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侦探小卡莱
血!毫无疑问这是血!
小卡莱用放大镜盯住一个红点子仔细地看来看去。随后,叹了一口气。这红点子本可以作为确凿的物证,证明亨利爵士为了摆脱他的妻子,犯
下了凶杀的罪行。可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只不过是侦探本人削铅笔,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割破罢了。而且,亨利爵士——这个假想出来的坏蛋, 天底下就根本不存在。唉,要是生活在伦敦或者芝加哥的那些强盗经常出没的地区就好了,那里开枪和谋杀的案件层出不穷,大侦探不愁没事干。可生活在瑞典这个小城市里,太安宁了。刻板单调的日子真使人感到乏味和无聊, 尤其是现在放暑假的时候。
正当小卡莱坐在那里遐想的时候,有人踏上楼梯,咚咚作响。一转眼门敞开了。一个叫安德尔斯的男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走,咱们去找埃娃·洛塔玩好吗?”安德尔斯大声嚷着。
当然好,卡莱早就想出去玩了。谁能料想在玩的时候不会碰到什么坏人或可疑的事情呢?
卡莱迅速地把放大镜放进书桌的抽屉里,就同安德尔斯一起连蹦带跳地跑下楼梯。
“卡莱,上哪去?傍晚别忘了给草莓浇水。”
是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叫他。卡莱挥了挥手。表示让她放心。他还顾得上浇草莓?等了解城里没有想作案的坏人再说吧!
楼下是个店,招牌上写着:“维克托尔·布吕姆克维斯特食品店”。“爸爸,我拿点丝光糖给同学吃,可以吗?”
站在柜台后面的维克托尔·布吕姆克维斯特用温柔的眼光看看自己这个黄头发的儿子,和气地哼哈了一声。这就是说答应了。卡莱伸手在糖果箱里抓了一把,就跑出去找安德尔斯。只见安德尔斯正在一棵梨树下惊奇地看埃娃·洛塔打秋千呢?
埃娃·洛塔是面包师利桑德尔的小女儿,也是和卡莱、安德尔斯经常在一起玩的好朋友。今天,她穿着红格子连衫裙,把秋千打得老高老高,一点也不害怕。
“埃娃·洛塔!”卡莱和安德尔斯一块儿叫她,“快下来,咱们一起出去玩,好吗?”
“唉呀,是你们呀!”埃娃·洛塔故作惊讶地说。一晃,她从秋千上蹦下来。
“可有什么好玩的呢?”埃娃·洛塔叹气说。这时,远远传来火车尖利的汽笛声。 “听,又有一辆火车进站了。”安德尔斯说。
“我想出一个新花样,”卡莱不管火车叫,只顾自己说:“咱们到埃娃·洛塔的园子里,躲在丁香树丛后面,把个小包裹系在小绳子上,扔到大街上, 要是有人想把小包裹拎走,咱们就把小绳子一拉。嘿,看看这人脸上是什么表情!”
“好,做这种游戏很有趣。”安德尔斯说。埃娃·洛塔也高兴地点点头,表示赞成。 小包裹很快就做好了,里面放进些杂物。
“看见这小包裹的人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呢。”埃娃·洛塔很满意地说。
“好,现在咱们就看看谁来上钩吧!”安德尔斯说。小包裹扔在人行道上,看着很吸引人。
这时候,街上正好走过彼特罗内拉·阿佩尔格沦太太,她是这个小城里最大的肉店老板娘。小包裹给她看见了。她相当费劲地弯下腰,向小包裹伸出手来。
“拉!”安德尔斯轻喊一声。
卡莱用力一拉。小包裹一下子缩到矮树丛后面不见了。
这时,阿佩尔格伦太太听到了矮树丛后面压抑着的笑声。她马上叽哩呱啦地骂起来。她的话孩子们没听全,只听到其中有“感化院”这个字眼。她显然认为,这些小家伙就该到这地方去。
矮树丛后面一下子静下来。阿佩尔格伦太太骂完了最后一串话,叽叽咕咕地走了。
“妙极了!”埃娃·洛塔说,“倒想知道接下来是谁,我希望也是这么个凶神恶煞。”
可城里好像人都绝迹了。再没有一个人出现,矮树丛后面这几个孩子已经打算收摊不玩了。
“等一等!又有人来了。”安德尔斯悄悄地说了一声。
真的有人来了。他刚拐过墙角,快步朝面包师傅的园子矮门走来。这个人很高,没戴帽子,穿一套灰色西装,手里提一个大箱子。
“准备好!”那人一停在小包裹旁边,安德尔斯马上低声下命令。
卡莱准备好了,可结果是白忙。那人轻轻吹了声口哨,接下来一脚踩住小包裹。
“你叫什么名字啊,漂亮的小姐?”当埃娃·洛塔和她的两个保镖从矮树丛后面出来的时候,那男人等了一下问她说:
“埃娃·洛塔·利桑德尔。那您是谁?”埃娃·洛塔一点不腼腆地有答有问。
“我是谁?我是你妈妈的堂兄弟,是你的埃纳尔舅舅。你妈妈在家吗?” “在家,您瞧,她来了。”
埃娃·洛塔指指走过园子正朝这儿走来的一个女人。等那女人来到面前, 可以看到她跟埃娃·洛塔有同样的淡黄色头发和快活的蓝色眼睛。
“您还认得我吗?”埃纳尔舅舅说着鞠了个躬。 “我的天呐,是你,埃纳尔?你失踪都有一千年了!你打哪儿忽然掉下
来的?”利桑德尔太太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我是打月亮上掉下来,”埃纳尔舅舅说,“怎么样,招待我这个不速
之客,好吗?” “他根本不是打月亮上掉下来的,”埃娃·洛塔皱起眉头说,“他是坐
刚才那班火车来的。” “还是跟从前一样爱开玩笑,”利桑德尔太太冲埃纳尔舅舅说,“可你
怎么事先不来封信,这样毫无准备,一下子招待客人可不太容易。不过好吧, 就请先住在顶楼的房间里吧。”
星期一早晨,卡莱和安德尔斯又一块去约娃埃·洛塔出来玩。安德尔斯吹了一声海盗式口哨——这是他们三个朋友的暗号。娃埃·洛塔听见了,走
出来,可在她后面离开两步还出来了埃纳尔舅舅。 “我跟你们一起出去玩好吗?比方说玩‘强盗兄弟’,”埃纳尔翼舅粗
鲁地哈哈大笑,“我扮强盗。”
三个孩子互相看了看,没有吭声。 “或者咱们去看看古城堡吧。”埃纳尔舅舅建议道,“它大概还保存着
吧?”
