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本世纪最辉煌的胜利”

1924 年至 1927 年,鲁宾斯坦忙于纷至沓来、应接不暇的欧洲和中东的巡回演出,在南斯拉夫、比利时、意大利、土耳其、希腊、丹麦、法国、英国、埃及等国,都留下了这位名声日隆的钢琴演奏家的辛勤足迹。

在罗马,鲁宾斯坦聘请到了一位能干女士卡拉拉·卡缪充当他那演奏会的经纪人。

鲁宾斯坦首次去南斯拉夫演出,觉得兴味无穷。负责演出的经纪人,是克罗地亚的一位爱乐人士。他对鲁宾斯坦的这次演出大加赞赏,称之为“本世纪最辉煌的胜利”,而且跟他签订了以后再来演出的长期合约。

在伦敦,鲁宾斯坦照例常去艾狄斯丛林大街 19 号,与朋友们一道演练室内乐。中提琴家里昂纳·特提斯、大提琴家佛烈克斯·赛孟等人的弦乐四重奏常常即兴表演,蔚为盛事。跟这些音乐家一道演练,是鲁宾斯坦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在巴黎,鲁宾斯坦应邀参加了波兰政府于 1925 年 6 月底举办的波兰音乐节。两场演奏会选在歌剧院和佳符音乐厅进行。歌剧院的那场节目是弹奏三首肖邦的作品,最后一首是降 A 调波兰舞曲,其他曲子均由艾密尔·莫林纳斯基指挥。在佳符音乐厅则演奏肖邦的 F 小调协奏曲,由葛利格·费特博格担任指挥。这两次音乐会都办得很成功,波兰大使馆为此特举行了一次庆祝酒会。

在那次酒会上,鲁宾斯坦认识了玛丽亚·居里夫人的小女儿艾娃·居里。

她也是一位钢琴爱好者。艾娃的姐姐海伦妮是一个跟母亲一样作出了不少成就的科学家,后来也嫁给了一位物理兼化学教授。自从父亲车祸去世之后, 艾娃就跟母亲相依为命。这个小女儿热爱音乐,追求生活,母亲则献身科学, 早出晚归,两代人的代沟十分明显。小女儿总感到自己“孤寂”,鲁宾斯坦则经常请她吃饭,帮助她舒心解愁。

一天,艾娃邀请鲁宾斯坦去圣路易岛上她的家中与母亲共进午餐。居里夫人身材瘦小,两鬓苍苍。当鲁宾斯坦躬身想吻一下她的手,以表达他内心对她的最高崇敬时,不料这位大科学家却猛地缩回了手,显然不喜欢这套礼仪。后来居里夫人听说钢琴家跟她的胞妹、约瑟夫·德鲁斯基医生的夫人很熟,这才露出了一丝儿喜色。

进餐之前,居里夫人向鲁宾斯坦“宣扬了一通共产主义的功绩,还说什么‘法国和波兰在这方面要学习的地方很多’。艾娃早就把她母亲的这一政治信念告诉了我,我自然不便当面去顶撞或争辩了。”

进餐时,当女佣端来一大盘冷龙虾和美味乳汁时,居里夫人皱起个眉头质问女儿:“何苦这么大吃大喝?”艾娃给问得满脸通红,赶忙说道:“鲁宾斯坦先生经常请我吃这道菜,这也是他最爱吃的菜。”

鲁宾斯坦自个儿也明白,他的这身时髦包装和爱吃昂贵的龙虾显然有悖于这位老夫人的生活习惯,但他仍然尽量博取老人家的欢心。他倾诉了自己穷困的家境和早年落魄潦倒的经历,毫无保留地都讲给了老夫人听。直到这时,这位大科学家的眼神才显得较为柔顺。

艾娃送客人出家门时,为老母的待客不周而愧疚在心。她对鲁宾斯坦开诚布公地说道:

“就因为我喜欢弹钢琴而没有像姐姐那样研究科学,妈妈很是失望。一天,我见她一脸苍白,双手给镭素烧得够惨的,还要一早赶去上班,心里委实难过。我恳求她呆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她又不肯。我就决心请她去她那研究室近旁的一家名餐馆美美地吃一顿,你猜她说什么来着?‘我这一身破破烂烂,哪配跟我那又漂亮又高贵的女儿在公众场合露面啊!’”

鲁宾斯坦听了,内心也久久地不能平静,甚至掉下了泪水。

也是在巴黎,鲁宾斯坦通过友人的引荐,于 1925 年 10 月在蒙玛特利区拉威南路找到了一个小寓所,租金极低。房东是安德烈·布洛克,军事学院工程师,也是个犹太人。不久,他就正式搬进了这幢尚未布置好的小木屋中。这是他生平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居。每次巡回演出一完毕,他就返回巴黎, 住进自己的家里,那种感受简直像是进了天堂似的。

紧接着,在家具购买齐全、室内布置完毕之后,鲁宾斯坦又通过友人的引荐,雇用了一个仪态不凡、年轻谦逊的男仆法兰西奥·戴拉兰德。这人 30 岁光景,善解人意,侍候周到,还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

在这一期间,鲁宾斯坦还出任了两次钢琴大赛中的评委。一次是参加日内瓦的一个评委会。四个评委除他之外,其他三人是:美国钢琴家恩耐斯特·谢凌、法国钢琴家亚佛烈德·柯尔托和慕尼黑的潘包尔教授。另一次则是经由柯尔托推荐,巴黎音乐学院院长亨利·拉宝聘请鲁宾斯坦担任该院一年一度的钢琴大赛评委。当时除拉宝院长担任评审团主席和另几位音乐学院教授被聘为评委外,院外的评委只有柯尔托和鲁宾斯坦两位钢琴演奏家。

1927 年夏,鲁宾斯坦在繁忙的巡回演出之余,在杜维尔休息了一阵,又

去威尼斯玩了几周,便回到蒙玛特利区拉咸南路 15 号家里,开始准备秋季演

奏会的节目。

巴黎音乐经纪人华玛赖特为钢琴家在佳符音乐厅宣布了三场独奏。鲁宾斯坦准备的节目有:普朗克为他谱写的《巴黎之旅》、米约的《巴西感伤组曲》和在波兰音乐节中演奏过的四首许马诺夫斯基的《玛祖卡舞曲》。出乎鲁宾斯坦意料之外的是,听众十分欣赏《巴黎之旅》,对米约和许马诺夫斯基的作品却反应冷淡。对此,鲁宾斯坦丝毫不感到气馁,因为后两位作曲家是在经过一番极大的拼搏之后,才最终赢得了大众的赏识的。不过,鲁宾斯坦本人对这三场音乐会倒觉得十分满意,不仅门票全部售光,有不少听众还买了站票。

因而,把这一切都认定为“辉煌的胜利”,也是不算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