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武伏击噪村大佐

聂荣臻歼灭“名将之花”

1939 年，抗日战争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这年 10 月 30 日晚上，正在冀西阜平参加晋察冀分局召开的工作会议的晋察冀军区第一分区司令员兼政委杨成武将军，接到了分区司令部的紧急报告：坐镇张家口的日军阿部规秀中将派出噪村大佐，率领 1000 多日伪军进驻涞源，分兵三路，有向第一军分区的银坊镇、走马驿、灰堡地区“扫荡”的迹象。其主力两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及一部伪军 600 余人，由噪村大佐亲自指挥，经龙虎村、白石口、鼻子岭向八路军所在的银坊镇地区逼近，企图消灭在银坊一带活动的八路军。杨成武将军接到这个报告后，立即请示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拟定了一个伏击歼敌的作战计划。这个作战计划最后竟网住了日军的“名将之花”，令解放区的抗日军民拍手称快，而敌人却恐慌异常。

对于日军将进驻涞源，“扫荡”我晋（山西）察（察哈尔）冀（河北） 军区的行动，早在八路军的意料之中。

地处太行山上的涞源地区是敌我必争之地。八路军可从涞源两侧经察南挥戈北上，直捣日本“名将之花”阿部规秀的老窝张家口。在敌人方面，则把张家口——涞源一线的据点，看成是插进我晋察冀军区的一把“尖刀”， 企图用这把“尖刀”把我平西、察南、雁北根据地割裂，以阻挡八路军向张家口进击，巩固其察南占领区，因而在涞源常驻有重兵，并以此为基点，不断向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在 1939 年 9 月底，敌人已从南线开始秋季“扫

荡”的尝试，出动日、伪军共 1500 多人进犯晋察冀军区四分区的陈庄，但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现在，敌人又在北线开始其报复性的大“扫荡”了。可是，敌人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经过两年多的抗日战争，八路军早已积累了粉碎敌人“扫荡”的战略战术。

对于粉碎敌人的秋季“扫荡”，晋察冀军区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部队已经过整训，特别是陈庄全歼敌人的胜利，强烈地鼓舞着我军各分区的部队， 广大指战员纷纷提出：“向陈庄作战的兄弟部队学习，我们也要来个歼灭战”， “用粉碎敌人秋季‘扫荡’的胜利庆祝晋察冀军区建立二周年”。

而在涞源一带作战，杨成武等人认为有许多有利条件：涞源是八路军进入敌后最先解放的第一个县城，有坚强的党组织，经受过 1937 年敌寇 13 路

军的残酷“扫荡”和 1938 年秋季大进攻的考验。群众斗争情绪高涨，斗争经

验丰富。虽然涞源县城在 1938 年秋末被敌人进占了，可周围的乡村政权仍完全在八路军的控制当中；就是在城里，也有隐蔽的组织及情报网，因此敌人一有动静，八路军便能立即掌握。再从地形上看，从涞源到银坊只有一条道， 一过内长城，是光秃陡立的石山。从白石口到雁宿岩一段，两面是高插入云的大山，中间是一条仅宽四、五十米的河套，这是一个天然的口袋。如果把部队埋伏在两边，再把白石口的口子堵住，管叫敌人进得来，出不去，插翅难逃，只有束手就擒。

根据八路军掌握的有利条件，杨成武等人早就研究并拟定了一个基本作战方案。即采用伏击的战术手段，集中兵力歼灭向白石口——银坊一线进犯之敌；伏击地点选择在雁宿岩附近。当杨成武得知敌人正向白石口——银坊一线行动时，立即向聂荣臻司令员作了报告和请示。聂司令员立即批准了杨

成武上报的作战方案，为了确有把握消灭敌人，聂司令员还决定以主力一、二、三团参战，并命令杨成武立即回军分区组织指挥这个故斗。

11 月 1 日，杨成武从阜平赶回军分区司令部所在地管头。途中经银坊时， 他与驻在银坊的三团团长纪亭榭、政委袁升平两人进一步研究了作战计划， 并指示各团立即按作战计划的要求作好战斗准备。

11 月 2 日，杨成武在军分区司令部召开了干部会议，具体研究怎样打击敌人。杨成武决定以部分主力和地方游击队牵制堵击插箭岭、灰堡之敌；以第二团团长唐子安、政委黄文明和第三团团长纪亭榭、政委袁升平分别率领本团，埋伏于雁宿岩东、西两面；以一部分游击队在白石口诱敌深入；待敌进至伏击圈后，第一团由团长陈正湘、政委王道邦率领，从东北插至白石口截住敌人的退路。会后，各团干部们立即分头察看地形，指挥部队进入战斗位置。