那古城堡当然保存着。它是这个城最伟大的古迹,所有到这个小城来的游客首先都去参观它,然后才去参观教堂天花板上的古画。
卡莱、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一点也不反对上古城堡去走走,这是他们爱去躲着玩的地方之一。在那些阴暗的大厅里捉迷藏很来劲。
埃纳尔舅舅顺着弯曲小道往上走。卡莱、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蹦蹦跳跳地紧跟在他后面。
古城堡周围浓密的野蔷薇开着花,胡蜂嗡嗡响。雾气在酷热的空气中颤动。可在城堡里很凉快。埃纳尔舅舅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可惜不能进地下室。”安德尔斯说。 “是的,那儿有座很厚的门,一直是锁着的。”卡莱解释说。 “你们想下去吗?”埃纳尔舅舅问,“我也许可以给你们想办法。” “噢,您有什么办法?”埃娃·洛塔很奇怪。 “就这么个办法,”埃纳尔舅舅回答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把
锁拨弄了一下,门就叽叽嘎嘎打开了。
吃惊的孩子们看看埃纳尔舅舅,又看看门。简直是魔法。“这是什么玩意儿?可以让我看看吗?”卡莱急切地说。埃纳尔舅舅把那金属做的小玩意儿给他看。 “这是⋯⋯这是万能钥匙吗?”卡莱问他。 “一点不错。”埃纳尔舅翼回答说。
卡莱简直高兴得发疯。关于万能钥匙,他在小说里读得太多了,可一回也没看见过。
“可以让我拿一拿吗?”他问。
卡莱恭恭敬敬地接过万能钥匙,可他马上警惕起来,因为小说里带万能钥匙的主要都是各种可疑人物。这个问题得问问清楚。
“埃纳尔舅舅,您要万能钥匙干什么呀?”他问了。 “因为我不喜欢锁着的门。”埃纳尔简短地回答了一声。 “好,咱们这就下去吧,”埃娃·洛塔叫大家,“下面的东西比万能钥
匙更好玩。”
安德尔斯已经顺着坏了的楼梯下地下室了,他栗色的眼睛燃着渴望冒险的火焰。多棒啊!想想吧,这里是古时候的地牢——真棒!只要仔细听,好像就能听到几百年前不幸犯人的锁链声。
“哟,我但愿这里没有鬼。”埃娃·洛塔一面下楼梯,一面东张西望一面说。
“谁知道啊!”埃纳尔舅舅说,“也许忽然跳出个城堡里的老鬼来,一下子掐你一下,就这样!”
“唉哟!”埃娃·洛塔大叫起来,“别掐我!”
卡莱却像个暗探似地在周围转,有时还把鼻子凑到地面上嗅一嗅。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埃纳尔舅舅看了觉得很奇怪。 “埃纳尔舅舅,您不知道我们这位卡莱是位大侦探吧?”安德尔斯声音
里透着讽刺和得意的口气。 “你说什么?我可不知道!”埃纳尔舅舅说。 “一点没错,他是今天世界上最好的侦探之一呢。”
“我根本不是最好的,”卡莱阴着脸说,“我不过爱想这些个事情。比方想到强盗,怎么捉住他们⋯⋯这有什么不好?”
“绝对没有什么不好,我的小朋友!我希望你快点捉住一大帮强盗。你就把他们捆成一团,送到警察局去!”
埃纳尔舅舅说着咯咯笑。卡莱很窘,可是没露出来。谁也不认真看待他⋯⋯
这时,安德尔斯掏出个铅笔头,要在石墙上写什么。 “喂,不行,你别这么干!”埃纳尔舅舅说。 “为什么不行?”埃娃·洛塔问道,“咱们签上名,记上日期。也许咱
们再来,那时候很老很老了,都二十五岁了,在这儿找到咱们的名字,那该多有意思啊!”
“对,这会使咱们回想起消失了的童年。”安德尔斯一本正经地赞同说。“好吧,那你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埃纳尔舅舅说。
墙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排名字:埃娃·洛塔·利桑德尔,安德尔斯·本格特松,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
“埃纳尔舅舅,您难道不写上您的名字吗?”埃娃·洛塔问他。 “不了,我还是不写好。这里又冷又潮湿,还是赶快回到外面阳光里去
吧!”
“还有,”门在他们后面嘎嗒一声关上后,埃纳尔舅舅接下去叮嘱他们说,“咱们没到这里来过,明白了吗?谁也别多嘴多舌!”
