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7..铁匠的儿子

人们曾这样评论戴维:戴维一生的主要功绩不在化学上,而在于发现了法拉第!

这放并不夸张。

英国皇家学会有位名叫巴里的医学博士,曾向过法拉第关于与戴维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一八二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法拉第给巴里博士写了如下复信——

巴里先生:

采信敬悉。你要我把我最初江供戴维先生的情景告诉你,我是很高兴的,因为从那件事情中,足以看出戴维先生是一个很善意的人。

当我在印刷厂当订书学徒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做实验,而不高兴做生意。有一次,一位皇家学会的会员带我到阿永培马尔街,去听戴维先生在那里的最后演讲。我作了详细记录,回来后誊写出来,装订成十六开本的一册书。

我想做生意是自私自利的丧德之事,而科学能够使人公正宽厚,我极愿逃出商界而进入科学界。

科学既引我入胜,我便终于不揣冒昧,毅然直接给戴维博士去信, 说明了我的志愿,而且希望如有机会他能帮助我。同时我还寄去了那本笔录的讲演稿。

他的回信对于我信中提出的问题,都一一答复。现在我把原件寄给你,请你注意保存,阅毕赐还。因为我是如何珍视这封戴维的信,你可想而知。

这是在一八一二年年底的事情。在一八一三年年初,戴维约见我, 告诉我皇家学院实验室有个助手的位子,正好空缺。

他告诉我,这么一来,你服务于科学的夙愿,可以实现了。不过, 他提醒我说,科学是一位很苛刻的主妇,对于尽力为她服务的人,所给的报酬是很少的。我说,科学家的道德是很高尚的。他微微一笑,冰你先干几年,慢慢的就会懂得了。

经戴维先生的大力推荐,我在一八一三年三月初,终于来到皇家学院实验室充当助手。这年十月初,我跟随他出国,做他的实验助手和文书。在一八一五年四月,我同他一起回国,在皇家学院做事,一直到现在,这些情况想必你是知道的。

法拉第谨上上面的这封信,是化学史上极为珍贵的文献。从这封法拉第的亲笔

信中,可以真实了解戴维“发现”法拉第的经过。

法拉第出生在一个穷苦的铁匠之家。在他五十诞辰时,曾这样回忆

道:“我很喜欢铁匠铺以及关于铁匠的种种事情,因为我的父亲就是一个铁匠。”

法拉第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布兰福街书店雇佣充当报童。那时候的报纸很贵,除了很有钱的人家订得起报纸之外,很多人家都只能“租报”。报童的职责便是把一家看完了的报纸,“租”给另一家,不停地跑腿。

有一次,法拉第送报,来到一家“租户”门口。那家人家门口装着栏杆,他把上半身朝前倾,伸手去敲门。

就在这一刹那间,法拉第的脑海之中忽然闪现了这样的问题:“我的头在栏杆的那一边,而我的身体却在栏杆的这一边,我应该说我究竟是在栏杆的哪一边呢?”

他顿时象被“定身法”定住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上半身依旧朝前倾。一直到那家“租户”开门,门“砰”的一声撞在法拉第那朝前伸的脑袋上,这才使他从遐想中惊醒。

法拉第从小就是这么个喜欢动脑筋的孩子。他好学,好问。他穷, 没钱买书,就在印刷厂里看自己正在装订中的书。就这样,这位订书徒工在戴维的推荐之下,走上了科学之路。

当法拉第头一次来到皇家学院实验室时,管理员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说:“叫他洗洗瓶子吧,也许他还有点用处。”

很快的,戴维就发现,这位青年不光是会洗洗瓶子,而且“富于进取心,为人和蔼,举动聪明”。

法拉第的主要贡献在于电学。他在一八三四年发现的电解定律,被命名为“法拉第电解定律”,这条定律奠定了电化学的基础。

法拉第有着敏锐的观察事物的目光。他喜欢记日记。在他的日记中, 常常可以见到很精辟的观察记录。

他曾把老人和夕阳联系在一起,写道:“我把落日的景象,与他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在暮色苍茫的寸候,使我不能不想起这位垂暮的长 者⋯⋯”

当他在公墓中散步,看到富人的墓前竖立着硕大的石碑,而穷人墓前只插著一块木牌,便这么写道:“穷人没钱建立雕刻铜碑,甚至连油漆一下木墓碑也做不到,只好用钢等把墓中人的生卒年龄,写在纸上, 贴在木板上,用一根木杆竖立在墓前,顶上加一小盖,使纸不受雨淋。这是多么简单的纪念。然而,大自然却在木牌上留下自己的哀思——纸片下面,有一条毛虫蜷伏着,交成蛹,化为飞蛾飞了出去,而把蛹壳残留于此⋯⋯”

法拉第在日记中,还非常真切地描写了彩虹:“雨过天晴,彩虹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都是异常夺目的。尤其是站在飞泻而下的瀑布前, 那水沫左冲右突,迸射到岩壁上,而水沫中的彩虹却一动也不动。她犹如信仰甚坚的人,即使在百感交集的时候,也能站稳脚跟,安然不动,

总是满怀希望地守在那些岩石旁。至于那些左冲右突的水珠,一闪而过, 便消逝了⋯⋯”这段话,读起来多么象优美的散文,而又寄寓着深刻的哲理。它,竟出自一位订书学徒出身的化学家之手!

法拉第终生勤奋。他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工作时,溘然长逝——那是在一八六七年八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