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切肤之痛

在某种意义上,地球的表面就是它的皮肤——薄薄的却是重要的一层, 保护着这颗行星内部的其它部分。它比一条简单的界限重要得多,它以一种复杂的方式与上面易变的大气和下面的地球内部起着相互作用。把它想像为生态平衡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似乎很难,但实际上地球表面的健康对全球环境的健康至关紧要。

当解剖学家把皮肤称为我们身体中最大的器官时,我们可能感到惊奇。皮肤似乎首先不过是我们身体的一条界限,太薄了,薄得使它不够资格作为一个器官。然而它却经常不断地更新它自己,扮演着一个复杂的角色,保护我们不受周遭世界造成的损害;没有它,甚至空气都会侵蚀我们身体的内部。

同样,地表——虽然似乎是由土壤和岩石、森林与沙漠、冰与雪、水和生物组成的不重要的一层——却是一层起重要保护作用的皮肤。各种根就在地表下从土壤中吸取营养物,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固定土壤,让它吸收水分, 阻止风和雨把它带到大海里去。在地表上面,地面的特征决定应吸收或反射多少光,从而有助于确定地球与太阳之间的关系。

覆盖着森林的地面也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维持它吸收大气中二氧化碳的能力,这对稳定全球气候平衡至关重要。在前一章中我们已经看到,在调节水文循环的工作中,森林发挥着重要作用。森林也起到稳定和保持土壤的作用,通过叶与籽的脱落,通过树木死后树干的倒落,使营养物得以再循环,对陆地表面的所有物种提供了最多产的栖息地。结果,我们铲掉了森林, 就摧毁了各个物种所依赖的极为重要的栖息地。有关湿地的破坏与丧失的争论也因同一关切而趋于激烈。湿地也是许多物种的不可取代的自然生长环境。许多处于危境的物种将因湿地的丧失而迅速灭绝。

毁坏树木的最危险的形式是破坏雨林,特别是靠近赤道的热带雨林。雨林是地球生物多样性的最重要来源,在我们断然侵害生态系统的今天,雨林也是遭受最大危害的那一部分。真的,世界上全部物种中的 50%——有的专家说 90%以上的活着的物种——是以热带雨林为家的,它们不可能在其它地方生存下去。为此,大多数生物学家相信,热带雨林的迅速破坏以及随之而产生的物种灭绝是不可弥补的损失,是目前发生的自然界遭受的最严重的单项损害。随着几百年几千年的时间推移,我们对地球生态系统所造成的其它伤害可能愈合,然而,从地质时间上看不过是喘口气的功夫就有这么多活着的物种完全灭绝,这可是地球上错综复杂的生命之网的完整机体的致命伤。这种伤害近乎永久,科学家们估计要恢复将需一亿年之久。

热带雨林和温带落叶林的生态系统完全不同。温带林所在的地区都经历过若干冰期,在这漫长的时期,高度达一英里的广阔冰盖扫过北纬地区,伸展到北安第斯山脉、南安第斯山脉、阿尔卑斯山脉、比利牛斯山脉、喜马拉雅山和帕米尔。较小的冰盖则由东非中部的山脉伸展到澳洲南部和新西兰。这些冰川断断续续地肃清了高纬度地区的森林,但在扫过陆地时也翻起大量的岩石,使土壤中存储了丰富的矿物质。结果,温带森林通常在土壤中保留了 95%的营养物,只有 5%留在森林本身,这就使森林可以相当迅速地再生。

在热带雨林,这种模式却完全被颠倒过来。冰盖几乎没有接触过这些热带雨林,其动植物形形色色,多得令人难以置信,这似乎就因为成百万计的物种在几千万年里不曾中断地协同进化。但热带雨林通常扎根于薄而贫瘠的

土壤之中:没有冰川的搅动与加肥,在土壤中只能找到 5%的营养物,而 95

%的营养物却留在森林以内。(亚马逊是个特例。科学家们在 1990 年发现, 夹带着撒哈拉沙漠的沙子的高西风流吹过大西洋,把具有肥料作用的矿物喷撒到亚马逊地区。亚马逊上空的不寻常的“风斗”似乎从气流中以每年每英亩约 100 磅的速率把沙子拉到森林地面。)因此难怪温带森林支持着欣欣向荣的动植物家族,而雨林却有绝对千奇百怪的生命,无数的物种,仿佛是从每一个孔穴都会迸出一个物种。

世界上还留有三大片雨林:亚马逊雨林、也是最大的雨林;扎伊尔及其邻近国家的中非雨林;现在大部分集中于巴布亚新几内亚、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东南亚雨林。其它重要的残留雨林则分布在中美洲沿巴西的大西洋海岸、南撒哈拉在非洲凸出地带的极南部边缘、马达加斯加的东海岸、印度次大陆和印度支那半岛的部分地区、菲律宾和澳大利亚的东北边缘。更小一些的雨林位于波多黎各到夏威夷到斯里兰卡这些岛屿上。