他们从古城堡的黑暗拱门里一出来,太阳耀得他们眼睛看不出东西,热得简直受不了。
“怎么样,我请你们吃蛋糕喝柠檬汁,好吗?”埃纳尔舅舅问他们。埃娃·洛塔客气地点点头。
“有时候您倒也有些好主意。”
他们坐在露天咖啡馆一张小桌子旁边,栏杆下面是条河,从这里可以扔蛋糕屑给贪吃的鲈鱼。高大的菩提树投下舒服的浓荫。
埃纳尔舅舅叫来一大盘小蛋糕和三杯柠檬汁,然后说:“你们爱吃多少就尽管吃吧,可是得快点!咱们不能在这儿坐一整天。”
“他真怪,”卡莱心里说,“老是闲不住,急急忙忙要上哪儿去?” 一会儿,埃纳尔舅舅看看表说:“斯德哥尔摩的报纸大概已经到了,卡
莱,你跑去给我买份报吧!”
卡莱本来不愿意去,但转而一想,“也好,报买来我自己先看看。” 卡莱离开报亭的时候,边走边拿着那份刚买来的报纸看。报上先是许多
讲原子弹的消息,接着是复杂的政治,再下来是《公共汽车和火车相撞》,
《老翁遇暴》,《爱顶人的母牛引起一场大乱》,《珠宝大劫案》以及《为什么加税?》。
“没什么特别消息。”卡莱最后想。
可埃纳尔舅舅心急地接过报纸。他急急忙忙翻阅着,对一篇新闻看得入
了神,连埃娃·洛塔问他是不是可以再吃一块蛋糕也没听见。“什么消息让他这样入迷呢?”卡莱想。
看来埃纳尔舅舅只关心一篇新闻,因为他很快就扔掉报纸,他们紧接着离开咖啡馆,他也没把报纸带走。
等他们走到一家五金店旁边时,埃纳尔舅舅停下来说:“再见,孩子们, 我得进去一下。”
卡莱忽然想起应当看看埃纳尔舅舅在五金店里买什么。“这是侦探的起码常识,”他心里说了一声。因为根据一个人在五金店里买什么,也可以更好地认识他。
“唉呀,他要买的是个——手电筒!”卡莱站在橱窗外,用手遮住阳光往里看得很清楚。
卡莱拚命动脑筋,连脑子都要裂开了。埃纳尔舅舅为什么要买手电筒? 夏天的夜亮得像白昼!先是万能钥匙,如今又是手电筒!这一切不是天字第一号可疑吗?从现在起,埃纳尔舅舅将处在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的特别监视之下!
忽然,他想起了一样东西,那份报!一个可疑人物极其关心报上一段什么新闻,这是非常可疑的,得弄清楚。这也是侦探的起码常识。
他飞快地跑回咖啡馆。那份报纸还在桌子上。卡莱把它捡起来塞进怀里。尽管现在不可能弄明白埃纳尔舅舅这么有兴趣地看的是什么,可这份报以后会用得着的。
大侦探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回家浇草莓,心里非常高兴。
晚上,卡莱没法入睡,因为房间里有蚊子。他搔搔下巴,接着看看钟, 快一点了,所有正常的人在这时候早都睡了。
“不过,”他对自己说,“不知埃纳尔舅舅睡了没有?”
原来卡莱家就住在埃娃·洛塔家隔壁。卡莱悄悄走到窗口朝外面看看。顶楼房间亮着灯。
“他要是多睡会儿,大概就不会那么老闲不住了。”卡莱想着,正要回到自己床上去睡觉,可这时候一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对面顶楼房间的灯突然熄了,一个人头从窗口探出来看看,断定附近没人以后,顺着外面的消防梯爬下来,一转眼他已经到了地面上。这人正是埃纳尔舅舅。他膈肢窝里夹着什么,快步朝面包房旁边的工具间走去。
卡莱又惊又喜,浑身都哆嗦起来。他终于遇到当真可疑的人物了。你想, 一个大人在半夜三更爬出窗口,他这样做,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吗?
唉呀唉呀,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我还像个傻瓜似地站在这里干什么?卡莱立刻用任何一个消防员应有的速度套上长裤。他尽力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溜下楼梯。只要妈妈不听见就好。
工具间!埃纳尔舅舅为什么哪儿也不去,就偏到那儿去?
工具间的门半开着。可埃纳尔舅舅不在里面。卡莱茫然地四周张望。他在那里!一个黑影子很快地跑远了,转过前面的墙角不见了。
卡莱拔腿就追,可哪里追得上!
在路口,卡莱碰见了警察比耶尔克。 “这么三更半夜的,你在街上溜达什么?”比耶尔克说。 “这里没有一个男人走过吗?”卡莱着急地问他。 “一个男人?没有啊。除了你,我在这儿谁也没看见。我看,你还是快
回家上床去睡觉吧!” “他谁也没看见。”这些警察,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看见点什么呢?卡莱
想着,不甘心地往家走。
第二天,正当卡莱、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在一起商量成立杂技团的时候,埃纳尔舅舅忽然又出现了。他若无其事地叫道:“喂,你们谁给我上邮局去寄封信?”
三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也不愿意去。可这时卡莱想起了他的责任。可疑人物的通信得监视!