11 月 3 日清晨，白石口之敌在解放区游击队的诱击下，疯狂地向三岔口前进。7 时许，敌人进至雁宿岩八路军的伏击圈内，八路军打响了同敌人的战斗。二、三团突然从东、西两面漫山遍野地压下来，一团则从敌人前后杀出，200 多挺轻、重机枪一齐向山下的敌人开火。手榴弹爆炸声、喊杀声震得山岳颤抖。敌人遭此粹然打击，显得惊慌失措，但仍占领河套附近的小高地顽固抵抗，并以机枪大炮掩护，向八路军三团阵地组织了 5 次反扑。三团的指战员们以手榴弹、刺刀奋勇迎击，一、二团从敌人侧后猛烈扫射，打得敌人纷纷滚落山坡。接着八路军展开了全面攻击，至下午 4 时，敌人已被杀伤大半，余下的被压缩在上、下庄子附近和雁宿岩西北的一个高地上。

黄昏前，上、下庄子的敌人又被八路军消灭干净，只剩下西北高地上的敌人。这时，八路军备路部队集结在高地下面，把敌人围得水泄不通。三团一营担任对这个山头的主攻。营长赖庆尧在最前沿进行指挥。冲锋号一响， 三连的支部书记脱下棉衣棉裤，高举驳壳枪，呐喊一声，领着全连一股疾风似地刮上山头，把敌人压下去了。突然，一排六○炮弹飞来，山头成了火海， 敌人反扑上来，三连的勇士们被压下山腰。不一会，山腰上又杀声冲天，三连又冲上去了，控制了整个山头。可是，垂死挣扎的敌人，再次倾全力反扑上来，山头上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支部书记身负数伤，浑身是血，仍挥动着染满鲜血的驳壳枪，指挥部队同敌人搏斗。因为后续部队未能及时赶上予以支援，勇士们又被压下山来。

第三次冲击立即开始，绰号“病号排”的曹葆全排也投入了战斗。冲锋号震荡山谷，枪弹像骤雨一样浇落在敌人阵地上。神枪手孟宪荣的机枪指处， 敌人纷纷倒下。站在他旁边指挥的纪亭榭团长大声喝彩：“好呀，神枪手狠狠地揍呀！”紧接着他振臂一呼：“同志们冲呀！”随着团长的喊声，曹葆全排长领着全排像猛虎一样地冲在队伍的头里，刹那间就冲上了山顶，大队如狂潮一样地涌上去了。敌人被压下沟底，手榴弹像冰雹似的倾泻在沟里， 敌人被浓烟烈火吞噬了。600 多名日伪军除 13 名缴械投降当了俘虏外，全部被消灭在河套里。

打扫战场时，在敌人的尸堆里找到了身负重伤的日军噪村大佐。他还要保持“皇军”的“体面”，不让八路军的医务人员为其包扎、急救。后来因伤势过重，死在雁宿岩上。

由于白石口之敌被歼灭，插箭岭、灰堡两路敌人，慑于八路军威力，仓皇溃退，缩回涞源城去了。

噪村大佐的部队在雁宿岩被八路军全部歼灭的消息使得号称“名将之花”的阿部规秀中将恼羞成怒。11 月 4 日，他倾其张家口老巢的兵力 1000 余人，亲自率领，出动数百辆卡车急驰涞源，沿着噪村大佐走向覆灭的旧路， 向解放区进行报复性的“扫荡”。企图再让八路军在雁宿岩设伏，好让他以优势兵力反击八路军，消灭八路军的主力，然后扑银坊，再西取走马驿或东进黄土岭、寨索一带实行“三光”，以挽回“皇军”的“体面”，巩固其察南占领区。

杨成武得知敌情后，立即用电话将这一情况向聂荣臻司令员作了报告。聂荣臻认为阿部规秀此时心急如焚，急于与八路军决战，挽回“面子”，忙中必然出错，正是对这个日军的有名将军进行打击的有利时机，故决心给这个“名战术家”一个下马威。聂荣臻指示杨成武以小部兵力在白石口一带迎击敌人，把敌军引向银坊，让他们扑个空，然后隐蔽起来，迷惑敌人。尔后以游击队一部在银坊北出击，诱其东进，待敌人进至黄土岭一带有利地形时， 再集中主力将其包围歼灭。除以一、二、三、二十五团和炮兵营等参战外， 并命令一二○师特务团也从察南北上，归杨成武指挥，参加这次战斗。