不论何处的雨林,都处于被包围的形势之中。雨林正被烧掉,以便清出地方来作牧场;正被砍伐下来作为木材;正被水力发电的拦河坝淹没,以便发电。它们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正以每秒 1.5 英亩的速度自地球表面上消失。而且由于若干原因,热带雨林的破坏速度仍在增加。热带国家人口的迅猛增长造成了持续的压力,向雨林的边缘地带扩张。第三世界大部分地区估计约为 10 亿人口缺乏燃料,造成了对于四周的森林的蹂躏;发展中国家对工业世界日益增长的债务鼓励它们开发一切现有的自然资源,以短期努力来挣取硬通货;大规模的、常常不适宜于热带国家的误导的发展计划正把以前不可交通的广大地区向文明世界开放;牲畜饲养业每年都更加贪得无厌地要求扩大牧场土地。原因多而复杂,但关键的一点很简单:在一向贪婪成性而又日益增长的文明与古老生态系统之间的斗争中,生态系统一败涂地。依赖于森林的地方文化也一败涂地。和树林与物种一齐消失的还有最后残存的古老社会——估计有 5000 万部落民族依然生活在雨林之中,它们的文化在某些情况下从石器时代以来亘古未变。

按照目前破坏森林的速度,实际上所有热带雨林都将在下个世纪一点点消失。我们若允许这种破坏发生,将会丧失地球上最丰富的基因信息存储库, 同时丧失可能治愈我们遭受的多种病症的手段。确实,现在通常使用的数以百计的重要药物得之于热带森林的动植物。里根总统努力从刺客枪伤中恢复健康时所用的一种重要镇定药物就是从亚马逊河灌木丛里的毒蛇身上取出来的降血压药。

大部分为雨林中所独有的物种正在遭受迫在眉睫的危险,部分原因是没有人替它们说话。相比之下,考虑最近关于短叶紫杉的争论吧。这种树属于温带森林物种,其中一种仅生长于太平洋西北部地区。太平洋紫杉砍掉后可以用来加工生产一种烈性化合物紫杉醇,这种化学物品有希望治疗几类会迅速导致死亡的肺癌、乳腺癌、卵巢癌。牺牲树来救人,这种选择似乎很容易。然而,人们后来了解到:治疗每一位患者需要砍伐三棵短叶紫杉,而且只有百年以上的老树的树皮上才含有这种烈性化学物。现在这种树已经只有根少很少还留在地面上。突然间我们必须面对若干难以回答的问题。未来几代人的医药需求是否也一样重要?我们今天还活着的人有资格把所有紫杉砍掉来延长少数几个人的生命吗?哪怕这意味着这种独一无二的生命形式永远消

失,不可能再用它来拯救未来的人类?新的有关紫杉及其特性的报导已经引起了有益的辩论,但是有什么人会替雨林中独有的物种丧失问题说话呢?科学工作者们甚至还要走长长的一段路程才能鉴定雨林中的动植物物种,离开发现它们在医药、农业和其它方面的可能用途就更远了。所以,当我们每年摧毁大片雨林时,我们也在摧毁价值不亚于紫杉的成千上万的物种。

雨林的丰富而复杂的资源是未来世代的无价之宝。人们却在砍代雨林, 把它的木料按目前的价值卖掉。这种木材常常只能做便宜家具或一次性的“卫生筷子”。而巴西的环保部部长 J.卢岑贝格尔在谈到这种作法的时候这样说:“这就像把蒙娜·丽莎拍卖给一屋子的擦皮鞋的孩子,许多别的竞购人, 例如未来世代的竞购人,再也无法叫价了。”

热带雨林曾经像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巨大教堂一样矗立在那里,它们消失之后,那一层薄薄的土壤突然变得光秃秃的,其易于受风雨侵害的程度令人吃惊。据英国瓦德布里奇生态中心的一项研究,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象牙海岸工作的科学家细心地记录了毁掉森林之前和之后土地遭受侵蚀的程度,其间的差别令人难以置信。即便在陡坡上,森林地区土壤每年的侵蚀率每公顷仅为 0.03 吨。但一旦森林被毁,就会高达每公顷 90 吨。印度现在每

年丧失 60 亿吨表土,其中大部分是毁掉森林的结果。毁林也给水文循环造成灾害,最后会使有关地区降雨量剧然减少。它的典型后果是,先是水灾,然后是土壤的侵蚀,最后是雨量的急剧减少。