“我去!”他叫道。
埃娃·洛塔和安德尔斯大为惊讶。
卡莱接过信就跑了。一到大家看不见他的地方,他马上看看地址。信封上写着:“洛拉·黑尔贝格小姐,斯德哥尔摩,留局待领。”
“留局待领”就是收信人自己到邮局领取。 “可疑极了,”卡莱心里说,“为什么他不直接寄到她家里去呢?” 他拿出记事本,打开它。在一页上有一行字:“可疑人物”。原先这名
单里有不少“可疑人物”,可后来卡莱不得不把它们一个又一个地勾掉了。现在名单里只有一个人——埃纳尔舅舅。下面整齐地写上了他的种种特征: 淡褐色的头发、向后梳,咖啡色眼睛,两道眉毛连在一起,鼻子笔直,牙有点暴,宽下巴,右脸颊上有个红色小疤瘌。特征后面又是一栏“特别可疑的东西”:万能钥匙和手电筒。
卡莱从口袋里掏出铅笔头,靠在围墙上又加上一句:“他的通信人:洛拉·黑尔贝格小姐,斯德哥尔摩,留局待领。”接着他跑到最近的邮局寄了信,转眼就跑回面包师的园子里。
这时,埃纳尔舅舅正在和两个孩子争执着。他要参加孩子们组成的杂技团。埃娃·洛塔不让,安德尔斯也说:“不行,我们团不收大人。”
“难道我不行吗?你们看,我会做这个。”埃纳尔说着在地上倒竖起蜻蜓来。
可卡莱着迷的是看见埃纳尔舅舅在倒竖蜻蜓时从他口袋里落下的东西—
—万能钥匙!
“不让您参加?是吗?”卡莱说着走过去,把万能钥匙踩在脚下。“是啊,你们不愿意同我玩,这太遗憾了。”埃纳尔舅舅抱怨说。
谁也没注意到,卡莱是在什么时刻已把万能钥匙捡起来,偷偷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事后,对卡莱来说,虽然良心试图反对,觉得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 但他转而一想,埃纳尔舅舅要万能钥匙干什么?要是卡莱推论埃纳尔舅舅是个可疑人物这一点是对的,那么他拿走万能钥匙这种做法实际上就是好事。现在,万能钥匙就在自己的口袋里,为什么不试试看去打开古堡地下室的门! 弄清楚埃纳尔舅舅为什么对这里感兴趣是很重要的。
和两个朋友分手后,卡莱就一个人飞快地穿过街道,奔上山冈。快到门那儿停下后半天才缓过气来。当他把万能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他的手都微微颤抖了。打得开打不开呢?
起先好像打不开,可是摆弄了一下,卡莱感到锁顺手开了。啊!他,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能用万能钥匙打开一扇锁着的门。
门在绞链上呻吟着打开了。卡莱考虑起来,想到他得一个人下地下室就
觉得可怕。他到这里来原只不过想试试万能钥匙。可如今门打开了,不利用这个机会下去就是大傻瓜!卡莱顺着楼梯下去了。只要想想全城只有他一个孩子有勇气这么干!一定要在墙上再签个名。万一他、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真的再来这里,他们就会看见他的名字写在两个地方——这说明他是来过两趟了。
可这是怎么回事:墙上一个签名也没有!全用铅笔涂掉了,什么也认不出来。
“有这种事!”卡莱大声说。
也许这里是有老鬼,他不喜欢墙上的签名,把字全涂掉了?卡莱哆嗦了一下。不过鬼难道有铅笔吗?不,不像是这么回事。是有人涂掉了。是谁干的?“准是埃纳尔舅舅。”卡莱想。埃纳尔舅舅当时就不希望他们签名。万一有人到地下室来,埃纳尔舅舅不希望那人知道他们来过这里。可他什么时候来涂的呢?
“噢,我多么傻!”卡莱大叫一声,“当然是夜里!”昨天,埃纳尔舅舅买手电筒就是为了上这里来。可他夜里到这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涂掉墙上几个签名吗?不会的。那么他当时进木板屋又是为了什么呢?不会是为了拿铅笔。
正当卡莱打算离开这里时,他忽然看见楼梯脚下有一样很小的白色东西。卡莱赶快弯腰把它捡起来。这是一颗珍珠,一颗闪闪发光的雪白珍珠。等卡莱回到家里后,他立刻掏出记事本来,在“特别可疑事项”这一栏
里填上:“夜里到古城堡,失落一颗珍珠。”
他把他写的有关埃纳尔舅舅的全部记录重看一遍。记得不坏!只有一点美中不足,还缺一样重要东西:手指印。怎样才能弄到埃纳尔舅舅的手指印呢?他绞尽脑汁地想呀,想,忽然,他想起昨天,埃纳尔舅舅在看他们玩杂技游戏时,抱怨说:“你们不让我参加,没事可干,晚上也睡不好觉。”这话恰好给利桑德尔太太听见,问他要不要吃点安眠药?如果要,今晚就拿给他几片。埃纳尔舅舅表示同意。
“要是夜里瞎跑,睡不着就毫不奇怪了。不过安眠药会叫他睡着的。” 卡莱当时就这么想。这事,使他联想起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当然,这个主意很冒险。可当大侦探就得要冒险!卡莱不怕冒险,可他有点紧张。
到晚上,他把闹钟拨到半夜两点响。
闹钟准时响了,卡莱一咕噜爬起来。他蹑手蹑脚地下了楼,穿过围墙, 钻到面包师傅的园子里。周围多么静啊!所有的窗口都黑咕隆冬的,连埃纳尔舅舅的窗口也这样。他小心翼翼地踏上消防梯子,这时心有点卜卜跳。为了个手指印,值得这么冒险吗?但一想到必须拿到坏蛋的手指印,才有利于破案时,就鼓励自己,要勇敢地上去。
他的手终于伸到窗台上,他只觉得自己像个把脑袋伸进蛇窝的人。
房间里一片漆黑,可多少能看见东西。对了,那边是床,从那儿传来很轻的呼吸声。谢天谢地,他睡着了。幸运的是,埃纳尔舅舅的右手耷拉在床边。这真是难得的机会!
