃跑。那双眼睛在向他靠近,可他为什么看不见黄黑相间的虎皮呢?

他惊惧万分,举起棍子戳在两点光斑之间,这下他看清了:原来这是一头黑美洲豹,这是亚马孙林莽里最大的珍稀动物。哈尔无论如何也不想用枪了。

他的心兴奋得扑通扑通直跳,想用棍子把那畜生引到洞的另一边,逼它冲出去。但黑美洲豹根本不在乎,它举起爪子往棍子上猛击一掌,棍子即刻在洞壁上摔成碎片,山洞里回荡着震耳的怒吼。哈尔转身就逃。

黑美洲豹在后面紧追,哈尔飞身冲出洞口,正好落入网中,守候在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了豹吼,一见有东西撞到网上,他们使劲就拉,网兜着哈尔, 像倒挂的口袋似地被扯到树上。

瞬间的惊愕过后,人们立刻笑得前仰后合,罗杰干脆开心得在地上打起了滚。那只豹也仿佛被这场面逗得没了脾气,它返身退回洞里去了。

这次行动又失败了,艾克华建议使用粘鸟胶,这种胶是他用面包果树的胶液制成的,印第安人用它捕鸟,哈尔半信半疑地答应了。

他们把网住过哈尔的网张在豹迹上,仔细地用树叶盖严,然后在上面倒上大量的捕鸟胶,又在胶上面盖一层树叶。

早晨,他们发现粘鸟胶逮住了一只刺鼠,哈尔很是失望,想去把它扯下来。但是,艾克华拦住了他,“让它留着,它可以把豹引来。”话音还没落, 一阵低沉的吼叫就传过来,他们蓦然掉转身,山洞口正站着那只华美无比的黑美洲豹,它像夜一样黑,色泽柔润的毛很长,黄眼睛熠熠发光,凶残的黑脸裂开一道缝,露出寒光闪闪的牙齿。

哈尔正要往树林里逃,艾克华说:“别跑,它会追我们,那样,它就不会踩着胶了。”于是,他们沿着豹迹向后退,成了隔着网的豹饵。{ewc MVIMAGE,MVIMAGE, !16100442_0197_1.bmp}

突然,网上的刺鼠吸引了那野兽的注意,它停下脚步卧在那里整整一分钟,全身的肌肉缩紧,猫似地纵身一跳,跃起足有十几英尺高,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刺鼠的脖子。

但它马上又放开了,举起自己的一只脚爪莫名其妙地盯着粘在上面的白东西。哈尔一下子吓坏了,“快走吧,你的粘鸟胶粘不住它。”可艾克华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等一下,等着瞧吧!”

黑美洲豹没有追来,它正在拚命地舐爪上的东西,发疯似地乱啃乱咬, 涂得满脸是胶,眼睛都糊上了。最后它索性躺下来,四爪并用,一心一意要弄掉粘在身上的树胶,什么也顾不上了。

多妙的计策啊!原来是印第安人利用了猫科动物喜欢干净的性格。哈尔让人们搬来兽笼,把拴着网四角的粗绳穿过笼门,然后轻轻地把网的外沿拉到豹的身上,随后大家一齐用力,那猛兽就被一英寸一英寸地拉进笼里,直到笼门上锁,那俘虏还在舔咬它的爪子。艾克华说,它要这样忙上一个星期, 直到全身都弄干净。

船队继续前行,船上装满了珍稀动物,但哈尔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有一天,他在沙滩上看见了“鳄鱼头”的船,而且,罗杰发起了高烧。

船拐过岬角,哈尔看见一个烧成废墟的浓烟滚滚的村庄,看样子,是鳄鱼头那帮歹徒干的,但他们只能悄悄地溜过去,他们敌不过这帮家伙。

不一会儿,燃烧着的村庄传出了鼓声,河对岸另一个隐蔽的村庄里,也传出与之相应的鼓点,整座森林都被震动了。一条船从如血的残阳里顺流漂来,船上有九个人,但却没有人划桨,一般寒气顺着血管一下子蔓延到哈尔全身,伙计们也吓呆了。