在某些国家,毁林还会迫使林区人民外迁,先是迁到任何邻近地区,在那里,破坏的循环重演时,这些人有时会穿越国境。这种强迫移民可能有助于向北部工业国家发出一份紧急信息。例如在西半球,海地对森林的毁坏, 其作用也许不亚于杜瓦利埃政权的压迫,驱使 100 万海地人逃到美国的东南部地区。

然而发达国家自身也有大规模毁林的问题。空气污染破坏了德国可爱的黑森林以及别的欧洲森林。德国人为这种广为流行的现象铸造了一个新词, 叫做“森林死亡”。在严重污染的东欧,情况更为严重。在美国,特别在严重伐木地区,如太平洋西北部和阿拉斯加,现在又重新开始戕害大片的温带森林,而这些温带森林对我们美国人十分重要。而且,森林的统计数字可能有欺骗性:虽然像若干其它发达国家一样,美国目前拥有的森林面积要比 100 年前大,但许多森林是“收获”过后再植的,从原有的多样硬木林转变为单一的软木针叶树林,再也不能支持一度在这些林区繁茂的物种。在各个国家森林中正在修筑伐木公路,以便更为迅速地发展伐木业。有时甚至根据合同清除公共土地上的林木,以大大低于市场价格的价格卖掉木材。纳税人为破坏公共土地上的森林缴纳的巨额补贴既造成预算赤字也造成了生态悲剧。

部分由于这种原因,许多人参加了保护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的金钱猫头鹰这一濒危物种的运动。我参与领导了一场成功的斗争,防止了保护金钱猫头鹰运动遭受逆转。在参议院的激烈辩论中,人们明白了,问题不只关系到金钱猫头鹰,而且关系到原生森林本身。金钱猫头鹰是一种所谓“关键物种”, 它的消失将标志着整个生态系统以及许多其它依赖这种生态系统生存的物种的丧失。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要是那些希望继续伐木业的人赢得了这场斗争, 剩余的 10%的森林一旦砍光,这些人也就失业了。唯一的问题是,在残留森林消失之前或之后,这些人是否能转入新的就业部门。

不论在热带还是在温带地区,森林都是陆地地表上唯一最重要的起稳定作用的特征。森林保护我们免遭环境危机中最可怕的那些恶果——特别是与全球变暖联系在一起的那些恶果。但是我们对环境的破坏却带来了造成战略性威胁的地方性和区域性问题。例如,能吸收大量二氧化碳的许多森林一旦不复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吸收二氧化碳了。现时广泛发生的烧掉热带森林的作法每年给大气层增添了可观数量的二氧化碳,然后光秃秃的林地产生另一种重要的温室气体,变成甲烷的新的重要来源。事实上,垂死的森林正像一个巨大的“关键物种”:许多东西取决于森林的健康,如果森林都被砍掉烧掉而夷为平地,我们自己所属的物种——人——的未来所将受到的危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消失的森林不是我们唯一的关切。沙漠的扩大、土壤的侵蚀、可耕地的退化与污染、湿地带与干旱地区的破坏以及这些情况所造成的栖息地的丧失,是我们正在威胁地球表面的系统过程中的各个不同方面。

访问过缅因州海岸的人有时会为冰川划割岩石陆地时表现出的强大威力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这种力量远比不上工业文明在全球范围内划割地表的累积威力。确实,一些研究人员声称,我们现在对地球表面的开发已经相当充分,我们实际上直接或间接地耗用了阳光照射地球所产生的全部光和能量之中的 40%。效率高当然好,但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开发的效率就过高了。我们的需求与地球表面其它部分的需求相比,失去了平衡。这些后果在许多地方达到了灾难性的程度。

仅次于森林毁坏,地球陆地表面最引人注目的问题是滥用干旱地区。特别是滥用靠近沙漠边缘的土地常常加速沙漠的扩大,某些人称之为荒漠化。虽然沙漠的状态不很稳定,有时候进两步退一步,但最近这几十年却表明沙漠覆盖面积的全面增加。而且在某些地区,沙漠前进的速度和冰川一度在陆地上移动的速度相似。在沙漠边缘,不断增长的贫困牧民收集柴禾,赶着骨瘦如柴的羊群牛群去吃草,结果使土地更趋裸露,邀请沙漠继续前进,特别是在缺雨的年份。

例如、在毛里塔尼亚,在本世纪 80 年代,沙漠前进得如此迅速,人们的家业不仅实际上被沙丘埋掉,而且在有些年份里,沙漠平均每年向南前进好几公里。撤哈拉沙漠虽然经常有伸有缩,但在过去半个世纪扩充的速度大大超过收缩的速度。沙漠的面积已经大了许多。现在由于连年干热,世界上最大的沙漠撒哈拉沙漠已经前进到欧洲,特别是进入了西班牙和意大利。欧洲人并不认为它是撒哈拉的北界,但从卫星拍下的照片看来确是如此。不管怎么说吧,欧洲共同体 1990 年拨款 88 亿美元专门用于防止沙漠扩张。东欧出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片沙漠,它出现在前苏联的高加索地区。部分原因是大绵羊群吃草过多。莫斯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看到卫星拍下的照片,克里姆林宫的中央计划人员才大吃一惊。