卡莱在地板上轻轻地爬过去——这也是侦探的起码常识,打开印色盒, 小心地拿起埃纳尔舅舅的大拇指先往印盒上按一下,又迅速地掏出张纸来往上面按一下。好了,有手指印了。一切顺利。现在该悄悄爬回去,一下子跳出窗台,这太容易了。
卡莱小心地向窗台爬去,一起身,接着——房间里响起惊人的轰隆一声, 啊!一小盆天竺葵从窗台上跌下来⋯⋯他听见并感受到,埃纳尔舅舅已经醒了。还能不醒吗?那盆天竺葵轰隆一声,好像发生地震一样。
“举起手来!”这是埃纳尔舅舅的声音,却又不像他的声音。这声音里有一种钢的味道。
卡莱转过身来看见了对准他的手枪口。 “什么,是你,卡莱?”埃纳尔舅舅声音里的钢味儿消失了。不过他还
是很凶地问:
“老实坦白,这种时候你在这儿干什么?说!” “现在怎么办呢?”卡莱惊慌地想,“说什么呢?”他急中生智,忽然
想起好几年前他梦游过,半夜里起来到处乱跑,妈妈曾带他去看过医生。于是他说,“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又梦游了吗?埃纳尔舅舅,请您原谅我惊醒了您!”
埃纳尔舅舅把手枪藏起来,拍拍卡莱的肩头。 “没关系,我亲爱的小侦探。”他说,“准是想当侦探,弄得你睡不好
觉了。好,让我送你回家去。”说着带他下了楼。
卡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沉船遇救的人。他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楼,一进房间就倒在床上喘大气。
干侦探这一行多危险啊!每一步都会有手枪对准你的鼻子。可他现在又不感到害怕了。他摸摸口袋里那张宝贵的小纸片,只感到幸运。他弄到手指印了,这比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更充满柔情。接着,他掏出记事本,又加进一句话:“他有手枪,睡觉时放在枕头底下。”
第二天上午,卡莱又来到埃娃·洛塔的家。他急于想了解经过昨天夜里的事情,埃纳尔舅舅会有什么动静。利桑德尔一家正在阳台上吃早饭,埃纳尔舅舅若无其事地只管吃他的粥。
“哎呀,埃纳尔,真糟糕,”利桑德尔太太忽然说,“昨天晚上我忘了给你安眠药!”
突然,一辆黑色汽车从后面开过,停在面包师家门前。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径直走进园子里。
坐汽车来的!是不是来找埃纳尔舅舅的?卡莱警觉起来。他迅速出去, 走近汽车。这是一辆“沃尔沃牌”汽车。卡莱记下汽车号码,接着检查轮胎。除了右边后面那个车胎是新的外,其它三个磨损得相当厉害。卡莱掏出本子描下了车胎的花纹,然后悄悄地溜进园子里。只见那两个男人正和埃纳尔舅舅在争吵着。卡莱躲藏在一棵大树的背后。
“是啊,亲爱的埃纳尔,”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洋洋得意地说,“你走的时候忘了给我们留下地址,可是你给洛拉寄了。一封信,上面邮戳清清楚楚,这就不难找到你了。”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阿尔蒂尔?”埃纳尔舅舅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发出颤抖的问声。
“见鬼!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苍白脸”说,“门外有汽车,咱们坐车兜兜风,顺便谈吧。”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埃纳尔舅舅几乎嚷起来。 “真没有什么可谈的吗?”“苍白脸”一边说,一边把右手抬起来。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卡莱想着,瞪大眼睛仔细看。啊,原来是支手
枪。这会儿轮到埃纳尔舅舅站在手枪枪口前面了。
“好好想想吧,亲爱的埃纳尔!也许你还是跟我们坐汽车走一趟的好!” 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人,扬起一脸丑容阴阳怪气地说。
“不去!”埃纳尔舅舅叫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快滚,要不然⋯⋯”
“要不然你就叫警察了,对吗?” “苍白脸”和“丑八怪”哈哈笑起来。 “唉,不会的,亲爱的埃纳尔,这种事你是不会干的。我们知道你跟我
们一样不喜欢警察。”“苍白脸”又笑起来——笑得古怪,讨厌。 “好,你先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埃纳尔舅舅指指手枪,“让咱们好好
谈一谈。我说不定会同意分。” “哈,同意分!可惜你这个好主意提晚了。开始,三个人烧粥想一个人
独吞,然后又想悄悄溜号,偷渡出境。告诉你,现在我们不想分了,限你五分钟,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不然⋯⋯你会懂得我的意思。”
“要是我办不到呢?东西没带在我身边,你打死我,未必有人能帮你们找到。”
“喂,埃纳尔,我的老朋友,”那个“丑八怪”又说话了,“我们可以不逼你马上拿出来,可你要放明白点,快点。别想逃,我们时刻留在你身边。我相信,你不会用自己的脑瓜和我们的子弹开玩笑!”