部队立即进行了动员。“给阿部规秀中将一个下马威”，“再来一个歼灭战”的战斗口号，强烈地扣动着八路军指战员们的心弦。

11 月 5 日，1000 多敌人从龙虎村向白石口前进时，曾雍雅同志指挥的游击支队与敌人的先头部队打响了。游击支队忽而坚堵，忽而大踏步后退，以巧妙的战术紧紧缠住敌人，使敌人求战不能，追又追不上，气得暴跳如雷。敌人到达银坊后，却找不到八路军进行决战，只能以“三光”泄恨。当晚， 银坊一带，熊熊大火，彻夜不熄。

阿部规秀越感脸上无光，越想挽回“面子”，就越急于寻找八路军主力决战。11 月 6 日，又挥师东进。八路军则按聂荣臻的部署，放长线钓大鱼， 丝毫不惊动他们，让他们“平安”地在黄土岭、司各庄一带宿营。这时，八路军一团和二十五团已在寨索、煤斗店一带集结，卡住了敌人的去路；三团、特务团从大安出动，占领了黄土岭及上庄子以南高山；二团则绕至黄土岭西北，尾随敌人后面前进，形成了对敌人的包围态势。而阿部规秀对此竟毫无察觉。

11 月 7 日拂晓，敌人继续东进；中午 12 时进到上庄子，先头部队已到

达寨索附近；下午 3 时，其尾巴才离开黄土岭。这时，八路军一团、二十五团兜头杀出；三团、特务团及二团从西、南、北三面合击过来，把敌人团团围住，压缩在上庄子附近约 2 公里长、仅几百米宽的山沟里。八路军数百挺轻、重机枪喷射出的子弹像暴风骤雨一样倾泻在敌人头上，炮兵部队也以猛烈的炮火轰击沟底密集的敌人。只打得黄土岭上火光闪闪，硝烟蔽天。

敌人依仗着雄厚兵力，向八路军的寨索阵地冲击，企图跳出八路军的包围圈；遭到八路军坚决反击后，乃掉头向黄土岭突围，企图回窜涞源。八路军三团、特务团和二团把口袋口紧紧扎住，敌人无法逃窜，反被八路军逼得步步后撤。

战斗是艰苦的，当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之时，八路军部队因连日奋战， 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伤员也逐渐增多。晋察冀军区的一、三军分区的群众自愿组织行动起来，协助八路军作战。民兵悉数出动，替我军放哨、警戒、侦察敌情；青壮年组成担架队，到火线抢运伤员；妇女们挑着热气腾腾的窝窝头、开水，送给前线作战部队。群众参战的热潮，大大鼓舞了八路军歼敌

的决心和信心。

部队在群众的热情支援鼓舞下，向敌人展开了全面的激烈攻击。经过反复冲杀，把敌人压缩在上庄子附近的山沟里。这正是发挥八路军炮兵威力的大好时机，炮兵营长杨九秤立即命令炮群向沟里集中射击。只震得群山抖动， 轰得沟底的敌人鬼哭狼嚎。

阿部规秀中将这朵日本的“名将之花”，就是在八路军神勇的迫击炮兵的排炮下“花落瓣碎”的。他的绣着两颗金星的黄呢大衣和金把钢质的指挥刀，也成了八路军的战利品。敌人不得不哀叹：“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

阿部规秀被我军击毙后，敌人恐慌异常。11 月 8 日晨，飞来了 5 架日本飞机，向被围敌军投下几个指挥官，企图维持黄本岭的残局。八路军围攻至8 日下午，消灭了 900 多敌人主力之后，正在围歼残敌之际，敌人以重兵从

灵丘、涞源、唐县、完县、易县、满城分 5 路向黄土岭合击，均已进至距黄

土岭 30 里左右的地方，企图围歼八路军，来个大规模的报复“扫荡”。聂荣臻司令员于是下令结束黄土岭战斗。围歼黄土岭之敌的部队在杨成武的率领下，主动撤离黄土岭，跃出外线，转入积极的反“扫荡”斗争，不断地从敌人侧背对他们予以打击。

到 11 月底，敌人的“扫荡”就被我军彻底地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