气候型态的长时间变动造成整个区域持久干旱,这种情况可以产生破坏性效果。值得一提的是,6000 年以前,当时的一般气候平衡期给非洲北半部带来更多的水分,现在我们称之为撒哈拉沙漠的这块地方曾牛羊成群。

干旱地区占发展中国家陆地总面积的 18%,在非洲则占 25%。它们受到荒漠化的威胁最大。虽然干旱地区的人口密度通常较低、然而总人口仍然达3 亿余人之多,而且这一数字还在迅速增加。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的压力也在增长。因为耕种、放牧、收集干柴作为燃料等等不断使大片土地退化。

据世界资源研究所、国际环境与发展研究所以及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一项联合考察,第三世界干旱地区正在接近严重危机:由于过分利用,估计有 60% 的干旱农田和 80%的干旱牧场的生产力现在正呈螺旋形下降。

尼日尔的农业经济学家 A.玛玛杜表达了这种关切。他说,非洲从东到西、从红侮到大西洋的萨赫勒地区,“是非洲大沙漠撒哈拉和热带湿润地区之间的相交处⋯⋯是一个脆弱而不稳定的生态系统。只有通过适当的植被, 通过营养物质的再循环,才能在这里保持住土壤的肥沃。”他又注意到萨赫勒是一个“显著的干旱生态系统,在这里,一度零星的干旱状态现在却以越来越短的间隔出现了。”同样的过程也出现于目前的中美地区,那里干旱土地占全部陆地面积的 28%,而在南美、中亚的若干区域也发生了这种情况, 而且那里的人口也在迅速增长。

另一类特别有退化危险的土地是在发展中国家的山区。那里急速增长的人口正对微妙而极关紧要的植被施加压力。而这些植被几千年来一直保护着土壤不受侵蚀。在这些区域,植被吸收雨水的能力特别重要,因为雨水在长长的陡坡上会迅速增加速度和强度,冲出很多深沟,冲走脆弱的土表。像在于旱地带一样,人口密度在这些边缘地区可能比其它地区稍低一些,然而, 在整个发展中世界,爆炸性的出生率已经把越来越多的人口推向生产力较差的土地,反过来又使土地更严重地遭受侵蚀。一些最糟糕的损害发生在喜马拉雅山四周的尼泊尔、不丹、西藏、印度、锡金与克什米尔。这些以世界最动人的自然美而著称的山区目前却遭到破坏,为的只是满足仅仅一代人的需要。土地的退化具有深远的后果。那些历来排放喜马拉雅山融雪及降雨的大江大河现在淤塞了,部分失掉了一度把相当数量的水通过其河道轻而易举地排往孟加拉湾和南中国海的能力。于是,这些地区现在经常遭受严重的水灾, 仅最近在孟加拉国就夺去了数十万人的生命。

但是地表的破坏可不限于第三世界。就在美国,甚至最肥沃土地的生产力也正不断地遭受损害。有些人不惜一切寻求最大的短期效果,牺牲了长期的持续使用。农田退化的形式很多。例如不适当的灌溉加上恶劣的排水系统至少会导致三个问题。首先,使根区充水,淹死植物,最后毁掉了根部的“呼吸”能力。其次,常常看上去是根区充水,实际上却是盐渍化——灌溉用水蒸发后把致命的盐分留给地表和根部。(世界潜在可耕地全部面积中有 30% 以上含有超浓度的盐。)第三个问题是碱化。某些灌溉用水含一种钠盐,它引起一种化学反应,能把土壤中的“毛孔”封死,部分或全部阻止作物的成长。其它问题,会导致重要营养物的进一步枯竭,造成生产力的不断降低。我在下一章将论及这些问题中的一部分。

幸亏也有好消息。退化了的那些土地却经常可以提供一些使环境恢复的极好机会,不仅能遏止破坏,还会反过来使土地开始进入恢复过程。特别是重新造林的计划提供了最易办到而且最有效的战略部署,这可以从环境中消除二氧化碳,遏止土壤侵蚀,恢复许多物种的栖息地。使用正确的技术(例如滴水式灌溉),再加上长时间的观察,也可以解决盐渍化这类问题。

但是,要扭转目前的破坏模式,开始恢复过程,关键在于我们从根本上改变态度,消除人口增长造成的压力,消除贪婪与短期行为以及那些错误的发展导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