说罢,这两个男人就悻悻地离去了。
这样险恶的场面是卡莱想当侦探以来第一次碰到的,直到他跑回家以后还感到惊魂未定。现在,那两个男人,还有埃纳尔舅舅都是犯罪分子,这是肯定无疑的了。这时候卡莱急于想知道的是那两个男人究竟要想得到埃纳尔舅舅什么东西。他突然想到那份报纸。就是埃纳尔舅舅刚到这里时坐在咖啡馆里买的那一份。卡莱把它收藏着,却一直没有仔细研究过。
“真是不可原谅的疏忽!”他责备了自己一声,忙从书桌左边抽屉里把那张报纸拿出来卡莱记得埃纳尔舅舅当时翻到有《最后消息》的那一页。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着他。是《原子弹新试验》——不沾边!是《老翁遇暴》?不对,埃纳尔舅舅跟这种事没关系。是《埃斯特尔马尔姆发生珠宝大劫案》⋯⋯卡莱吹了一声口哨,马上浏览这条新闻。
“星期六深夜,巴内尔加坦发生了一桩珠宝大劫案。
斯德哥尔摩某著名银行家的公寓夜间没有人,因此强盗可以为所欲为。推测他们是在半夜两点到四点这段时间打破厨房门潜进公寓的。他们偷走保险箱,内有珠宝价值十万克朗。破坏并劫掠一空的保险箱于第二天白昼在城北三十公里处的林中发现。警察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犯罪分子的任何线索。估计参与打劫的罪犯至少两人,可能更多。警察总局已通知各地警察局。港口和边防站已加强守卫,因为推想罪犯正力图潜逃到国外销赃。被劫珠宝计有:一个极其贵重的镶钻石白金手镯,大量钻石戒指,一个在金框内镶有四颗宝石的胸针,一串由东方珍珠串成的项链,一个镶绿宝石的古董坠子。”
卡莱看着看着,突然一个念头像打雷一样使他大吃一惊。“东西没带在我身边,”埃纳尔舅舅说过。他当然不会把东西带在身边。可他把东西藏在哪里呢?当然是藏在古城堡里!对了,城堡地下室没人,是藏东西的最好地方。这情节得赶快报告警察局。可是警察局那些好汉们能相信他小卡莱——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提供什么重要线索吗?再说,证据还嫌不足,只有这么
一颗小珍珠。
卡莱转动着手里那颗珍珠,有点犹疑不定。他又瞥了那张报纸一眼。报上写着“警察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犯罪分子的任何线索”。总是这样的, 可怜的警察先生们!哈哈,有了!警察们在被抢劫的公寓里也许会发现一些手指印吧?而他,大侦探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却弄到了埃纳尔舅舅的手指印!这太重要了!斯德哥尔摩的警察局一定不会拒绝接受他这张手指印的!
卡莱拿起纸和笔就写起来: 斯德哥尔摩警察局。
报载在你们的巴内尔加坦发生了撬锁抢劫案。由于你们可能在现场得到了手指印,我现在寄上一个,希望你们把它和你们得到的对一对。再有什么问题,可以免费书面回答寄上。
私人侦探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利尔切平城大街十四号
卡莱去找他的两个好朋友——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因为他觉得现在得赶快上古城堡去找那些珠宝,还得跟踪埃纳尔舅舅和那两个男人。这么多事情,单枪匹马没有个帮手是不行的。
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听了卡莱侦察案情的详细叙述以后,虽然半信半疑,却显得很兴奋。
“埃纳尔舅舅会是坏人吗?要真是这样,我就根本没有必要喜欢他。” 埃娃·洛塔说。
“噢,卡莱,你这个大侦探让我们碰上这么有趣的事情!得马上动手干, 现在顾不上玩其他的游戏了。”安德尔斯急不可待地说。
当天,三个好朋友顺着羊肠小道很快地上古城堡去。 “咱们要是碰见人,就说是去那里捉虫子。”卡莱关照他的两个朋友。可是他们谁也没碰见。古城堡照旧空空地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嗡嗡的胡
蜂打破一片寂静。 “咱们怎么能进地下室呢?”安德尔斯刚一出口就想到,“对了,卡莱,
那回你找到那颗珍珠,是怎么下去的?”
这时候,卡莱可大显身手了。“就用这个!”他神气地掏出了万能钥匙。“天呐,太棒了!”安德尔斯十分震惊地叫起来。卡莱把这话看作是对
他的最高赞赏。
门在铰链上转动。进口门打开了!三个孩子像一群猎犬似地冲下楼梯。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孩子一把铁铲,他们轮流着到处挖呀,刨呀,累
得满头大汗,却毫无结果。埃纳尔舅舅把珠宝藏在哪里呢? “急死人啦!”埃娃·洛塔跺着脚说。谁料想这一跺,脚下的石板竟有
点摇动,显然是它没有很牢地嵌在地里。埃娃·洛塔跳了起来。 “难道是⋯⋯”她说着马上牢牢抓住石板,“喂,它摇来摇去!”
两双手赶紧过来帮她的忙。石板搬开了,许多小虫子朝四面八方散开。安德尔斯抓起铲子,用力把它插到地里。铲子碰到一样很硬的东西。 “也许是石头什么的。”安德尔斯说着,继续用铲子把它往外刨。
这可不是石头。这是一个铁盒子,而且和他们的那个铁盒子一模一样。他们的铁盒子是为了玩打仗、做游戏装各种手工工具的。
“瞧,埃纳尔舅舅竟偷了咱们的铁盒子!”埃娃·洛塔生气地说。 “不对,这不是咱们的盒子。咱们的盒子我刚才正好亲手锁上了。”卡
莱摇摇头说。
“可是一模一样!”安德尔斯说。 “瞧,他在五金店买手电筒的时候同时买了这个盒子,”卡莱说,“那
里正好卖这种盒子。” “把它打开来瞧瞧!”埃娃·洛塔心急地说。
“不知它们的钥匙是不是一样的。”卡莱说着摘下用皮带挂在脖子上的钥匙。
“噢!”埃娃·洛塔惊叫了一声。盒子盖打开了!她又叫着说:“你们看呐!就跟在《一千零一夜》里一样!”