船漂近了,班科像女人似地尖叫起来,原来,九个无头人坐在船上,从衣着看,他们肯定是“鳄鱼头”那帮匪徒。他们的脖子被满腔仇恨的印第安人割断了。

恐怖的同时,哈尔也朦胧地感到一种宽慰,他不用再害怕“鳄鱼头”了。然而,第二天早晨醒来,世界却仿佛一下子颠倒了过来。

艾克华被一条巨蟒缠死了,他雇的船员害怕当地人的报复,也驾着那只小快艇趁夜黑逃回家去了。接着,“鳄鱼头”竟像个幽灵似地从森林中闪出来,那家伙的衣服撕得破破烂烂,沾满血污,他像条狗似的扑倒在哈尔脚下: “好兄弟,别让他们把我抓走。”

哈尔一脚踢开他,他恨透了这个家伙。 “我已经痛下决心,只要仁慈的主让我活着走出密林,我肯定变得像温

顺的羊羔。”“鳄鱼头”又扑上来抱住哈尔的腿。

突然,一支箭嗖地飞过他身边,射在一棵树上,“鳄鱼头”惊鸟一样窜进了树林,哈尔急忙向箭飞来的方向用印第安语大喊:“我们是朋友。”但回答他的又是一支飞箭。他赶忙从吊床上解下罗杰,向小船停泊的地方跑去。

然而,那儿已经空空如也。河面上,张满帆的大船飞快地驶去,雾气中传来“鳄鱼头”野兽般得意的笑声:“再见了,兄弟,见鬼去吧!”这个恶棍!哈尔真想追上去,用他剩下的一颗子弹穿透“鳄鱼头”那张臭皮囊。

哈尔清点了一下随身的物品,他和罗杰只剩下身上的衣服、睡觉的吊床, 还有一把猎刀、一支枪和那颗唯一的子弹。生活必需品全都随船走了,而义愤填膺的印第安人正在树林里四处搜索。更重要的是,失掉了这些动物,父亲的事业,包括他们兄弟俩去南海的机会,都要付之东流。他必须追上那个可恶的家伙。但他靠什么去追呢?

一个浮岛漂过河湾口,哈尔马上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不及再做考虑,他抱起罗杰朝岬角走去。

每当安第斯山麓山洪暴发,涨水的河面上就会漂下来好多被洪水切下来的整块陆地,还有缠绕在一起的大树和藤蔓,它们就构成一个个浮岛。

哈尔没有时间进行必要的选择,当一个看起来像个大牧场的浮岛擦着岬角漂过时,他抱着熟睡的罗杰一步跨了上去。转眼间,岬角已在身后消失, 兄弟俩开始了世界上最古怪的航行。

哈尔先让罗杰躺在草丛里,然后自己去踏勘了他的水上王国。每走一段, 他就使劲跺跺脚,看脚下的土是否能承担他的体重。他的浮岛方圆有半英亩

①,大部分是草地,也有很多小树和竹子,岛的顶端纠缠着一棵高大的木棉树。

他在木棉树的枝桠间挂起吊床,把罗杰抱上去,然后开始到处找吃的。竹丛里的笋全都老得不能吃了,灌木上的小浆果令人作呕,削断一棵乳树, 也只不过得到几滴乳液。看来,“活命”并不像书上写的那么简单,更何况他的领地比鲁滨逊的荒岛小得多。直到天黑,他一无所获。对于毫无准备的人,亚马孙河是多么无情啊!爬上吊床的时候,他唯一可以自慰的就是“鳄

① 一英亩约合中国的六亩。

鱼头”不可能摸黑行船这一点了。

初升的太阳照醒了酣睡的哈尔,新的一天来到了。他先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病人似乎好多了。开始向他要饭吃。再往远处看,“方舟”还没有踪影。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借这个工夫给弟弟烧点水喝,弄点吃的。

他从竹丛里挑了一根竹子,挨着两个节疤砍下来,竹筒两头是不漏水的竹节,于是他先有了一个直径三英寸、深八英寸的锅。他又去木棉树上摘来两个荚果,剥开里壳,抽出里面绒毛状的木棉花,它们成了很好的引火绒。他又砍开湿树皮,抽出干的内层,削够了要用的木柴,最后只剩下火柴了。岛上找不到石头,无法用打火石和钢刀打火,他只好采用拉皮带取火的

