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孔学”梁漱溟

梁漱溟(1893—1988)自幼研究佛学,崇信甚笃。中学期间受到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和《新小说》影响,开始接触西学和中国古代文化思想。1916 年发表《究元决凝论》一文,论究佛学,深得时为北京大学校长的蔡元培之赏识,1917 年被聘为北京大学教师,讲授印度哲学,儒家哲学、孔学绎旨等课程。1921 年夏应邀去山东济南讲授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其讲稿经整理,于 1922 年以《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为名出版。现代新儒学正是发端于此。

1924 年辞去北京大学教席至日本入侵山东,从事于办学和乡村建设的研究和实践,在实践中继续探索新儒学。其著作有《梁漱溟全集》(8 卷)。

梁漱溟新儒学的中心问题就是注重文化问题,改造孔学,从此入手谋求解决中国问题的出路。

梁漱溟指出,西方人囿于物质的疲敝,左冲右突,不出此圈;而中国人蹈袭西方的浅薄,东觅西求,终不见人生的着落。他认为,有必要把他“看到的孔子人生贡献他们”,“导他们于至好至美的孔子路上去”。唯“孔子的态度是最平正实在的。这种态度在当时动乱的中国是需要的”。

但他张扬的孔学,是经过他以西方哲学改造过的“新孔学”。表现在如

下几个方面。

①“尽宇宙是一生活”的宇宙观。梁漱溟说:“尽宇宙是一生活,只是生活,初无宇宙”(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 48 页),而“生活就是没尽的意欲——此所谓‘意欲’与叔本华所谓‘意欲’略相近——和那不断的满足与不满足罢了。”(《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 24 页)这里,生活就是在某种范围内的“事的相续”,即我们问之不已,回答不已。比如, 问这“事”是什么,回答为一“事”、一“事”,又一“事”⋯⋯;“言欲” 就是借眼、耳、鼻、舌、身等一问一答而构成世界。他把自然、生活都归结为意欲的表现。他又说,意欲终究要通过人表现出来,“一切生活都由有我, 必有我才活动,才生活。”(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 160 页) 认为,“我”分为“前此的我”,表现为物质,以及“现在的我”,表现为精神。“前此的我”是“现在的我”活动过后的遗留物。而“现在的意欲就是‘现在的我’”。这就是说,梁漱溟把意欲归结为表现为精神的“现在的我”,把“现在的我”看作世界的本源,是第一性的,而自然、生活及表现为物质的“前此的我”是第二性的。他割裂和歪曲了主客体的关系。不过, 他突破了传统儒学从伦理学出发论证宇宙论的格局,而是从本体论来论证并用柏格森、叔本华哲学加以改造。

②直觉主义的认识论。梁漱溟结合印度、西方哲学,对儒学的认识论也进行了改造。他认为,认识是由“现量”、“比量”和“非量”三因素构成, “此三量是心理方面的三种作用,一切知识皆成于此三种作用之上。”(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 69 页)他指出,“现量”就是感觉,比如我们喝茶时所尝到的茶味,我们看到桌上白布时所得到的白色,为“主观所造”,非事物之反映。“比量”就是理智,它是从众多事物中抽出其共同意义,形成清楚明了的概念。概念乃唯识家所谓“共相”,而其境则所谓“无影境”,即有影无质。这就是说,概念是主观自生,没有客观基础。“非量” 就是直觉,它所认识的“只是一种意味精神、趋势或倾向”,比如,我们所说的音乐之妙、绘画之美,糖果好吃,这妙、美、好吃等意味均为人的直觉所妄添。世界万物本来浑然一体,一切现象皆为“非量”变现而来,而生活中人们都将它们分为主客体,“现量”、“比量”正是以主客体二分为前提的。因此,“非量”或直觉才是真正的认识,是我们内在生命与外面通气的窗户。他把认识论从传统儒学中凸现出来,却又使它成为了一种非理性主义。

梁漱溟还分析了中西文化的差别。

基于“新孔学”的立场,梁漱溟发起和实施志在找寻中国出路的乡村建设运动。这场运动后因抗日战争而放弃。其实,他的“新孔学”的唯心主义和非理性主义也必使他落于空想。

梁漱溟融西方非理性主义和东方传统儒学为一体,创立“新孔学”,开中国新儒学之先河,成为了当代第一儒。