一切就像报上登载的:手镯、戒指、胸针,断了的项链是用卡莱找到的那种珍珠串起来的。它们闪闪发光,使人目不暇接。
“快!”卡莱说,“咱们得马上跑去报告警察局。” “报告警察局!”安德尔斯的声音里有一种扫兴的口气,“干吗要让警
察局插手这种事?” “你糊涂啦!”卡莱清醒地说,“这可不是玩打仗,做游戏。得逮住这
些犯罪分子,明白吗?” “既然这样,”埃娃·洛塔说,“咱们去找比耶尔克叔叔吧,他是个好
警察。”
经过短短的商量,他们有一人脱下衬衫把铁盒子裹起来,两人冲出城堡跑回面包师的园子,把盒子藏在顶楼上白五斗柜最底下一个抽屉里。然后又迅速地跑到警察局去找比耶尔克叔叔。遗憾的是,比耶尔克警察这会儿不在局里。
怎么办?他们不放心,又一起跑回面包师家顶楼,铁盒子虽然安然无恙, 却发现埃纳尔舅舅失踪了。他跑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也去了古城堡地下室?三个孩子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古城堡。
这时古城堡地下室里却不是空无一人了。只见埃纳尔舅舅和那两个男人都在,他们正在争吵着。一见三个孩子跑进地下室,一下子都拥过来。那个苍白脸的家伙掏出一支手枪来,凶狠地呵斥道:
“你们三个小崽子跑到这里干什么⋯⋯啊!是你们把珠宝抢走了吧!快说,藏到哪里去了?不说,打死你们!”
“听我说,孩子们,”埃纳尔舅舅说,“这两位好叔叔昨天对我发生了误会。这些珠宝是我们集体经商赚来的。只要你们说出来它藏在什么地方, 我会更加疼爱你们,再次请你们吃蛋糕喝柠檬汁的。要是你们不肯说出珠宝放在哪儿,那么⋯⋯”他停了一下,发出恶毒的微笑说,“那么我甚至不敢想你们亲爱的妈妈会哭成什么样子。”
“我们说出来,你们一定放我们出去吗?”卡莱问。
“当然,”埃纳尔舅舅回答说。“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埃纳尔舅舅?只不过你们要暂时留在这儿,等我们到了一个比这个城更合适的地方。我们会马上写信,通知大人们放你们出来。”
“铁盒子藏在面包师傅家的顶楼上白五斗柜最上一层抽屉里。”卡莱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说。
“好极了!”埃纳尔舅舅说。 “你有把握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吗?”那模样像丑八怪的人问了一句。 “绝对有把握!”埃纳尔舅舅说着又转向卡莱,“再见了,大侦探先生!
万能钥匙是你拿走了吧,该还给我了。”
卡莱皱皱眉头从口袋里掏给他万能钥匙。 “好吧,”阿尔蒂尔说,“咱们快走!”沉重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比耶尔克叔叔为什么没在警察局呢?原来斯德哥尔摩警察局的侦缉长斯
滕贝格和探员桑特松今天来这个城里把他叫走了。
开头,侦缉长问比耶尔克:“在这城里您认识一位叫布吕姆克维斯特的私人侦探吗?”
“私人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警察比耶尔克摇摇头,“从来没听说过!” “那就奇怪了,”侦探长拿出一封信给比耶尔克看。
上面写着:“斯德哥尔摩,警察局”。下面是签名和住址:“私人侦探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利尔切平城大街十四号。”
比耶尔克看后哈哈大笑。“什么私人侦探!这不过是我的小朋友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他才十二三岁啊!”
“可他寄给我们一个手指印,跟我们六月在巴内尔加坦发现的那个手指印完全吻合。他对我们侦破那桩珠宝大劫案帮了大忙。”
“我看咱们只好去找卡莱,去问问他本人了。”比耶尔克思索着说。“对,马上去,”侦缉长吩咐探员:“开车,大街十四号!” “是,大街十四号!”探员答应一声。
埃纳尔舅舅去取铁盒子足足花费了两个多小时。因为正赶上有几个孩子在面包师家顶楼上等卡莱他们去玩打仗。他们在顶楼上又唱又闹,还拼起桌子来打乒乓球,使他无法下手,急得他抓耳挠腮,车里坐等的那两个男人也是骂骂咧咧。
孩子们终于玩够了,走了。埃纳尔舅舅气急败坏地爬上顶楼,取出铁盒子爬下来,跳上汽车。“丑八怪”开足马力,“沃尔沃牌”汽车飞也似地向小城的北部开去。他们只顾逃跑,没看见,也料想不到前面路口拐弯处有三个孩子在茫然看着敌人飞快地远去。
这三个孩子正是卡莱、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他们是怎么从古城堡地下室里跑出来的呢?原来埃纳尔舅舅离开地下室时把那个手电筒丢在石板上。他们凭着这手电筒的一束之光,四处侦察,终于发现一道狭窄的螺旋梯通往地下室的另一个入口处。为了不让人们自由出入,这入口处用木板钉住封死了。他们三人合力用石头撞开这扇木板并不是很困难的,要在平时这样破坏公物是违法的,可现在是处于特殊的紧急状况,又有谁说不可以这样做呢?于是三个孩子就像狸猫似地从撞开的豁口处窜了出去。
正当他们着急地看着那辆“伏尔伏牌”汽车跑开时,后面又来了一辆警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他们眼前。
“卡莱!”比耶尔克大声呼喊着跳下车来。 “去逮住他们,去逮住他们!”卡莱狂叫起来,“快点,快点!”他不
容分说拽着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就上了车。 “在哪儿?逮住谁?”侦缉长问。 “贼!”卡莱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他们刚坐汽车向北逃走了。噢,
快点啊!”