办法,他找来一根可以当皮带用的干藤,用它去拉塞进干树枝中间的木棉花绒,但火没有燃起来,他自己倒急得差点发火了。忽然,他的手碰到口袋里一块扁平的圆滑的东西,心不在焉地掏出来一看,嘿!原来是从照相机上取下来的镜头。

“这就行啦!”哈尔欣喜若狂,他让阳光透过镜头,集中在引火绒的一点上,两分钟后,火生出来了。

哈尔把水烧开,又去打下来一只攀在岸边树上的猴子,在火上烤熟。这顿直到中午才吃上的早餐显得格外可口。

吃过饭以后,哈尔用猴骨头做了个钓钩,拿猴子的筋膛做钓丝,钓起鱼来。有一次,他钓上来一条电鳗,它像一条水蛇似的拚命扭动,兄弟俩都被它电了一下,还是哈尔想起书上讲的,在尾巴那儿的中枢神经上快速割了一刀,这样,罗杰就可以提着它的尾巴而不用担心它放电了。后来,他们又钓到一条大骨舌鱼,兄弟俩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餐。

第二天,他们远远望见了自己的船队。

第三天,他们追上了载着动物的“方舟”。它停在岸边,可船上好像没有人。这时,在海口来的逆流冲击下,他们的浮岛也朝河湾的岸边靠去,两者几乎撞在一起。

兄弟俩悄悄来到浮岛的边沿,哈尔扛着吊床,罗杰倒提着电鳗,踮起脚尖从后面溜上了“方舟”。

“鳄鱼头”正躺在甲板上睡觉,奇丑无比的脸即使在睡梦中也显得那么狰狞。哈尔轻轻地把枪从他的腰间抽出来,放到兽笼上,然后照着他的肋骨就是一脚。那家伙像头被惹恼了的豹子“噢呜”一声大叫,翻身跳起来就去拔枪。枪没有了。而哈尔的拳头已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脸上。但“鳄鱼头” 没有被打倒,他比哈尔的体重整整重六十四磅,他满不在乎地抗住了哈尔全力打来的这一拳,向前一扑,一脚就把哈尔踢倒在甲板上。但当他想去抄笼顶上的手枪时,他阴毒的狞笑马上换成了恐怖的叫喊,一条盘旋在空中的绿色巨蛇正朝他扑来。罗杰手中的电鳗一下子卷在他的脖子上,鳄鱼头笨大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甲板上。兄弟俩立即把他关进了装着大蟒蛇的兽笼。

不久,“鳄鱼头”醒了过来,但除了对着那条正在酣睡的大蛇绝望地哀号以外,他已经什么阴谋诡计也使不成了。

第二天中午,哈尔和罗杰驾着他们的船到了这次探险的终点——林莽大城玛瑙斯。

哈尔首先到警察局去报案,警察正在到处抓“鳄鱼头”这个四处杀人放火的魔鬼。而后他又到邮局给父亲拍了电报,并与轮船公司签好了把动物运回家的合同。

很快,他们接到了父亲的回电:

知你俩平安,母与我甚慰。干得好,祝贺赢得南海之行,待你船抵港, 往接。

事后的几天,哥儿俩都忙得不可开交。要给还没装笼的动物造条板箱; 得给所有的动物买保险——估计这批动物总值约一万镑;还得把老伙计“方舟”卖掉。还要为准备随身带走的珍贵动物储备路上的食物。

这一切总算干完了。他们所乘的海鸥号离开玛瑙斯城的码头,驶入黑缎般光亮平滑的里约黑人河。兄弟俩并肩倚在船栏上。现在,他们觉得自己是全巴西,不,也许是天地间最快活的孩子。

“明天,就该到南海去罗!”罗杰欣喜若狂。“到了南海,我要抓条章鱼,”哈尔说。

这两位初出茅庐的探险家是怎样到南海探险的,让我们在另一本书里去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