在这种紧急的战斗气氛下,有谁能怀疑卡莱的话是假的呢?
警车向北开得飞快。卡莱在车上讲话甚至比车开得还快。他向侦缉长讲述了他这些天侦察案情的详细经过。最后,他说,“好,现在您都知道了。
警官叔叔,就是快点开车,要把这三个坏蛋都逮住。”
看侦缉长叔叔脸上的表情,还不能说他现在都知道了,不过他认为一些细节可以到以后再弄清楚。
“这儿是岔道,侦缉长,向哪边开呀——左边还是右边?” 探员一个急刹车,车停住了。
卡莱、安德尔斯、埃娃·洛塔急得咬指头。 “真糟糕。”侦缉长说,“比耶尔克,您认识这里的路,他们会向哪边
跑呢?”
“很难说。”比耶尔克为难地回答。 “等一等。”卡莱说着从汽车里爬出来。比耶尔克和侦缉长也随着下了
车。
“他们走这一条路。”卡莱激动地叫起来。 “你怎么知道?”侦缉长奇怪地问。 “我知道。”卡莱拿着记事本说,“我描过这辆车的车胎花纹,这辆车
只有后轮胎是新的。你们看!”他指指路上清晰的轮胎印:“跟这一模一样!” “呀,你真是个有心眼的孩子。”侦缉长说。
他们上车后,用使人头昏的速度飞快开车。大家一声不响,紧紧盯着前面看。
“瞧!”比耶尔克大叫一声。
前方一百米处出现了一辆小汽车。 “是他们,”卡莱有把握地说,“‘沃尔沃牌’黑汽车!” “躺倒,孩子们,”侦缉长忽然用命令口气叫道,“他们要开枪了!”
他把三个孩子全推倒在车里。这非常及时,一颗子弹打穿了车窗的玻璃。 “比耶尔克,您在那儿更方便,把我的手枪拿去,回敬他们!”侦缉长
把枪递给比耶尔克。 “他们敢打枪,哼,见他们的鬼!”比耶尔克骂着把手枪伸出车窗外边。
他是一位出色的射击手。他向前面这辆黑汽车右边的后车轮瞄了一眼,啪的一声响,“沃尔沃牌”黑汽车滑转了一下,翻到沟里去了。警车开到它跟前。
战斗结束了,埃纳尔舅舅和那两个男人全被带上手铐站在侦缉长面前。“哟!这不是阿尔蒂尔·贝格吗?”侦探长指着“苍白脸”说,随后转
向小卡莱,“你一定很高兴知道,由于你的帮助,我们终于逮住了国内最危险的罪犯之一。”
一看见卡莱、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阿尔蒂尔·贝格耸起眉头,恨恨地说,“早知如此,我应该打死这些吃奶的小崽子。”
“那您呢?”侦缉长又转过脸去问埃纳尔舅舅,“您是新干这种勾当的吗?”
埃纳尔舅舅不正面回答,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卡莱说:“至少我以前没有落过网。这一次我本来也能脱身,要不是有这个大侦探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
“现在我们该来看看珠宝在哪里了,”侦缉长冲探员桑特松说,“看看他们汽车里面,那些珠宝准在那里。”对,铁盒子是在那里。
“谁有钥匙?”侦探长问道。
埃纳尔舅舅不情愿地把钥匙交出来。大家屏住了呼吸。 “好,咱们来瞧瞧,”侦探长说着转动钥匙。盒子盖被打开了。
呀!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三个警官连那三个坏蛋都惊讶得张大了嘴。{ewc MVIMAGE,MVIMAGE, !16100442_0176_1.bmp}
铁盒子里面除了剪刀、铁锥、鸭嘴钳子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外,什么珠宝也没有。
埃娃·洛塔第一个跳起来。她顽皮响亮的笑声对卡莱和安德尔斯来说是个信号,他们也哈哈大笑起来。三个朋友笑得哼哼哈哈,捧住肚子。
“天呐,这些孩子怎么啦?”侦缉长莫名其妙地叫着说,然后转向阿尔蒂尔·贝格,“好,你们把珠宝转移了,没关系,我们会有办法让你们交出来的。”
“不⋯⋯不⋯⋯不用,”卡莱笑得打呃,“我们知道珠宝在哪儿,珠宝在面包师顶楼五斗柜最底下一个抽屉里。”
“可这玩意儿他们是在哪儿拿的?”侦探长指指铁盒子。“那是另一个!在五斗柜最上一个抽屉里。”
大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摊手摊脚地躺在梨树下。对,现在他是大侦探, 不仅仅是小卡莱了。这一点在他手里拿着的报纸上明明地登载着。标题就是
《大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下面是他的一张照片。当然,埃娃·洛塔和安德尔斯的照片也登出来了,虽然在下面一点儿。
“卡莱!”
埃娃·洛塔把脑袋钻到围墙板缝这边来。 “卡莱,你干吗躺在这里,在看天吗?还是又在想破什么案件的事呢?
喂,我和安德尔斯要排练杂技节目了,你参加不参加?” “当然参加!”
大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说着翻身跳起来,朝对面围墙走去。这时,埃娃·洛塔和安德尔斯正在那边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